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黎若蕓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繼母。她記得方南溪喜歡吃什么、喜歡哪種花還有她喜歡什么牌子的香水。偶爾方南溪想回家住一晚的時候,黎若蕓會讓阿姨做上滿滿一桌她喜歡吃的菜,然后在她的房間噴上她喜歡的香水和放一束她喜歡的鮮花。
雖然今天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但桌上擺的大部分都是方南溪喜歡吃的菜。
其實方南溪一點也不討厭這個繼母,雖然她并沒有給自己真正母親的那種關(guān)懷,但是也從不虧待她,不管這一切是發(fā)自真心還是假意。
“溪溪,來多吃點,你看你最近都瘦了。”黎若蕓一直忙著給方南溪夾菜,連自己兒子都顧不上。
“謝謝黎阿姨,我自己來就行。”
“好,那你多吃點啊?!?p> 齊琛調(diào)侃道:“媽,我最近也瘦了?!?p> “你基數(shù)大,瘦點正好?!?p> “您是說我胖?我哪兒胖了?”
方巖僑說道:“好了好了,都自己來,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把他們慣著?”
“在我們倆面前,他們可不就是小孩子么?”黎若蕓突然想到件事,接著對保姆說道:“劉姐,把我手機拿過來一下。”
“好嘞?!?p> 方巖僑又道:“吃飯就吃飯,拿手機做什么?”
黎若蕓蕓不理他,喜笑顏開的拿著手機湊到方南溪面前:“溪溪,阿姨給你看張照片,你覺得這姑娘怎么樣?”
照片里的女孩身材勻稱、面容姣好,方南溪心里想著配齊琛是綽綽有余,但嘴上還是老實說道:“挺漂亮的??!”
黎若蕓蕓得意道:“是吧,我也覺得這姑娘不錯。你覺得她和小琛能合得來嗎?”
方南溪暗自發(fā)笑,倒不是她多有先見之明,這齊琛快三十歲了還沒結(jié)婚,黎若蕓蕓早就替他急得不得了。之前相過的女孩也不少,可就是都沒個結(jié)果。這黎阿姨興沖沖的放在手機里的照片,除了替自己相的兒媳婦還能有誰?
“這合不合得來也得處了才知道啊?!?p> “我也是這樣想的,改天先讓小琛和人家姑娘先見個面,然后再一起去吃吃飯啊,逛逛街啊,這一來二去,感情不就有了!”
“哎呀媽,您就別替我操心這些事了,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p> “你有什么數(shù)啊,你有數(shù)怎么這個年紀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這姑娘長得漂亮,家境也殷實,到底哪兒不好了?”
方巖僑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道:“我說您就別瞎操心了,人孩子有自己的打算。再說男人三十歲正是做事業(yè)的時候,晚個幾年再結(jié)婚也沒什么關(guān)系?!?p> 齊琛附和道:“就是,還是方叔叔說得對。再說了,咱們這種家庭,就算要找也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吧,您給我介紹那些小門小戶的,以后進了門也不一定處得好。”
等齊琛說完這話,方巖僑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卻什么也沒說。方南溪也兀自笑了笑,這齊琛比想象中的有點意思啊。
黎若蕓蕓見方巖僑說了話,也不好駁他,轉(zhuǎn)念又道:“就算你說得對,男人三十歲不急,但女孩子的青春可浪費不起啊。溪溪今年也25了,該考慮考慮了吧?”
方南溪一口米飯差點沒嗆到肺里去,這怎么就說到她身上來了。
方巖僑似乎很認同這話,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方南溪:“你最近和沈言相處得怎么樣啊,什么時候帶這孩子回家來吃個飯?”
“爸,我給您說過好多次了,我和沈言沒有在一起,吃什么飯啊?”
方巖僑一臉不以為然,但還是順著她的話說道:“沒談戀愛就不能一起吃個飯了?”
方南溪苦笑道:“爸爸,阿姨,對于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你們倆就別操心了?!?p> “唉,孩子長大了,管不了了?!?p> 吃飯完后,黎若蕓蕓本來還想留兩個孩子在家住一晚,但方南溪和齊琛誰都不愿意,剛放下碗筷兩人就不約而同的溜出來了。
“小溪,我送你吧?”
方南溪是坐安沁車來的,所以沒辦法開車回去。但她知道齊琛也只是假模假樣的問問而已,于是笑著拒絕道:“不用,我讓司機送我回去?!?p> 齊琛對她的拒絕也并不意外,隨即話題一轉(zhuǎn)道:“對了,奇邁酒店那事處理得怎么樣了,你上次說要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那些股東都還在等著呢!”
“快了。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失望的?!?p> “那就好?!饼R琛又道,“那我就先走了。”
方南溪笑道:“行,你慢點開?!?p> 接下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先是江南分公司的李副總以指使他人投毒、和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被捕入獄。接著達西又連續(xù)出臺了多項整治措施,對內(nèi)不僅將旗下所有酒店停業(yè)整頓,并且對旗下地產(chǎn)、建材、商貿(mào)等多個行業(yè)子公司管理層以上的骨干人員依次進行多項培訓,以及加強員工心理和生理健康建設,增強企業(yè)對員工的人文關(guān)懷。
對外,多次對中毒事件受害者進行后續(xù)補償,替仍在昏迷的小女孩積極聯(lián)系國內(nèi)外專家會診,且達西集團總裁多次親自參加會議。除此之外,集團還向紅十字基金會捐贈了一筆巨款,專用于全國意外中毒患者的診治。另外還向市中心醫(yī)院捐贈了一座研究所,專門做此類方向的研究。
這些舉措雖然基本平息了社會輿論,但這件事給達西帶來的負面影響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徹底消除的。除開巨大的經(jīng)濟損失不說,接下來與各個企業(yè)的合作關(guān)系是否會被動搖,才是方南溪要面對的巨大考驗。
這段時間方南溪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的覺,不止是她,這大半個月以來達西集團的高層沒有哪個不是忙得團團轉(zhuǎn)。有不少人這半個月都吃住在公司,已經(jīng)許久沒回過家。
這天,方南溪正在辦公室跟安沁交代事情,卻突然接到了沈言的電話。
“喂,沈言?”
“下班了吧,在哪兒?”
“沒有,還在公司。有事嗎?”
“你欠我一頓酒,還記得吧?”
“記得啊,不過要過一段時間才行,最近實在沒有空?!?p> “那可不行,我都安排好了,一會兒發(fā)你地址,下班就過來吧?!?p> “今天?今天可不行,我這邊……”
沈言打斷道:“小溪,今天有幾個做高端旅游和商務會議的朋友在,你們的酒店行業(yè)現(xiàn)在是寒冬期,我想趁這個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方南溪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認她現(xiàn)在很需要這樣的資源,哪怕她不想承沈言的情,但是達西旗下的酒店正在面臨著無人問津的巨大難題,她實在沒辦法拒絕這樣的好意。
“沈言,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p> “沒必要說這些,你以后多請我喝幾頓酒就行?!?p> “好,這個沒問題?!?p> 方南溪到酒店的時候沈言正在門口等他,看他的樣子應該已經(jīng)到了好一會兒了。
方南溪解釋道:“路上有點堵車,等很久了吧?”
“我也才到。走吧,他們已經(jīng)在里面了。”
“好。”
服務生熱情的將兩人帶到了包房,方南溪發(fā)現(xiàn)席上坐著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而桌上的菜似乎也已經(jīng)上齊了,但是卻還沒任何人動筷,看樣子應該是特意在等她和沈言。
沈言和在座的人都相熟,所以毫不拘謹?shù)溃骸案魑?,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達西的小方總,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以后生意有什么往來的地方,各位別忘了多照應啊。”
席上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開口笑道:“早就聽說達西的少東家是個漂亮小姑娘,今天借了沈總的光,終于有幸見到了啊。”
方南溪看向沈言,沈言立馬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是標達的老總邱達?!?p> 邱達一來就說方南溪是個漂亮小姑娘,明顯沒有把她放在眼里。標達集團是邱達一手創(chuàng)立的,他這種全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人,往往都有幾分瞧不上方南溪這種富二代。
方南溪看向邱達,這才發(fā)現(xiàn)他旁邊坐著的那個女孩竟然還是自己認識的人。她心中按下不表,笑著對徐達說道:“邱總,久仰大名?!?p> 邱達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呵呵笑了兩聲后,才道:“人都到齊就動筷吧?!?p> 席上另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說道:“沈總,遲到的人可得先罰一杯酒。”
沈言先在方南溪耳邊小聲說了這人的身份,然后才答道:“沒問題啊柳總,不管你今天想喝紅酒還是白酒,我都奉陪?!?p> “沈總夠意思??!”柳光又對他旁邊的年輕男人說道:“去叫服務員拿幾瓶好酒進來?!?p> 那名年輕男人立馬按照他說的去辦了,看樣子這個年輕男人應該是他帶來的下屬。
席上除了這幾人外,還有一個和沈言年紀相仿的男人一直沒開口,沈言主動介紹道:“小溪,這位是珠慶的小江總?!?p> 沈言在這位年輕老總名字前加了一個小字,說明他和方南溪一樣,也是個上位不久,還沒有正式接管企業(yè)的富二代。小江總江愷源,方南溪知道他。這位小江總的花邊新聞不少,和丁揚比也是不相上下的。
方南溪禮貌道:“江總,你好。”
江愷源笑著點了點頭:“方總,久仰?!?p> 方南溪不管他是真久仰還是假久仰,依舊報以微笑道:“我也是?!?p> 江愷源知道方南溪對他的“久仰”多半來自那些花邊新聞,但并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算示認可。
這時,服務員把酒送了進來,先前那位被柳光叫出去的年輕人接過酒瓶,殷勤的為其他人倒著酒。
“沈總,你和小方總都遲到了,你們倆可都得喝?。 ?p> “沒問題?!?p> 沈言一邊說著一邊把方南溪面前的酒杯端到了自己面前,邱達制止道:“沈總夠憐香惜玉的啊,這罰酒可不興代喝。”
沈言笑道:“沒辦法啊,小溪她不會喝酒?!?p> “這我可不信,方總平時談生意都不喝點?”
方南溪知道,在座其他人也都知道,今天這場酒局是沈言為了幫她特意組的,說白了就是他們有求于人。哪怕方南溪不喜歡這種酒桌文化,但就算不為了做成他們的生意,只為了沈言的這份人情,她也不能不給做足面子。
于是她又把酒杯從沈言面前端了過來,一飲而盡道:“我可以喝?!?p> 邱達、柳光兩人起哄道:“方總爽快?!?p> 沈言雖然有些心疼,但也知道沒辦法阻攔,只能默默的給她夾了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