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蘗汐節(jié)

　　狂風正烈，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冷氣直冒的冰洞里。

　　冰棱桌擺在洞的兩旁，上面放著冰晶杯，杯子折射著一閃一閃的光。里面是明凈透徹的水，那是沨。一面冰鏡映出了冰晶杯，冰鏡里面，深不可測。

　　人差不多齊了。

　　一名老人站上雪英臺，滿頭白發(fā)的他緩緩上升。

　　他身旁還有一位少女。

　　少女滿頭灰發(fā)，很是出眾。身著一襲白色長裙，裙子由雪布制成，腰間掛著鈴鐺“皛”。她的皮膚很白，白色瞳孔下仿佛閃爍著一片雪花。

　　“歡迎各位來到又一次蘗汐節(jié)大會。”老人說，“這次大會后，我將啟程。”

　　臺下很安靜。

　　“蘗汐節(jié)兩年一大會，今年是小會?；蛟S，你們都好奇為什么這次聚集到這里?！崩先司従彽?，“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yōu)槭裁?。?p>　　老人沉吟片刻：“大京要行動了。”

　　臺下開始竊竊私語。

　　“萬年前，我族與大京結(jié)下梁子，具體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但是，要來了……明天我將前往大京，請眾位做好準備。好了，開啟儀式！”老人道。

　　老人率先干下一杯沨，場上的人全都照做。

　　“白靈，”老人看向少女，“準備好了嗎？”

　　白靈點點頭。

　　一枚白玉石碎飄浮在老人手中，老人把它一推，白玉石碎嵌入了白靈的皛中。

　　白靈搖搖皛，它沒有再晃動。

　　“此去兇多吉少，我把掌控權(quán)交給白靈了。各位的生死，她皆可知?！崩先诉@話完后，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里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至于為何……”老人笑笑，“各位會知道的。”

　　會，就這么散了。

　　“蘗，為生長、成長。汐，為溪流，多的意思。蘗汐節(jié)象征白玲族不斷進步，繁榮昌盛……”少女沖白靈眨眨眼，“我背的對不？”

　　“去年畢的業(yè)，你倒是還不生疏。”白靈搖頭一笑，“唉，我都快忘了。”

　　少女問：“對了，聽說會上你被傳為族長接班人了？”

　　白靈默認了。

　　“感想如何??？”

　　“不好。”

　　少女挑挑眉：“怎么不好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你還不知道我爺爺是現(xiàn)任族長？！”白靈沒好氣地說，“我是有天分，可又沒逆天！明擺著我爺爺偏心嘛！”

　　“倒也有理?！?p>　　“呵呵！”

　　空氣安靜了那么一會兒。

　　“來看看誰的白冰飛的遠吧?！鄙倥f。

　　然后少女的手指并攏，白色晶雪繞出一個筆直的模子。晶雪漸漸匯合起來，白光填充，逐漸包裹起柱子。光盡時，一根實實在在的米白色冰柱就出現(xiàn)了。

　　那就是意念可控的白冰。

　　白靈草率地也完成了，兩根白冰逆風破雪，白靈的明顯超出一截。

　　“你沒認真對待！”少女嚷道。

　　“先不說這事?！卑嘴`想了想，“閉眼?！?p>　　少女佯裝閉眼，實則睜開了一條縫。

　　只見空中凝結(jié)冰花，冰花在兩人周圍環(huán)繞。白靈拿出一個盒子：“睜眼吧！”

　　少女不禁贊嘆：“厲害！”

　　盒子里是一條手鏈，鏈子上墜著一片雪花。少女摸了摸雪花，然后驚奇道：“雪英！”

　　“雨欣，生日快樂！”

　　“謝謝！”白雨欣明媚地一笑，又忽然一恍神，“還記得去年我們?nèi)齻€在一起，轉(zhuǎn)眼間，白雪已游歷一年了?！?p>　　“她應(yīng)該也快趕回來了，真期待我們團聚的日子?！卑嘴`想象著那個場面。

　　“對了，好久沒去白境了?！卑子晷勒f著，和白靈相視一笑。

　　“嗚——”白靈發(fā)出一個音。

　　沒多久，一只白色大鳥飛來。大鳥心有靈犀，載著兩人向一個方向飛去。

　　前面是白玲境內(nèi)少有的群石，石頭密不透風的圍著，白鳥毅然撞了上去！

　　然后兩人來到了一片神奇的“世界”。

　　空中飄著幾片雪，不知從哪里飄進來的。結(jié)了冰的湖泊平滑如鏡，周圍的草地只是蒙著一層霜，隱隱可見綠意。那棵蒼天大樹最為顯眼，滿樹翠綠的葉子。樹底下是冰階，順著冰階往上，是一座小木屋。

　　“好久沒來了?！卑嘴`由衷地感嘆。

　　“這次能不能把冰化開呢?”白雨欣自言自語道。

　　“試試！”白靈說。

　　兩人盤坐下來，很多白色光束出現(xiàn)，不斷撞擊湖面。湖面有些晃動，仍然穩(wěn)如磐石。

　　突然，白雨欣被彈開了：“??！”

　　“你沒事吧？”白靈問。

　　白雨欣搖搖頭：“我們的白術(shù)總是融合不了，這里好像在排斥我?！?p>　　白靈思索半天，決定放棄：“我們?nèi)ケ莅伞！?p>　　冰屋窗口，一簇葉子伸進來。白靈撫摸著葉子，又一次浮想聯(lián)翩：“這里曾經(jīng)是誰的居住地呢？”

　　“應(yīng)該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卑子晷啦聹y。

　　“以后每年蘗汐節(jié)都來這里，怎么樣？”白靈提議。

　　“那就約定好了，不準變！”

　　“當然！”

　　(——·曾經(jīng)白靈以為，她和白雨欣是永遠的朋友，也真的都會遵守約定。現(xiàn)在想想，世事難料……至于白境，每次去時的心境又怎會相同呢？)

　　樹未結(jié)冰，草未凍。障眼法護一世界，背后主人尚不知……白靈離開白境時心想，未來一定會明了的吧？

　　晚會。

　　盡管白靈心里發(fā)怵，但冰臺還是憑空凝結(jié)，她踏著冰臺走進來。每當踏上新冰臺，后一塊冰臺就會消失。

　　有人討論起來。

　　“白靈，”白雨欣悄聲說，“怎么這么招搖??？”

　　“還不是證實我的實力！不然我都不敢享有族長接班人的身份！”白靈的表情很怪異。

　　“額……”

　　一個個節(jié)目過去，逐漸接近尾聲了。

　　老人站起來，手上出現(xiàn)了白光。然后白光驟然在天空中綻放，天空明亮了一瞬，又暗淡下來。

　　在場的人都紛紛起身，有一剎那，似乎整片天空都被點亮了。

　　“蘗汐節(jié)快樂！”白雨欣把一個白果遞給白靈，白靈接過來咬了一口，冰涼的滋味充滿整個味蕾。

　　“你說，”白雨欣問，“如果我們和大京真打起來了，誰更厲害？”

　　“不知道，沒見過外面?！?p>　　腰間的皛晃動起來，白靈一臉疑惑。

　　“估計是白玲邊境有人故去了吧?！币粋€聲音傳來。

　　白靈看去，是一名男子。光看那滿頭白發(fā)就清楚了，除爺爺是族長外，滿頭白發(fā)的修為就只有一個人了……龍叔！

　　“生死本是很正常的事。”龍叔說。

　　“白玲境內(nèi)還有邊境？”白靈很驚訝。

　　龍叔點點頭：“我們這里是主境?！敝笏┤蛔匀舻刈吡?。

　　“龍叔就是來冒一句的嗎？”白雨欣問。

　　“也正常。他那么強，肯定不認可我。”白靈解釋，“不過我好奇的是，龍叔明明比爺爺還強，為什么不愿意當族長？”

　　“年輕人，現(xiàn)在不要糾結(jié)這些問題，你的路還長呢！”白雨欣拍拍白靈的肩膀，跑開了。

　　白靈砸去一個雪球：“走開！”

　　白雨欣做了一個鬼臉，也丟去一個雪球。

　　兩人開始在雪地上追趕起來。

　　遠處，龍叔默默地看著。

　　“在想什么？”老人走過來。

　　龍叔淡淡道：“沒什么。”

　　“你也覺得我草率吧?！?p>　　“對?！饼埵搴苤苯?。

　　“你不好奇為什么嗎？”老人意味深長地問。

　　龍叔沉默。

　　老人遞過去一個意念，隨后龍叔睜大了眼：“真的嗎？！”

　　“是真的。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回來了。”老人說，“讓她慢慢記起來吧?！?p>　　龍叔心情很復(fù)雜。

　　看向那邊，兩位少女的臉上還掛著春風如沐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