他們只帶了一輛馬車,因為從薛到緒還需要穿過兩個國家,所以行李并不多,除了劍和銀兩,食物甚至衣服都只是度過去緒的路程而已,到了緒可以在緒添置。
夜晚他們睡在馬車?yán)?,早上又啟程?p> 他們在一年立夏離開薛,花了一年時間在一年夏至之前到達(dá)了緒的奉。奉是緒去戌門最近的一座城市。
越接近緒,路上他們遇到的登山人越多,大多額頭系著頭巾。
他們都是黃紋,都朝緒而去。
因為十二門之中只有戌門黃紋可以登山。
在以前黃紋想登山需要繳納一枚銀幣。
銀幣一枚價值五兩,是一名小官吏一個月的收入。五兩可供民一家三口吃用一年。
黃紋沒有房子沒有土地,舉家省吃儉用四到五年才可攢到五兩。但這僅僅只是進(jìn)山門的費(fèi)用。去到山門,進(jìn)了山門之后所需的食物也都需要銀錢。
所以一直以來登山的黃紋都很少,有也只是狩玉很少登山。
直到二十年前緒王驅(qū)逐民國家凋零。
沒有民的國也不再是國,三公提議學(xué)張。
此時緒王已經(jīng)放棄處理朝政了,也沒有朝政可處理,因為都沒有民哪有朝政。
所以她同意了三公的提議,敕令黃紋可到府驛登記為民。
但沒有黃紋涌入緒,連窮兇極惡之人都沒有。
因為誰知道他們?yōu)槊窳司w王還會不會再驅(qū)逐他們,他們自認(rèn)為做不到連一粒米都不拾,所以與其之后被驅(qū)逐,還不如一開始就是黃紋。
府驛門可羅雀,見此三公提議開放戌門,讓黃紋不用繳納紋銀登山,這樣黃紋感激一定會來登記為民。
緒王同意了并下了敕令。
黃紋紛紛試探,見戌門前真的沒有駐扎州師,雖然可能是連州師都沒有了,畢竟沒有民了不是嗎?
黃紋這才漸漸相信,然后才陸陸續(xù)續(xù)有黃紋登記為民。
但緒只接納了很少的黃紋,當(dāng)人數(shù)可以讓國家開始運(yùn)行的時候又取消了敕令。
對此黃紋沒有想法,因為不能為民他們終于可以登山了。
雖然緒現(xiàn)在已經(jīng)又恢復(fù)了當(dāng)初的繁華,但因為緒的民幾乎是黃紋變成的,因此人們稱呼緒王偽王。
雖然稱呼緒王偽王,但黃紋還是感激緒王的。
因為不用繳納銀錢,就表明他們不用省吃儉用然后為了生計去狩玉,而是可以去登山乘鵬了。
也是因為感激,所以黃紋才抱著即使再次被驅(qū)逐為黃紋,也進(jìn)入緒登記為民了。
因為緒王開放戌門,所以黃紋都走戌門登山,因此慢慢變成只有戌門黃紋可以登山。
臨近夏至,登山者眾多,奉城到處人滿為患。
看著這熱鬧的場景,他們?nèi)サ搅松狃^,在城市北邊一家舍館前遇到了繼禮和宰虎,他們抱著一個少年,被舍人攔在了外面。
“客,非常抱歉,因為你是黃紋,黃紋帶著傷者是不能入住本店的?!?p> 黃紋抱著傷人病人是不能泊宿的,因為怕他們會丟下病人跑了,醫(yī)館也同樣,怕看了病會把病人丟下,有的醫(yī)館因為害怕甚至不接待黃紋的病人。
其實只要想丟,普通人也會,但世人終究是對黃紋苛刻一些。
薛植見著走上了前去,然后解下了額頭的頭巾,這是他在系上頭巾之后第一次在人前解下。
見他額頭光潔,舍人依舊用沒有多少感情色彩的聲調(diào)說,“客不是黃紋,可以入住本店。”
兩人就對薛植道謝,薛植搖頭說不必。
舍人引著他們走進(jìn)舍館,兩個稍小一點(diǎn)的男孩走過來接過他們手上的韁繩。
“客可以放心把馬和馬車交給他們,他們會安頓好馬,行李隨后也會搬到客房間。”
舍人說著又引著他們穿過舍館去到后院,在四方后院右邊的第一間客房門前停下。
推開客房門,客房中間是廳,左右是臥房,臥房里有書桌,有書架,書架上還有書籍。
因為登山之人眾多,又路途遙遠(yuǎn),所以舍館為了人們長時間的居住里面的東西一應(yīng)俱全,長時間居住沒有問題。如果愿意還可以自己動手做飯,客房外面有爐子,院子樹下還有水井。
宰虎把暈過去的少年放在了左邊臥室的床上,梨溪跟著一起。
舍人站在門外面一邊看著一邊說,“院子里有爐灶,也有水井,客可以選擇自己做飯燒水,也可以選擇讓我們準(zhǔn)備,只是費(fèi)用會貴些。”
薛植點(diǎn)頭,把一些銀錢遞給舍人,“請幫我們請一位大夫,然后給我們送些水和吃的吧?!?p> 繼禮阻止,“費(fèi)用請讓我們出吧?!?p> 說著拿出了銀錢要遞給舍人。薛植沒有拒絕,“好,那后段時間就麻煩你們了?!?p> 他本意是不想欠他們。
但舍人看了一眼額頭又系上頭巾的清雅客人接過了他手上的銀錢行了一禮,“那請客好好休息。”
離開了。
知道舍人還是擔(dān)心他離開他們會把傷人丟下,繼禮就看向薛植,“如此說定了。”
薛植點(diǎn)頭,“嗯?!?p> 宰虎給少年蓋上被子,梨溪看著臉色蒼白,嘴角還有血跡的少年問,“他怎么會受傷?”
宰虎搖頭,“不知,我們也是在過來舍館的路上發(fā)現(xiàn)的。”
“原來你們不是一起的啊?!?p> “不是?!?p> 梨溪就看著少年額頭的布,“那希望他沒事就好。”
宰虎點(diǎn)頭。
在等大夫過來的時間,因為至少在少年傷好之前他們都會住在一起,所以梨溪率先交談了起來。他問宰虎又看向繼禮,“你們也是去登山嗎?”
此時他們已經(jīng)在中間的廳坐了下來。
宰虎點(diǎn)頭,“你們也是?”
“嗯,我們也要去登山。我叫梨溪,你們呢?”
“宰虎?!?p> 他們就看向繼禮,繼禮說,“繼禮。”
輪到薛植的時候,他說,“我叫薛臉?!?p> 梨溪就微微睜大了眼睛。
薛臉知道梨溪會瞪大眼睛。但他已經(jīng)舍棄了以前的身份,他不是王宮的公子,而是登山的薛臉。
想到他會瞪大眼睛的樣子,薛臉就不由得泛起了笑。他雖然平時總是一副笑著裝著開朗的樣子,但其實纖細(xì)表情又不知道多么多變,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薛臉看著繼禮,“繼大哥比我們年長,我們可以叫你繼大哥嗎?”
“叫我繼禮就好?!?p> 梨溪本想問他為什么改了名字,見他笑了,他也笑了。
算了。
阿薛喜歡就好。
而且,薛臉比薛植好聽。
他喜歡。
于是,他也看向繼禮,笑著說,“那我們還是叫你繼大哥好了。”
他們在舍館住了半個月,在距離夏至還有十五天的時候離開奉城朝山門出發(fā)了。
剛剛離開奉,就遇到了一個人的她。
一開始薛臉覺得她跟自己很像,但后來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如果他是悲觀的,那她就是樂觀的。
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薛臉心里遺憾的是不能跟梨溪一起登山,不能看到她的國家,也不能跟他們住在一起。
真的可惜啊。
他明明很期望那樣的未來。
母親,對不起。
父親死的時候恨你不救父親,姐姐難產(chǎn)的時候又恨你不救姐姐,一直遠(yuǎn)離著你。
對不起。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不是不救是救不了。
但我還是把自己的無能恨在了你的頭上。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