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她離開自己了,就在剛才。
望著跑車沿山道絕塵而去,林夕遙抿緊了嘴唇,面色沉冷,直接回了房間。
摸出口袋里的珠寶盒,打開。
是一枚吊墜。
他早料到她不會收自己的禮物,可還是想送給她。送禮的過程,就是他的目的地。
有點后悔,應(yīng)該對她更好一些的。
如果不跟她拌嘴,不說她是白蓮花,多給她點錢,多帶她去玩,她是不是就會喜歡自己了?
方刈在生意場上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雖然這么想實在險惡,但他肯定會有對她膩味的一天吧。
葉憐不會接受一個花花公子當(dāng)自己的人生伴侶吧。
啊,說起來,自己的風(fēng)評好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好煩,多撈點錢開心一下吧。
?。ǘ?p> 夜里,林夕遙躺在床上,被子里好像還有她的香味,好像只要一搭手臂,還能摟住那溫軟的身體,還能趁她睡著偷偷親她。
和她的經(jīng)歷如畫在眼,他翻來覆去,不知是因為想她還是因為酒喝多了頭痛,怎么都睡不著。
晚上參加宴會時,有個女明星給自己敬酒,這個女明星好像跟葉憐認識,過年時在酒店遇到過。
“喂,是我?!绷窒b摸起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把那個叫鐘……琪的女人給我約來……約到酒店?!?p> 秘書安排好了房間和人,開車送他去酒店。
他眼帶醉意,推開房門時,鐘琪已經(jīng)迎了過來,他看著對方那張美艷的臉,殘酒忽然就醒了。
“……”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算了,來都來了。
反正葉憐也不在乎自己。
好煩,隨便發(fā)泄爽一下吧。
?。ㄈ?p> 鐘琪這個貪財好色之徒。
林夕遙看著鐘琪給自己發(fā)的信息,冷冷一笑。
想要名要利?好啊。
方刈昨天發(fā)來請柬,邀請他參加葉憐的生日宴會。他不知道方刈意欲何為,既然是生日宴會,那就有理由送禮物,但他不打算自己去送。
這不正好有個炮灰嗎?
雷厲風(fēng)行,他買了一頂鉆石王冠。
對鐘琪進行了一番洗腦。
他想讓葉憐想起他,他想在葉憐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他想搶。
很可能搶不過,那最多是損失些利益,他有的是錢。
只要她記得他。
?。ㄋ模?p> 方刈的反應(yīng)大得完全出乎林夕遙的意料。
并且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掉進局里的時候,局早已成了。
不,是自己太魯莽了。
方刈用自己的父親——西堂現(xiàn)任堂主——的命來換葉憐的安全,葉憐怎么可能只是他隨便玩玩的女人?
自己真是越來越蠢了,怎么回事。
林夕遙一拳錘在辦公桌上,厚重的桌子都顫了顫。
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剛才顯示器上的不堪畫面他一點興致都沒有,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甚至還有點兒痛快,他林大少爺爽過是爽過,但打心底里看不上鐘琪這樣俗氣透頂?shù)娜恕?p> 鐘琪只是工具,怎樣都無所謂。
但事已至此,他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方刈還能做什么。方刈不過是不想因這么一件齷齪事與西堂鬧翻,才將局面停頓在此。
鐘琪可以是他的工具,就可以是方刈的工具。
不過他手上也有談判籌碼,只要方刈不撕破臉,他也不會。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他深吸一口氣,坐回沙發(fā)椅,撈起電話。
“方先生,抱歉?!?p> 方刈那邊傳來調(diào)侃,聽聲音應(yīng)該是開了外放,是故意想讓葉憐聽見吧。
既然你想讓她聽,那我也會提醒她。
提醒她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ㄎ澹?p> “夕遙?!?p> 老人拄著拐杖從房間出來,林夕遙連忙上前攙扶,扶著老人小步地、緩慢地走到餐廳,準(zhǔn)備吃早餐。
“爸,小心點兒。”林夕遙扶著老人落座,待老人坐穩(wěn),自己才坐在了他身邊。
老人經(jīng)歷了生死,諸事看淡,對眼前這個大兒子也寬容了許多,以前總嫌他這那,現(xiàn)在看著一表人才,倒很順眼。
老人不知道,自己的命是方家人救的,林夕遙只解釋說是找了好醫(yī)生。
林夕遙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何總對方家頗有微詞,雖然父親不會把這不屑放到明面,但他知道父親并不太喜歡方家人。
父親也沒有跟他解釋過。
當(dāng)時父親病重,他找遍了德法美日俄的名醫(yī),都表示父親熬不過這個月了,就在他絕望之際,方刈給他打來了電話。
父親的原因使他對方刈很有戒備,但對方開出的條件太過誘人,自己昏迷的父親已命在旦夕,放手一搏沒準(zhǔn)還能多幾年陽壽,置之不理則必然要駕鶴西歸了。方刈是方家的嫡長子,總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信口開河,保住一個女人的命,林夕遙還是有把握的。
“夕遙?”
老人的聲音將林夕遙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他怔了怔,原來早餐已經(jīng)上桌了,多士面包,煎培根,半切水煮雞蛋,小麥粥,水果沙拉。
“爸,抱歉,我剛剛想事情,一下入神了。”
“嗯?!崩先擞貌孀映灾喔瑒幼骶徛?,卻很優(yōu)雅,“你今年二十七了,有女朋友嗎?”
林夕遙早就把和葉憐有關(guān)的社交動態(tài)全部刪除,也強硬叮囑過家中傭人不許提起,更未曾將此事告訴自己父親,父親養(yǎng)病期間深居簡出,應(yīng)該不知道葉憐的事情。
“沒有。我覺得自己還年輕,想以工作事業(yè)為重。”
“嗯?!?p> 老人對他表示認可,又說,要勞逸結(jié)合,不要憋壞了身體。
林夕遙笑了笑,表示記住了。
憋壞身體。他在心里自嘲,他是這樣的人嗎?
?。?p> 他根本不是葉憐認為的有“君子之風(fēng)”的人,他是西裝革履的衣冠禽獸,仁義禮智信之下全是貪得無厭——就比如跟自己父親的救命恩人搶女人這件事。
救她是為了他父親,他父親現(xiàn)在不能死。西堂的控制權(quán)還沒有完全到他手上,他太年輕了,很多元老不信服。
至于葉憐在乎的,強忍著穿入身體的子彈也要清理好現(xiàn)場才帶她出去,完全只是他想——勾引她。
葉憐說他不了解自己,她又何曾了解他呢。
不過是互相的一廂情愿,不過是那些剎那的感動。
越得不到越?jīng)_動,越有挑戰(zhàn)性越執(zhí)著。
?。ㄆ撸?p> 他壓抑自己,為了自己的背后與未來,但他是人,他有著所有男人的劣根性。
仔細想想,大概鐘琪才是他“喜歡”的類型,聽話好控制,給錢就能打發(fā),嚇唬嚇唬就不敢亂來,出門能給自己賺錢,關(guān)上門能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
葉憐很懶,沒什么用,但她足夠有趣,有趣到他可以放棄自己以往所有挑選女人的原則。
罷了,俗氣又如何,關(guān)上燈都一樣,不過是圖那一瞬間的痛快。
夜色正濃,林夕遙望向窗外,整個港灣霓虹閃爍,可以想象此處周圍都是怎樣燈紅酒綠的夜生活。
豪華套房的門口傳來敲門聲,秘書開了門,有人進來了,隨后房門關(guān)上,秘書離開了。
客廳的暖光燈開全了,玻璃窗把屋內(nèi)的景致照得一清二楚。
燙著卷發(fā),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向他一步一扭地走來,女人知道他能看見她,借著身子的搖動,拉扯著身上單薄的衣物,等趴上他大腿時,胸口風(fēng)光已經(jīng)泄露無遺。
林夕遙一直望著窗外,根本不理會女人,女人也不說話,自顧自地伺候著他,直到林夕遙被激起十分沖動,把她抱進房間,扔在床上。
房間里漆黑一片,沒有開燈,林夕遙將門一帶,連客廳的光都被隔絕了。
他在黑暗中粗暴地摸索,女人驚呼一聲,委屈地叫他:“林、林少爺,嗯……”
“閉嘴?!绷窒b沉聲喝令,“不許說話?!?p> 女人嚶嚶嗚嗚地被他弄著,漫無邊際的黑里,所有聲音都變得更加清晰而刺激了。
葉憐的模樣浮現(xiàn)在他眼前,林夕遙覺得某個位置的血管猛地跳動了幾下,他趁著這股勁狠了狠力,感覺有什么東西直沖頭頂。
“憐憐、憐憐……”
他理智上知道這是假的,但他好像生了幻覺,這幻覺令他爽快無比,他決定享受這片刻,于是任由幻覺吞沒自己的理智。
歡愉本就是剎那虛幻,誰還要什么狗屁理智?
好痛快啊。
“呃啊……”
腦子發(fā)麻。
喘氣聲漸弱,清醒的瞬間,他忽然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完美的解釋。
所有溫柔體貼,所有他的“喜歡”,不過是男人最惡劣的本能——虛榮心、好奇心、征服欲、占有欲。
?。ò耍?p> 書桌抽屜的角落,放著一個金色的小盒子。
林夕遙連續(xù)加了幾天班,感覺很是疲倦,今日事畢,他一點慶賀的心思都沒有。
好像只是社畜完成了工作,學(xué)生做完了作業(yè)。
可他林大公子明明是西堂的太子爺,名下產(chǎn)業(yè)不勝枚舉。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盒子上,才終于好像鼓起勇氣一般,伸出兩根手指掂住盒子取出來。
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將里面的小盒子推出來,他常年練武,手勁很大,生怕把這質(zhì)量不佳的小禮盒、玲瓏纖細的小玩偶捏壞了。
提著裙擺的小姑娘站在他手心,朝他溫柔地笑。
葉憐不了解自己,其實他才是故事里的那頭野獸。
——有白天就有黑夜,有陽光就會有陰影,我不認為這是野獸啊。
不,她多少還是了解自己的。世人了解的他,她不了解;她了解的他,世人不會了解。
林夕遙覺得很疲倦。
他與西堂幾乎是綁在一起的,西堂的事業(yè)就是他的事業(yè),西堂的命運就是他的命運,他認為這理所當(dāng)然,因為他是林穆清的長孫。
——社會以成敗論英雄,但他們不是你,評判了你的成就又有什么用呢?
——人的生命里,就算沒有這些,也能活得很好。
葉憐對他說的這些話,他根本不敢面對。
他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他不敢,他想也不敢想,他怕自己頭腦一熱,因此而放開手中已經(jīng)緊緊握住的東西。
越不敢面對,越是借口逃避,越證明那樣?xùn)|西真實存在。
比如,“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