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石
在離開鑄造店之后,張浩去了酒鋪打了些最烈的白酒,在坊市找了個小吃店坐了下來點了兩小盤菜,難得奢侈一把,也是在拿了道士的碎銀子之后才敢這么做,看了看在手中剛剛購買的劍鞘,和之前在那個“燒火棍”上套著的全然不同,這樣應(yīng)該不會再有人認出來了,畢竟也沒人知道這個劍鞘里面的劍長這樣。
吃完飯后已經(jīng)是正午,陽光很烈,不少沒有店面的小販已經(jīng)收攤回家了,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張浩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快些回家好了。
此時的文淵閣內(nèi),三名穿著戰(zhàn)甲的軍士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張書桌前,書桌的那邊是當今大明首輔——張江陵。
書桌上擺放著一個鋪了層綢緞的木盤,而在綢緞上擺放著三塊拳頭大小的血紅色結(jié)晶,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里面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流動。
“大人,南海出現(xiàn)了多起海獸傷人事件,在每個現(xiàn)場我們都找到了這樣的血紅色石頭,更多的是沉到海底了,這石頭......”那位站在最前的軍士沉吟片刻后道:“我軍的鑄造師辨認不出來這是什么材料?!?p> 張江陵沒有說話,他從木盒中拿起了一塊最大的結(jié)晶,仔細端詳著,陡然間,強橫的真氣以他捏住結(jié)晶的手中爆發(fā)開,不斷地探測著這塊拳頭大小的結(jié)晶。
三個魁梧的軍人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佩服,首輔大人不動聲色間就能激發(fā)出如此強大的真氣,不愧經(jīng)常被自家的將軍稱為大明第一強者,只不過聽說首輔大人并不喜歡這個稱號罷了。
張江陵皺起了眉頭,真氣瞬間收斂,但就在最后一縷真氣被收回的時候,磅礴的精神力又一次席卷了房間,他在用不同的方法測試這塊石頭,但很快,精神力也被其收回。
“血肉......”在略加思索之后,他吐出了這兩個字,旋即抬頭看著為首的軍士,軍士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張江陵對他說道:“這個石頭,盡快從南海那邊搜集,越多越好,全部送到京城......不,送一部分給湖廣府,一部分給江南府,大部分拿到京城來?!?p> 軍士抱拳躬身應(yīng)了聲是,張江陵沉吟片刻又說道:“還有,關(guān)于妖獸襲擊的事情,先讓南海那邊壓下來,不要讓南海苑介入進來。”
“是?!?p> 張江陵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待三個軍士走了之后,他又看著桌上的三塊血石陷入了思索,眉頭越皺越緊。
在他當年還未成為首輔的時候,那是在南疆,他作為朝廷巡撫,前去調(diào)查一個村鎮(zhèn)一夜之間所有人口全部變成白骨的案件,當他和隨行的人一同到達那個鎮(zhèn)子的時候,反胃的感覺瞬間涌了上來,與他一同隨行的人也俯身大吐了起來。
村子里所有的人,仍舊保持著生前的姿勢,或站立,或坐臥,還有散落了一地的骨頭,所有人都失去了血肉,變成了一具森然的骨架,一陣風吹過,濃厚的血腥氣讓所有人都一陣暈眩。
這個案件最后被朝廷定義為蠻族襲殺,但張江陵肯定是不會相信的,什么蠻族會把人的血肉剔除的干干凈凈,只留下一具具骨架,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調(diào)查的時候,在這個被奪去了所有血肉的鎮(zhèn)子里......
散落著不少的紅色結(jié)晶。
后來,當時的首輔徐階封鎖了有關(guān)這個案件所有的卷宗,朝中也再沒有人提起這個事情,畢竟對于朝廷來說,一個村鎮(zhèn)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大人,這石頭我們這么處理?”聲音將張江陵拉回了文淵閣,一抬頭,看見是馮保在身邊,他回了回神,看著桌上的三塊散發(fā)著妖異血紅的石頭,對著馮保說道:
“把這其中最大的一塊石頭分成小塊,分別送到京城的鑄造店去,只給那些有四階鑄造師以上的,然后剩下的,一塊送到神兵坊,一塊送到工部?!闭f完,他伸出手從最小的一塊石頭中掰下一小塊,“我留一些,然后傳下去,所有有關(guān)這石頭的研究成果,第一時間送到文淵閣來,由我直接管理,任何人不得插手?!?p> 嚴肅的語氣令馮保一驚,躬身道:“是?!?p> 馮保帶著他的命令和三塊血石離開之后,他離開書桌,站在窗前,對著陽光看著那塊血石,忽然想到下著大雨的那天,豫章書院死掉的教書先生,好像曾經(jīng)還在朝中為官,張玄死去時的細節(jié)不超過一個時辰就被詳細的放在了他的書桌上。
“假皇帝,都是假的罷了,你們要的錦衣玉食,也只不過是一些殘羹剩湯!哪怕那張江陵......”
回想起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張江陵皺緊了眉頭:是啊,不要說我了,哪怕是皇上,也只不過是吃些殘羹剩湯罷了......
凝視著這顆美麗的紅色結(jié)晶,他喃喃道:“但是啊,這個天下終究是我們的,你們拿不走,拿不走......”
正午的風吹進文淵閣,帶著陽光的氣息和一陣若有若無的沉重。
而此時的張浩正在草屋中翻看著林霄給他的鑄造師入門,一翻開書就是講解的練氣法決,這就是大路貨的煉氣法決,隨便找一個雜貨店都可以花點銀子買到,但能省一點是一點。
張浩準備現(xiàn)在就嘗試一下,按照書上說的,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掐了個法決,深呼吸后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
按照法決的引導,張浩不斷地在丹田內(nèi)感受著氣的流轉(zhuǎn),慢慢的,他感覺從自己的各處經(jīng)脈慢慢匯聚來一股熱流,在丹田里慢慢積蓄,但只要一分心,這些氣流立馬逸散而去。
這是書上說的第一步,引氣開丹田,張浩不敢再分心,將真氣一點點的壓向丹田,在丹田一陣酸脹之后,從丹田里回饋出更多的氣分散到了各個經(jīng)脈中,看來第一步成功了。
第二步就是煉氣,將這股丹田里的真氣煉的越來越強,以強化身體的各處經(jīng)脈,在這一步的修行者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肌體力量的迅速上升,但離將真氣運轉(zhuǎn)自如還是遠得很。
張浩不斷地運轉(zhuǎn)著真氣,他感受到的真氣像是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的氣團,像是一團火在丹田里燃燒,他忽然想到,這個氣團的形狀能不能改變?
他控制著一條經(jīng)脈中的真氣,慢慢的向著氣團的一側(cè)注入了過去,氣團瞬間吸收了這一縷真氣,而吸收真氣的部分的旋轉(zhuǎn)速度微微變快了一些,張浩不斷地把真氣從那一條經(jīng)脈注入。
反正就算是出問題了,自己也才剛起步,大不了重新練。
氣團的旋轉(zhuǎn)越來越快,慢慢的變成了一個漩渦狀,迅速吞噬著張浩經(jīng)脈里的每一絲真氣,漩渦也以很快的速度變大,但就在這時,張浩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他停不下來這個漩渦了,而經(jīng)脈中顯然沒有更多的真氣能夠讓它吸收了。
丹田傳來一陣劇痛,張浩睜開了眼睛,咬著牙從床上走到桌子旁,拿出了那瓶道人的丹藥,這丹藥九成是療傷的,丹田里的氣旋越來越快,不只是丹田,張浩感到自己的經(jīng)脈也傳來了絲絲被撕扯的痛感。
一口吞下丹藥,瞬間,渾厚的藥力流入各個經(jīng)脈,隨即被氣旋瘋狂吸收,而張浩,在兩股力量相遇的時候,就已經(jīng)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