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越飛身一躍,就在此時,眼前的景象忽然變幻成了另外一副景象,霧氣茫茫中透露出雪山的形狀。
又是制造出的新的幻境!她這么想到。
但是隨著雪山若隱若現(xiàn),一種似有似無的熟悉感蔓延進(jìn)心底,樓清越心中莫名地發(fā)出一絲震顫。
幻境出自于欲望,樓清越捫心自問,無欲無求,她倒是想要看看能制造什么樣的幻境?
當(dāng)她向眼前若隱若現(xiàn)的雪山飛去的時候,忽然一團(tuán)火焰色的不知名東西迎面飛來,她閃身,避開,追了上去。
可是無論如何,這團(tuán)火焰總是在將要觸手可及的時候逃離開去,幾番斗爭之后,終以失敗告終。
樓清越打算先破陣再說。
她屏氣凝神在,口中念出法術(shù)咒語,然后雙袖一揮,念道:“破?!?p> 眼前的景象又恢復(fù)如初,這時,旁邊的男子發(fā)出痛苦的聲音,樓清越往他那邊看去,只見男子的手心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正在滴著血。
很快,男子也從幻境中掙扎了出來,大概是耗費太多的精力和體力,他明顯有些力不從心,面色慘白,啪的一聲單膝跪倒在地上。
樓清越看了一眼,見他沒事,便將注意力重新轉(zhuǎn)移到了那抹帶著新綠的參天大樹上,正當(dāng)她要接近這棵參天大樹一探究竟的時候。
腳下猛地一顫,地面上的白骨全都聚攏了起來,分別拼成了一具具完整的尸骨,一步一步地走到樓清越的面前,擋住她上前的道路。
“是‘小骨男’。”
“什么是‘小骨男’?”男子問道。
“古籍上所載:小骨男,是被生禽吃掉腐肉的白骨所形成的怨靈,不懼陽光,可化骨成人?!?p> “何為‘化骨成人’?”
“用活人骨植入死人體內(nèi),以生物養(yǎng)之氣魄,復(fù)活之人與凡人無異。但是活人骨必須每隔十天換一次,不然肉體就會腐爛,我想最近的官兵失蹤案定是與他有關(guān)?!?p> 男子看了看那棵參天大樹,瞬間,明白了樓清越話里的意思,眼前的這棵樹就是豢養(yǎng)氣魄的生物,怪不得它要阻止他們靠近。
樓清越左手用法術(shù)幻化出火焰,朝著面前張牙舞爪擋著的白骨堆扔去,白骨紛紛塌落,掉在地上。
趁此機會,樓清越右手凝聚的火焰團(tuán)朝著大樹扔去,這時一個小孩模樣的人從樹干中走了出來,擋開火焰。
“終于露面了?”
小孩沒有說話,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看著兩人。
面對小骨男,敵我力量對比明顯,樓清越自是沒有放在眼里,淡淡道:“這世上的妖物向來是知道我昭華的規(guī)矩的?!?p> 小男孩絲毫不為所動,而是越發(fā)兇狠,齜著牙,猩紅著雙眼,像極了山林里的猛獸。
“或許它有什么難言之隱?”男子休息了一會兒,站了起來,來到樓清越身旁。
“規(guī)矩不可破。”說完,樓清越催動法術(shù),一團(tuán)火焰色的光忽然將小骨男包圍了起來,隨著咒語的催動,火焰越來越小。
而被包裹在里面的小骨男痛苦地掙扎著,想要從火焰中擺脫出來,它邊極力反抗,邊回頭看著那棵參天大樹,口中發(fā)出狼叫般的聲音。
這時,一個氣息奄奄的聲音從樹里面?zhèn)鞒鰜?,“小姑姑,它不是壞妖?!?p> 樓清越停止法術(shù),轉(zhuǎn)而五指對著樹干往后一拉,只見兮兮背著一個人從樹里面跌了出來。
“小姑姑,它只是在報恩。”滿臉泥土,甚至分辨不清鼻子、眼睛的兮兮倒在地面上,連同背上的人一起。
這時候火焰團(tuán)里的小骨男掙扎得更厲害了,它用力敲打著火焰團(tuán),骨頭間因揮打造成的磨損發(fā)出咔咔作響的聲音,嘴巴一張一合的,剛才的吼叫聲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嗚咽聲。
“小姑姑,它只是想救他?!辟赓庹f道。
“他死了?!蹦凶佣紫律恚搅颂降厣现说谋窍?。
樓清越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只見他面如雪色,她沒有任何吃驚,似是早就猜到。
“其實他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之所以尸身沒有像其他尸體那樣白骨化,就是因為小骨男在不停地用活人的尸骨代替他緩慢腐爛的肉身,所以它不值得同情?!?p> 兮兮沒有再說話,她眼里滿是悲傷。
過了許久,兮兮才說道,“玉凌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他救了那么多人,可是到頭來卻沒個好的下場,真不公平?!?p> 兮兮被小骨男落在樹干中之時,在幻境中看到了這座村子以及關(guān)于小骨男所救之人的過往。
少年名叫王玉凌,從小便沒了雙親,一直靠著隔壁的沈大娘救濟,沈大娘沒有孩子,便待他如親生的一般,可不幸的是,這樣幸福的日子過了沒多久,沈大娘也故去了,就又剩下他孤苦伶仃一個人。
二十年前村子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是什么原因,村子里的女人就開始無法生育了,漸而女人的地位越來越低,幾欲被當(dāng)成奴隸般使喚。
村民請來的法師說是女人拋頭露面觸犯了神靈,族長采納了這個法師的說法,于是這里的女人每次出門都要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不能見一絲光。
剛開始實行這個制度時,有幾位性格潑辣的女子還試圖反抗,她們不顧族長的告知,仍然我行我素。
有一天白天,太陽十分的熱烈,這幾個女子像往常一樣出門,炙熱的陽光曬在她們的臉上,后來便有一大群村民趕了過來,將她們幾個才二十好幾的姑娘綁了起來,硬生生地用刀子削去了她們臉上被陽光曬過的肌膚。
自此以后,無人再敢造次。
因此,這二十年來,這里的人越來越少,醫(yī)藥世家沈家到了沈大娘這一代,便絕了后。但是王玉凌在沈大娘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漸漸學(xué)會了醫(yī)術(shù),成了村子里遠(yuǎn)近聞名的“醫(yī)仙”。
這一天,王玉凌自顧自地走上山去,走到山腰處,往山下俯瞰,中間高高的房子里煙霧繚繞,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黃黃的一片,那定又是法師想出來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用來辟鬼邪的東西。
他對族長那一套可謂是嗤之以鼻,也非常地同情村里的女人,可是以他的力量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鉆研醫(yī)術(shù),希望通過醫(yī)術(shù)來治好村子里女人無法生育的病。
事情回到那一日,他像往常般上山采藥,突然她腳底一滑,身子向一側(cè)傾去,重重地摔在旁邊的石頭上,樹杈不小心勾破了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肌膚來。
“玉凌,你沒事吧?”村子里的王堂正好在山上砍柴,走過來,欲想扶起他,奈何王玉凌一把爬起,道謝也沒說一聲,像見了鬼似的往山下逃去,弄得王堂一頭霧水,愣在原地。
走到村子里,老王叔還呆在那里,見了王玉凌便道:“小王啊,今日這么快??!”
王玉凌像沒聽見似的,匆匆跑進(jìn)屋去,重重地將門帶上。
老王叔:“這孩子是怎么啦?”
王玉凌跑到屋內(nèi),往院子里看了看,確定沒人后,進(jìn)了里屋,將門重重地關(guān)了起來,并且插上了插銷。
走到屋里后,他才松開捂著胳膊的手,皮膚上被石塊擦開了兩道血口子,還好不深,脫下衣服,一副女人的胴體顯露無遺。
王玉凌本就是個女兒身,沈大娘在跟他的相處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小孩子很有學(xué)醫(yī)天分,同時又不愿沈家?guī)状鄠鞯尼t(yī)術(shù)就此斷絕,于是就隱瞞了她是個女兒身的身份。
王玉凌也知道這個村子里對女人從來就不友好,因此她格外的小心,生怕外人瞧出端倪,就這樣平安地度過了二十年。
她從柜子里掏出一個自制的藥瓶子,往傷口上倒了一些,然后用紗布包扎起來,換了一身完好的衣服。
這時,門口有人喊道:“玉凌在家嗎?玉凌!”院子的門被砰砰地砸的很響。
王玉凌心中一驚,手中的藥瓶子差點脫手摔在地上,邊走邊喊道:“在家呢!”她打開門匆匆往外走去。
穿過院子,打開院子的門,看到一臉著急的王飛鷹,“飛鷹大哥怎么這么著急,是出什么事了嗎?”
王飛鷹一把拉過王玉凌的手,“邊走邊跟你說。”
王玉凌一把縮回手,王飛鷹轉(zhuǎn)過頭來滿臉疑問地看著她。
王玉凌解釋道:“我剛上山采藥,摔了一跤,剛剛被你這一拉,手臂有點疼?!?p> 王飛鷹:“哦。真對不住,玉凌,是我太著急了,我老爹不知怎么的,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上吐下瀉的,也不知怎么啦?”
“那我去看看?!?p> 王玉凌隨王飛鷹來到他家,只見王飛鷹的妻子翠萍在跪在老爺子的床邊,替其擦去他額頭上的虛汗。
王飛鷹進(jìn)屋后朝著翠萍大吼道:“滾開?!彪S即躬身對著王玉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玉凌一搭脈,一掀眼,神色一緊,正欲開口說些什么,這時,外頭又跑進(jìn)來一人叫著,“玉凌,我丈夫他上吐下瀉的,瑟瑟發(fā)抖,一個勁地寒冷,不知是怎么啦?”
“什么?難道是.......”
王玉凌道:“勞煩飛鷹大哥幫我一個忙,去問問還有多少人還有這樣的癥狀?”
王飛鷹:“管人家的閑事做什么,玉凌你還沒說我爹得了什么病呢?”
“恐怕是......瘟疫!”
“什么,瘟疫..........”
翠萍聽后,嚇得手中的碗啪一聲掉落在地上,王飛鷹聽說是瘟疫本來心情緊張又煩躁,又被翠萍嚇了一跳,一巴掌將他妻子扇在地上,翠萍撞到桌角上,額頭上磕出了血。
“倒霉娘們!”王飛鷹伸手還欲去打,被王玉凌制止。
“那可是會傳染的?”
“飛鷹大哥別急,你去通知族長,然后再召集全村人,看看哪些人有瘟疫的癥狀,把那些有瘟疫癥狀的人隔離開來?!?p> 王飛鷹:“那有什么用?”
王玉凌道:“那些人,我來想辦法,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讓瘟疫擴散開來?!?p> 王飛鷹道:“好,那就聽你的,我去通知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