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皆是在轉瞬之間。
風墻中的天才,剛才還處于岌岌可危之時,隨時都有可能身消道隕,百年的根基化作一河江水,緩緩向著東方流去。
但是他撐住了,靠著自己的意志,靠著自己強大的實力,更多的,還是,自信。
丹田中的元嬰,一步步褪去圓潤的外殼,從圓滑之處,開始長出棱角,開始起起伏伏。
五肢,身軀,五官,全都有了。
剛才還是一個球。
現在已經是人了。
天才看到丹田中的孩子,對著自己,眨了眨黝黑的眼睛,接著便開口笑起來。
如聞仙樂耳暫明。
笑聲透過天才光溜溜的身軀,向著天地開始擴散。
寶船上的弟子皆是不解。
元嬰可攻可受,更可自爆,但還從未聽聞過,從金丹化作元嬰后,初生成的元嬰,竟會開口歡笑,還穿透了主人的身體。
察覺到眾位弟子疑惑的目光,門派中的長者,循循開口道。
“這是仙嬰笑,乃是最上等的元嬰,才會出現的異像。”
此話一出,人群中是一片驚呼。
從金丹升為元嬰,已是極不易的存在,要忍受多少寂寞,又要忍受多少孤獨,可現在卻有人告知,現在有種功法,可以讓人急速晉升為元嬰,而且還是最上等的元嬰。
嫉妒,羨慕,悲哀。
各種各樣,什么樣的情緒都有。
人海不約而同向著飛升臺聚攏過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既然你已經晉升為元嬰,那就按照當時的說法,快快將功法交出,造福整個修仙界。
離天才最近的十位長老,更是早已動手,步步緊逼向著中央的天才趕去,唯恐被他人搶奪了先機。
其中一位長老急切開口問道:“剛才的笑聲,莫非是仙嬰笑?”
天才不緩不濟從空間靈戒掏出一件衣裳,披在自己線條分明的身體上。
“沒錯,是仙嬰笑,它剛才嘲我笑了。”
它,自然指的是天才剛結成的元嬰。
在場的眾位長老,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沒錯,到元嬰了,東圣大陸的記錄,被眼前的年輕人,打破了。
而且是以最蠻橫,最無禮的手段,以仙嬰笑的方式。
十位來自不同門派的長老,向著身旁的其他長老,投去不懷好意的笑容。
既怕對方先開口搶奪先機,又怕自己先開口,若是惹的這位天才不高興,拿不到天才的功法,回到門派去自然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局面一時有些僵住了。
天才對于眾人心中所想之事,自然是心知肚明。
若是金丹期的他,還是會對這些名門望派有些忌憚,又有些羨慕,可是現在。
東圣大陸最年輕的元嬰,而且還是仙嬰笑的元嬰,再加上創(chuàng)造了金丹速升元嬰的功法,此時的他,對于名門望派,可真是一點也瞧不上。
你們雖是修士,雖也修煉了幾千年,但是在大道這一途,你們還是差的很遠,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我是天才。
我之所以還繼續(xù)站在這里說話,純粹是因為剛升到元嬰,心情比較好。
既然你們這么扭扭捏捏,那我先開口吧,金丹到元嬰的功法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道基的研究我雖然小有成就,但還是差上一些。
“既然我已經晉升為元嬰了,就該履行之前許下的諾言了?!?p> 天才開口了,眾位長老松了一口氣,希望,真是有著迷人的魔力,可以讓十位元嬰巔峰的長老,對著一位元嬰初期的修士,唯唯諾諾,不發(fā)一言。
十位長老全都凈耳細聽,將神識全部放到最大。
進入眾人耳中的,不是精妙絕倫的功法秘籍,而是幾聲咳嗽。
十位長老的心中一時都有些迷茫,從煉氣期起,修士便不會患上凡人之病,咳嗽,怕是已經有幾千年,這些長老都沒有聽到過了。
十位長老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一起看向前方的年輕人。
天才心中想道,不就是咳嗽,有什么好在意的,隨即準備將自創(chuàng)的功法說下去。
突然,丹田之中,那個剛剛生成人形的元嬰,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黝黑的眼淚,用烏黑的眼睛中,緩緩流下。
這眼淚,像是兩顆瞳孔,融化而成。
哭聲,如同剛才的笑聲一般,透過天才的身體,傳向這一片莽荒大地。
“這是...仙嬰哭?”哭聲凄厲,刺耳,有人想起剛才聽到的“仙嬰笑”,隨即開口說道。
原本循循善誘,滿臉和善的長老,卻深深皺起眉頭,向著四周主事的人望去,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忌諱,與警惕。
“所有人速速離開!”
“所有人速速離開!”
寶船中幾位修為最高的大賢,居然同時開口說道。
經過靈氣的加持,幾聲警告層次分明的傳入到眾人耳中。
修為較低的眾人是一陣驚慌,剛才還是擊掌慶賀,慶祝成功的氛圍,剎那間,竟會變的如此危險。
幾位大賢不顧眾人的感受,都是獨自離開寶船,以極快的速度向著中心的天才浮空飛去。
他們要驗證一個想法。
離天才最近的十位長老,聽到這哭聲,只覺自己體內的元嬰像是有了觸動一般,不受自己的掌控,仿佛是想要飛出體外,與中心的天才,融合在一起。
大賢的警告適時從耳邊響起。
從哭聲響起那一瞬間,所有人心中都有不詳的預感,大賢的警告,則是對心中的預感,釘上了一枚嶄新的長釘。
十位長老連忙祭起法寶,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此地,縱是不能逃離此地,哪怕是逃到即將趕來的大賢身后,起碼也是多了幾分安全。
中央的天才聽到大賢的警告,一邊咳嗽一邊冷笑起來。
“怕什么?不就是咳嗽幾聲,有什么好怕的?!?p> “不就是元嬰哭幾聲,有什么好怕的?!?p> “你們快過來,我給你們好好說說,我是如何創(chuàng)造此功法的,你們不是想要突破金丹泥潭嗎?那就快過來吧......”
天才臉上的皮膚,像是泥土結了塊一般,開始一片片的脫落,墜到地上,化作一片粉碎,而皮膚下方,則是厚厚一層,結了塊的血痂。
天才體內的哭聲更加響亮,也是更加刺耳,遠方有些修為低下的修士,竟然開始癲狂起來,對著周圍的同門,師父師伯,肆意發(fā)起攻擊,像是已經失去理智。
天才看著遠去十位長老,肆意大笑起來,向著其中一位長老飛速狂奔過去。
“來,不就是想要功法嗎?化作我的元嬰吧,和我一起研究道基之術,一起修仙界開創(chuàng)新的未來?!?p> 長老看著天才向自己飛來,臉上一陣驚慌之色,但很快又平復下來,不管怎么說,自己也是元嬰期巔峰的水平,早已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zhàn)斗,也是經歷過無數難以言說的往事,
縱然你相貌如此恐怖,身體如此異常,那又如何,畢竟是剛晉升到元嬰期的修士,又怎么能和我元嬰巔峰的,一較高下。
這時的長老,反而冷靜下來,毫不慌亂的從空間靈戒掏出一柄厚重的法杖,向著襲來的天才狠狠掄去。
縱使你是天才,縱使你現在產生異變,那又如何,不過是元嬰期初期的小修士,又怎能和我相提并論。
天才見到對方擺出一副作戰(zhàn)姿態(tài),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像是看見餐盤上的一盤烤雞,隨手拿起自己身旁的一顆烤蒜,向著自己狠狠砸去。
就在即將跨入長老的攻擊范圍內時,天才體內元嬰的哭聲卻是突然放聲大作,這哭聲,如同魔音一般,鉆入萬分警惕的長老耳中,魔音入心,招招致命。
集中心神的長老,被這一下魔音攻擊,打斷了心氣,一口精血直直噴出,沾到天才的身上。
接下來的一幕,讓暮色蒼蒼的長老,睜大了眼睛。
沾到天才身上的精血竟然一點點,全部融入到天才的體內,而原來面部失去幾塊皮膚的窟窿,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以細細密密的肉芽填補起來。
原本還白一塊,黑一塊的面容,竟然和剛才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只是四肢上不時露出的幾塊黑色窟窿,還是暴露了天才身體恐怖的異變。
配合著體內元嬰的哭聲,天才看著前方長老的身體,嬉笑道:“來吧,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吧。”
話音剛落,長老面前的天才,居然就此消失了,仿佛他們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術,而那個天才,也從未存在過。
其他九位圍觀的長老,連同即將趕來的大賢,全都愣住了,開始搜尋起天才的身影來。
可就在一息,原本消失在眾人眼中的天才,卻出現在噴出一口鮮血長老的身后。
長老反應過來,連忙掄起厚重的法杖向著身后掄起,但,速度終究是慢了一步。
一只血色的小手,從天才的腹部伸出,輕輕掏向元長老的心臟處。
一顆鮮活跳動的肉團,從長老體內,被硬生生掏了出來。
可那只血色的小手,似乎并不滿足,竟然又從血色小手手腕處,又長出一只血色小手,對著長老的體內又是輕輕一掏,轉眼間,一個淡淡閃著金光的白色元嬰,竟然出現在血色小手中。
而元嬰的主人,在元嬰離體的一瞬間,身消道隕,幾千年的苦修,在幾息之間,化作東流之水。
觀戰(zhàn)的九位長老,連同趕來的大賢,無不大驚,元嬰期巔峰的修士,竟然擋不住元嬰初期的短短幾招。
可就在下一息,修為高深的大賢即將趕來之時,天才,兩只血色小手,連同手中的肉團與元嬰,再加上哀嚎不止的哭聲。
全部消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天地之間,空蕩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