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身不由己2
巫寧兒感受到一道光束照射到她的眼睛,為避免,索幸瞇成一條縫隙,然后慢慢地睜開,待完全從黑暗中解脫,重見光明時,經(jīng)過適應(yīng)后,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想不到在這暗無天日如密室一樣的地方,竟然還活生生的躺著一個人。
附近都是些細(xì)沙碎石,那人只仰躺在其中一塊較大的石頭旁,雙眸緊閉,眼底青腫,嘴角慘留著血漬,額頭上更是血色與黑沙相交雜,俊俏的臉龐此刻顯得狼狽不堪。
巫寧兒踮起腳尖,邁著輕微的碎步,悄悄走到那人的身邊,手指并起,放在那人的脈搏上。
幸好,還有的救,應(yīng)該是被手腳麻利的人毆打?qū)е峦鈧@著,內(nèi)臟不穩(wěn),不過,他的內(nèi)息還是有些特殊,說不上的怪異,巫寧兒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何所致,直覺熟悉非常。
看他重傷的模樣,加上在這暗無天日、雞腸掛肚的情況下,一個時辰內(nèi)都難以清醒,趁著這個時間,還是多觀察一下所處的暗室。
巫寧兒從下往頂上瞧,石壁坑洼,地上石泥遍布,盡管這個暗層多么簡陋,卻依然有幾盞油燈,燭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隨著時不時的冷風(fēng)搖曳。眼睛隨著步伐瞧著地上各式各樣的石子,腳上不斷的滑動,原本白凈的鞋面沾染了幾分臟泥,衣擺也有分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有人在暗地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從進(jìn)入這里的那一刻起,一股被別人監(jiān)視的感覺貿(mào)然升起,多次猛然回頭卻無一人,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更何況外面還有茹兒把守著。
與其到處晃悠,還不如現(xiàn)在積累力氣,萬一這人醒過來動武呢,剛才把脈的時候,聽到了他的體內(nèi)內(nèi)力游行,正是因為這個,命不久矣。
她到處張望,選擇一塊相對干凈的石頭,從云袖中掏出一塊白絹,擦拭擦拭,握在手中。
見慣了血雨腥風(fēng),卻沒有適應(yīng)這里暗濕的詭異。
看這個暗層的結(jié)構(gòu),足夠?qū)挻?,幾十人不容話下,沒有任何用品,隨處都是碎石黑沙,長久無人打掃,又或者說壓根沒有人進(jìn)入過,除了眼前昏迷的這名身份可疑的男子。
不知道京落在哪里,只希望這一次,自己能夠真真正正救人一命。
“額……”
巫寧兒想得正入神,被幾聲呻吟地聲音打斷,起身走上前,看著男子慢慢睜開微腫的雙眼,沒有說話。
“想不到地府竟有如此美人?”男子用雙手硬撐起身子,借著石頭上的邊角,好不容易坐起,看見巫寧兒認(rèn)真的看著他,調(diào)笑道。
“看來腦袋沒問題。”被人打這么重的傷,醒來還敢這般無禮言辭,說不定他是因為調(diào)戲了良家婦女,偶然間逃進(jìn)這里的。
“這位姑娘不知可曾婚配?!弊约簭男〉酱筮€沒見過如此女子,清冷面容,周身雅靜,孤傲的語氣,比起以前遇見的那些,算得了什么,這么想著,得趕緊說叨說叨。
巫寧兒冷眼相待,收起想要醫(yī)治他的手,甩袖走開,這種人,在這種地方,說出這種話,真是無禮至極!
“欸!”男子見她要走,左手張開阻止,連忙叫喚道,“在下失禮了,還請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小生計較?!?p> 巫寧兒不理他,徑直向出口走去。
“如若姑娘肯救小生,小生必定知恩圖報?!北揪吞撊醯纳碜?,這般折騰,直接趴在地上,樣子極為難堪,加上萬般懇求,他就不信她就如此狠心。
“你要怎么報恩?”終于聽到了有利的話,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問道。她可不是什么圣人,不做虧本的買賣。更何況,那些想要被自己醫(yī)治的人多著呢,不差他一個。
他就說嘛,哪有女子鐵石心腸的啊,眼珠一轉(zhuǎn),扮著極為可憐的樣子,說道,“只要姑娘肯救,小生什么都答應(yīng)。”
“真的?”巫寧兒表示深深地懷疑,就沖著剛剛地言語,還能保證報恩?
“讀書人不打妄語,否則小生永遠(yuǎn)考不上競選?!蹦凶佑沂稚斐鏊闹?,對天發(fā)誓,哦,不,應(yīng)該是對屋頂發(fā)誓道。
巫寧兒微微點頭,說道,“暫且信你。”看他這么認(rèn)真的嘴臉,他的誓詞,應(yīng)該不會作假,畢竟不會有人會愿意把自己的仕途作賭,如此,既是誠心得了。
后來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謝謝姑娘?!蓖ㄟ^剛才的交談,男子摸清了她應(yīng)該是個極為重視禮儀之人,在出去之前,還是忍住不懂事的嘴巴,要不然情不自禁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自己后面的日子就在這黑暗中度過了。
之前還認(rèn)為女子都是憫善之人,眼前幫他把脈的女子可不是這樣,終究還是自己見識短淺?。?p> “看什么?!蔽讓巸喊欀碱^道。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姑娘面貌姣好,小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鄙晕⒆兊昧颊?,轉(zhuǎn)而露出真面目,意識到自己又有不妥,立馬遮掩道,“小生的意思是姑娘醫(yī)術(shù)高超?!?p> 巫寧兒聽出他暗藏之意,沒有明說,不管病人如何,在醫(yī)者眼中,沒有善惡之分,她原本就打算救他的,這里的暗層,只有他一人,想要了解,必須從他的口中得知,所以剛剛的“欲擒故縱”,只是為了讓他說話注意些,她的耳朵,容不得沙子!
大致檢查的差不多,巫寧兒對著來時的通道說著,“走吧?!?p> “哦哦?!蹦凶油现鴿M是傷痕的身體,忍住痛意,同意道。
還以為她會攙扶自己,沒想到她一個人先行一步,空中伸出尋求幫助的手極為尷尬,右手疼痛的顫抖似是同情他的遭遇。
被不知名的人揍了一頓,然后逃進(jìn)一個舊倉庫,又不知怎得,觸發(fā)了機關(guān),滾到了這里,自己真的是,太可憐了!
原指望可以把滿是心酸塞進(jìn)肚子里,可事實證明,是對自己的期望太大,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他的嘴巴一直不停地叨叨,從未停止。
“姑娘姓誰名誰?何方人士啊?家中幾口?”
“小生名叫林全,宜州人士,家中父母兄長,世代從商,吃喝不愁?!?p> “小生無所不能,洗衣做飯,管錢算賬,樣貌俊朗,上能廳堂,下當(dāng)庖廚?!?p> “姑娘如琬似花,婉風(fēng)流轉(zhuǎn),美撼凡塵,姑射神人,與小生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啊?!?p> ……
“你再說一遍!”巫寧兒聽得不耐煩,腫得發(fā)紫的眼睛,摩擦通紅的臉,滿是臟泥的衣裳,哪一樣是看得順眼的?真不知道他是哪里來得自信,他真的應(yīng)該找找鏡子看看,認(rèn)清現(xiàn)實。
林全一下子愣住,不敢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走在她的身后。
終于安靜了?
然而,不一會,又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