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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光緣

第135章 二郎的追憶

尋光緣 無盡心 4244 2024-08-06 12:16:26

  浩瀚無際穹野之下,一只白鴿從蔚藍(lán)的晴空中劃過,荀光緣握拳伸出手臂,白鴿隨即撲騰著翅膀緩緩佇落于荀光緣腕間。

  荀光緣伸回手臂于面前,她眼中泛動著粼粼波光。

  這是神戰(zhàn)隊(duì)傳信的信鴿,是來自神諭大人的指示,以前從來都是旭才能夠接收到神諭大人從異境的來信。

  荀光緣取下信鴿腿腳邊的信箋,她將左臂向天空中一揮,白鴿隨即噗噗飛騰向浩瀚天空,然后越飛越遠(yuǎn),逐漸消失在了人們的眼中。

  荀光緣展開信箋,然后她將信箋扔于風(fēng)中,信箋化為片片橄欖葉隨風(fēng)被帶走。

  “這次又是什么任務(wù)?。坎灰质怯懛櫆Y者哦!”沈煜抱怨道。

  荀光緣搖搖頭,她側(cè)過頭,微風(fēng)拂起她飄揚(yáng)的黑發(fā),荀光緣捋著發(fā)間平和且闊然嘆道:“神諭大人要我們,云游天下?!?p>  “哇!這可真是太好了!”沈煜興奮道。

  “秋葉?”荀光緣輕聲向秋葉詢問道。

  秋葉從沉思恍然回過神來,她向荀光緣點(diǎn)頭笑了笑。

  荀光緣繼續(xù)開口道:“還能繼續(xù)和我們前進(jìn)嗎?”

  秋葉望向遠(yuǎn)方的天空道:“犽悌說過,他一直在我的身邊,我們想要實(shí)現(xiàn)愿景不會因此而結(jié)束?!?p>  荀光緣堅(jiān)定而又溫和地笑道:“那么,我們出發(f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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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著灰黑色長袍的男子掀開門簾,他帶著笑顏?zhàn)呦蛭輧?nèi)和氣道:“各位就是接受了我委托的云游魂師吧?”

  “委托人就是你?”沈煜腳踩在凳子上,他傲嬌嘚瑟道。

  “對,對,叫我二郎就行。”男人恭敬地對沈煜笑道。

  坐在圓桌旁的荀光緣看見沈煜這副模樣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沈煜豎起大拇指指著自己,仰著頭炫耀道:“我們可是斬殺過墮淵者的魂師,貨真價實(shí)的、很強(qiáng)的魂師呦!”

  “切,從你嘴里說出來反而像個二流道士?!鼻锶~對沈煜打趣道。

  沈煜挺起胸膛道:“你說誰二流道士?”

  “你?。 鼻锶~諷刺道。

  “你——”沈煜氣鼓鼓地指著秋葉使著眼色。

  沈煜搖著頭不屑道:“哼,不和小女子一般見識?!?p>  沈煜接著對男人壞笑道:“總之,你找到了我們,價錢可要開雙倍呦!”

  “哈哈,那自然,那自然?!蹦腥艘荒樅蜌獾匦Φ?。

  荀光緣起身道:“其實(shí),錢什么的都無所謂,我們能夠與二郎先生相遇,這便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也是我們云游的使命?!?p>  二郎撫著自己黑黑的髯須笑道:“是啊,姑娘所言極是。”

  “那么,各位可否動身前往在下寒舍,我們邊走邊說如何?”二郎對荀光緣一行人問道。

  “好?!?p>  ——————————————————————————————————————————

  燒壺中流出清澈水柱咕嚕嚕地沖旋著杯中的金黃色茶葉,二郎將一杯杯茶水遞到荀光緣一行人面前,荀光緣雙手捧起紅陶茶杯,她鼻尖湊近杯口騰騰升起的水霧,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好香呀!”

  二郎笑道:“哈哈,這是今年咱們山里的新茶?!?p>  沈煜舉杯搖頭向窗外作詩道:“誰道山中無趣?遙望青山品茗香?!?p>  秋葉打趣道:“狗屁不通!”

  “噗——”荀光緣也捂嘴笑了。

  二郎意味深長地笑贊道:“是啊,山中也是頗有情趣的?!彪S即他便落坐于正對于三人的茶桌一旁。。

  “二郎先生委托我們的事情是什么呢?”荀光緣問道。

  二郎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他將盒子推道桌子中央,窗外的陽光散落在盒子上,上面紋滿了一條條的咒紋封袋。

  “這是?.....”荀光緣不解道。

  “這是在我多年從商之中無意中得到的,據(jù)說里面封印著一種名為‘夢魂蟲’的浮靈,而夢魂蟲能夠讓人回到過去,這是.....真的嗎?”

  “回到過去?”荀光緣眼睛一亮,她不敢相信小小魂蟲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沈煜雙手抱于胸間不屑道:“哼、怎么可能回到過去?我們見過那么多厲害的角色,就算是墮淵者,也從來沒有見到過能夠擁有回到過去力量的?!?p>  秋葉將小盒子拿到面前仔細(xì)觀摩道:“或許,所謂的夢魂蟲,指的不是讓人回到過去,而是一種能夠讓過去回憶具象化的浮靈?!?p>  沈煜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這還差不多。”

  秋葉繼續(xù)說:“我以前在神戰(zhàn)隊(duì)跟隨耀大人學(xué)習(xí)魂術(shù)的時候,對各類浮靈都有過些許了解。像這種夢魂蟲的話,它不算是很強(qiáng)的浮靈,但如果被它所附身的人心甘情愿地沉浸于它所創(chuàng)造的夢境中,夢魂蟲便會與附身者的靈體相融合,此時如果貿(mào)然清除夢魂蟲的話,那么也會對被附身者的靈體造成損害,要么是長眠不起,要么便是失去神智?!?p>  二郎注視著盒子,他眼中泛動著露珠般的柔光,他隨即對荀光緣一行人開口道:“魂師大人,為我解開夢魂蟲的封印吧,我想要使用它?!?p>  秋葉立即反駁道:“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如果你的靈體與夢魂蟲相融的話,就算是我們,也無法保證能夠讓你不受傷害地醒來?!?p>  荀光緣點(diǎn)點(diǎn)頭,思索道:“是的,你一定要想清楚,一刀斬?cái)鄩艋晗x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如果你的靈體與夢魂蟲相融的話,我無法保證能將你毫發(fā)無損地救出來,因?yàn)槲椰F(xiàn)在還不能自如地使出光之凈化術(shù)?!?p>  二郎眼神黯然道:“原來如此,夢魂蟲帶來的,只是過去的回憶嗎....”

  隨即二郎又抬起頭,他眼中含光道:“讓我試一次吧,就算是夢也好?!?p>  荀光緣問道:“為什么呢?”

  二郎開口道:“因?yàn)樵趬糁校形椰F(xiàn)在無法見到的人?!?p>  秋葉立即提醒道:“越是執(zhí)著于過去,那么便越容易被夢魂蟲所誘惑,我不建議你因?yàn)檫@樣的理由而使用夢魂蟲?!?p>  二郎突然跪伏于茶桌前請求道:“求求你們,拜托了!幫我完成下我的心愿吧!不然,我的生命將永遠(yuǎn)留有遺憾?!?p>  “遺憾....嗎?”荀光緣捂著心間,她眼中泛動著悲傷的柔光。

  “不行!你就這樣去送死的話,相信那愛你的人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秋葉堅(jiān)決否定道。

  二郎搖著頭,他悔恨的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

  “即使知道那是虛幻,也一定要去見嗎?”荀光緣平靜地問道。

  “一定要去?!倍蓤?jiān)定回答道。

  “如果你一定要去見的話,我會陪你一起進(jìn)去,你必須向我保證,我叫你出來的時候,必須和我一起出來?!?p>  “好!”二郎答道。

  “可以,那就開始吧?!避鞴饩壠届o回答道。

  “光緣!”秋葉不可置信地看著荀光緣。

  沈煜則在一旁端起茶杯慢慢啜飲著。

  荀光緣對秋葉說道:“他的心思,我懂,相信你也一定能夠體會的吧?”

  秋葉一頓,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她又皺眉開口道:“可.....”

  荀光緣立即插話道:“帶著遺憾與悔恨的生命是不完整的,我無法看著他這樣生活下去,我想要幫他。”

  荀光緣將盒子從秋葉面前拿到手中觀察著。

  “我們開始吧?!避鞴饩壞闷鸷凶訉Χ烧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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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光緣拿著盒子站立在床邊,此時此刻,二郎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

  “那我開始了?!避鞴饩壵f道。

  “嗯?!倍牲c(diǎn)點(diǎn)頭,隨即便閉上了眼睛。

  “去幫我找根凳子過來。”荀光緣對沈煜說道。

  沈煜把凳子搬到了二郎床頭邊,荀光緣坐下之后,便打開了盒子。

  荀光緣對秋葉與沈煜說道:“待會兒我會和他一起進(jìn)入他的夢境中,如果有什么事,記得叫醒我?!?p>  “好的。”二人答應(yīng)道。

  荀光緣雙指并攏,然后觸及盒子上的咒紋封條向內(nèi)注入魂力,咒紋封條上電流般滋滋閃爍,隨即便化作塵煙消散了開來。

  荀光緣打開盒子,一股棕黑色的煙霧便飄忽了出來,不過沒有擁有魂力的普通人是無法看到的。

  “沈煜,快展開結(jié)界將夢魂蟲束縛在我與二郎的空間內(nèi)?!避鞴饩墝ι蜢险f道。

  “好!”沈煜隨即念動咒語,一道旁人無法看見的屏障便將荀光緣、二郎、夢魂蟲關(guān)在了同一空間內(nèi)。

  只見棕黑色的煙霧漸漸化作線狀的蟲在空中不斷徘徊旋轉(zhuǎn)著,然后像是突然鎖定到了目標(biāo)一樣,迅速鉆入二郎腦中。

  荀光緣立即抓住夢魂蟲的尾巴,夢魂蟲猛然掙扎起來,荀光緣向夢魂蟲注入自己的魂力,夢魂蟲周身覆蓋著淡淡的白光,才終于安穩(wěn)了下來。

  荀光緣緩緩閉上眼睛,她隨即感到困意漸濃,自己好像置身于朦朧的黑霧之中,當(dāng)她撥開迷霧,二郎過去往事的記憶與情感,一幕幕涌入在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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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自述———

  還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喜歡坐在父親堆滿貨物的騾車上哼著小調(diào),銜著一根狗尾巴草,遙望著藍(lán)藍(lán)的天空,這條商路,來來回回不知道與父母一起走過了多少遍,很多人問我,天天跟著父母走同樣的道路不會枯燥嗎?

  怎么說呢?其實(shí)會有枯燥的時候,可每每當(dāng)自由的風(fēng)吹拂在我的臉上時,每每當(dāng)我能夠伸手去觸摸陽光時,心中的枯燥與煩悶就被一掃而盡了。

  從我五歲開始,我就開始和父母一起上路了,每天早上天還沒有亮,我們就要收整好馬車開始向山外面出發(fā)了,父親與母親各駕一輛騾車,另外還雇了舅舅家的一個親戚,他看來黑黑壯壯的,說起話來憨憨傻傻,他特喜歡把我抱在懷里逗弄,又一次我生氣了,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可誰知道,他的手背就像是驢皮一樣韌實(shí),不僅沒把他咬痛,還把我的一顆乳牙“嘣哧”一聲咬掉了,我和他總是打打鬧鬧,所以我一般叫他黑哥。

  我和父母去了山外面許許多多的地方,我們?yōu)樯嚼飵硎雏}、布匹、鋼材、還有許許多多漂亮的小玩意兒,因?yàn)楦改高@一行干了很久,所以有很多的東西都只有在我們家才能有賣,每次進(jìn)山回到鎮(zhèn)上,我總是能得到最“時髦”的玩具在孩子面前炫耀。

  雖然每天天都還沒亮就要起來,晚上又要傍晚才能歸山,還要提心吊膽路上有沒有盜匪以及猛獸,對于那時幼小的我來說,這樣的生活還是很累的,但說句實(shí)話,我并不對這樣的生活感到乏味,一方面是有跟著父母所帶來的安心感,另一方面那便是因?yàn)槲易约毫税?,?dāng)我每一次看到金色的晨曦劃破天際,每一次看到繚繞的云海在山間之中環(huán)繞,每一次看到潺潺的山泉從坡上瀉下,每一次看到外面更加廣闊、奇異美妙的世界時,我的心總是充滿難以言喻地感動。

  然而在我十歲那一年,這樣平靜的生活卻戛然而止了。我仍記得那一天,幸存回來的商隊(duì)說返途中遭受到了魔獸的襲擊,而我的父母在其中被襲身亡了。

  也是10歲那一年,我成了失去雙親的孤兒。

  之后的歲月里,我便和家中的奶奶相依為命,我曾向奶奶提議過許多次,我想去跟隨商隊(duì)遠(yuǎn)行,但無論如何,奶奶她就是不同意,我知道她擔(dān)心我,她怕我再次遇到像父母的事故。

  歲月如梭,很快我便成年了,奶奶逐漸老去,我不可能依靠她生活一輩子,姑姑的丈夫是鎮(zhèn)長,于是奶奶便通過姑姑的關(guān)系為我謀求了一份工作,一份負(fù)責(zé)在村上負(fù)責(zé)處理相關(guān)公務(wù)的工作。

  鎮(zhèn)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所負(fù)責(zé)的村落里一共有五六十戶人家,主要的工作便是要處理村上許許多多糾紛、以及應(yīng)對完成相應(yīng)的公務(wù)。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五年,在日復(fù)一日煩煩悶枯燥的生活之中,圍繞在身邊的嘩眾取寵、碌碌無為之輩讓我感到倦?yún)?,我開始懷念小時候跟著父母的商旅生活,自從這樣的想法在我腦中發(fā)芽之后,便開始像樹苗一般逐漸成長,直到有一天,在一個煩悶的午后,我終于做出了決定——我要跟隨商隊(duì)開始屬于自己的真正生活。

  當(dāng)尖銳的雷鳴聲劃破沉悶天際,瓢潑的大雨一點(diǎn)一點(diǎn)沖刷去籠罩在山中的煩熱,正如我的思緒逐漸開始變得明朗一般,那天我在奶奶房間內(nèi)留下字條——

  內(nèi)容如下:

  奶奶,當(dāng)您看到這封信時,現(xiàn)在我或許已經(jīng)離開了村子,此時此刻,我應(yīng)該正在前往遠(yuǎn)方商隊(duì)的路上,希望您能容許我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我離開之后,您不需要為我擔(dān)心,因?yàn)槟灰溃乙欢ㄊ强鞓返摹?p>  雨停后,我便背上行囊去向了記憶中的遠(yuǎn)方,這一別,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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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過去的經(jīng)歷在荀光緣面前漸漸消散,當(dāng)塵霧散去,荀光緣便來到了二郎過去的家門口。

  荀光緣環(huán)視著院落周圍,院落濕漉漉的,像是剛剛下了雨一樣。

  荀光緣抬起腳向地面上的一塊小石子踢去,令人驚訝的是,小石子直接穿過了她的白靴,她意識到,她無法改造二郎夢境中的事物。

  “既然如此的話,那么這個夢境中的人應(yīng)該也無法感知到我?!避鞴饩壦妓髦鴣淼角嗤呶葜?,她走進(jìn)敞開房門的屋內(nèi),穿過狹窄的走廊,忽然之間,她停住了步伐。

  荀光緣看到一個垂暮之間的老婦人正虛著眼睛仔細(xì)閱讀著桌子上的信箋,雨后初現(xiàn)的陽光從老婦人身后投射而來,荀光緣明顯看到老婦人眼角涌出了焦急的淚水。

  荀光緣來到老婦人身后,她發(fā)現(xiàn)那張紙條正是二郎當(dāng)初離家出走留給他奶奶的信箋。

  “奶奶,在屋里面?”二郎的聲音從屋外傳過來。

  老人立即從座位上起身,她一拐一拐地急急忙忙向屋外走去。

  看著老婦人從座位上離開的身影,荀光緣疑惑道:“不可能?。苛敉晷殴{之后,二郎不是走了嗎?”

  為了一探究竟,荀光緣也起步向屋外走去。

  “哎呦!二郎啊!你可急死奶奶我嘍!”老婦人從屋內(nèi)出來,她邁著焦急的小步子向院中的二郎走去。

  此時此刻,院中佇立的二郎眼中早已盈滿了淚花。

  “奶奶!”二郎一把上前擁住老婦人,他胸間已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二郎,你怎么了?是發(fā)生什么了嗎?”老奶奶昏白的眼中閃動焦急目光并問道。

  二郎擤了擤鼻涕,他看著老奶奶,傷心地抱怨道:“奶奶,你怎么那么傻,你為什么要找我呀?!”

  二郎哽咽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有那么放心不下嗎?!”

  “哎呦,我的孫兒,是什么事兒吶?”老奶奶從懷中掏出手絹擦去二郎面頰上的淚水。

  二郎鼓著腮幫子生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之后不再回來了,你就好好生活,好嗎?”

  老奶奶焦急且濕潤的眼睛閃動著不舍的光芒,她渾身顫抖道:“孫兒,你這是要去哪兒???奶奶不是給你說過了的嗎?現(xiàn)在外面出現(xiàn)了好多的魔獸,你就在山里好好待著,有什么不好???”

  老奶奶目不轉(zhuǎn)睛的眼中對二郎流露著無言的深情。

  二郎含淚笑道:“好,好,我聽奶奶你的?!?p>  荀光緣的身影從屋門內(nèi)的陰影中緩緩出現(xiàn),當(dāng)二郎抬起頭與荀光緣眼神相接時,他眼中頓露驚惶。

  “怎么了,孫兒?”老奶奶對二郎關(guān)切問道。

  “沒,沒什么。”二郎趕緊擦去眼角的淚花,二郎接著對老奶奶說道:“奶奶,我餓了,我想吃你做的飯了,你做的白切肉片,我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的了。”

  二郎又再次擦了擦眼角。

  老奶奶笑道:“哎呦,這不昨天才給你做過呢嘛?孫兒想吃,奶奶馬上去做,啊?!?p>  “嗯。”二郎點(diǎn)點(diǎn)頭。

  隨即老奶奶便蹣跚著步伐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當(dāng)老奶奶來到屋門時,她直接從站立在門前的荀光緣體內(nèi)穿了過去,仿佛荀光緣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幽靈一般。

  “你能看的到我吧?!避鞴饩墢倪~下石階,她向二郎緩緩走去。

  “嗯。”二郎眼神看向一邊,小聲答應(yīng)道。

  “你應(yīng)該知道,這里不過是幻境而已吧?”荀光緣目光鋒利地盯著二郎問道。

  “嗯?!倍梢琅f小聲應(yīng)道。

  荀光緣來到二郎面前,緊接著問道:“所以,你想見的人是?——”

  二郎抬起頭道:“你已經(jīng)見到過了,就是我奶奶?!?p>  荀光緣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你,那你的心愿達(dá)成了嗎?”

  二郎笑笑,他嘆道:“那一天,我匆匆留下信箋便奔向我所向往的遠(yuǎn)方,想想真是可笑,人吶,或許就是這樣,越是無法得到的,便越向往?!?p>  “怎么說?”荀光緣問道。

  二郎向前踱步繼續(xù)道:“當(dāng)我去外面歷經(jīng)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心卻無比懷念家的溫暖,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家中唯一的親人,那便是我的奶奶。”

  “漂泊的心就像天上的云雨渴望回歸大地,就像是放蕩的風(fēng)歷經(jīng)千帆后終于平靜了下來,在我遠(yuǎn)行的三年后,我終于回到了這片故土,而當(dāng)我回到家中時,那在黑夜中閃耀著螢螢燈火的小家卻再也不在了。”

  “后來我才聽親戚說,自我走后,奶奶便沒有放棄尋找我的步伐,她幾乎每天都在找,晨出夜歸已是日常。”

  二郎錘著自己胸口含淚悲憤道:“都怪我!都怪我害了她??!”

  二郎痛心哭喊道:“如果不是因?yàn)槲?,她就不會出山,就不會遭遇魔獸,就不會死了?。 ?p>  荀光緣來到二郎身后,她抬起手搭在二郎肩上,她想給二郎一些安慰,但話到嘴邊,卻又難以出口。

  片刻之后,荀光緣嘆道:“是啊,生命就是這樣難以預(yù)料,可人總要向前方看,不是嗎?”

  二郎緩緩抬起低垂頭顱,淚水浸濕的發(fā)黏他額間,二郎仰天問道:“荀姑娘,那你所謂的‘前方’,又是什么呢?”

  荀光緣立即警覺并嚴(yán)肅道:“二郎先生,夠了!這里可是幻境!既然已經(jīng)見到了想要見到的人,那還請和我一起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吧!”

  二郎擋開荀光緣搭在肩上的手,他仰天流淚道:“幻境與真實(shí),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這一回,我不要再對不起我所愛的人了!”

  “你!”荀光緣氣憤地指著二郎卻又不知道該罵他什么。

  “二郎,吃飯嘍!”老奶奶洋溢著歡樂的慈愛聲從屋內(nèi)傳來。

  二郎會心地笑了,他收起仰起頭顱,眼中泛著柔光望向屋內(nèi),然后向屋內(nèi)踱步而去。

  “給我回來!你不希望我動手把你帶走吧?”荀光緣向二郎大聲令呵道,她手中的銀月之刃已經(jīng)架在了二郎脖子上。

  “荀姑娘,你要怎么做,請便吧?!倍衫^續(xù)不為所動地向前方走去。

  只剩下荀光緣,舉著銀月之刃一動不動地盯著二郎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

  直至二郎的背影終于消失在了院落中。

  這一刻,荀光緣終于再也繃不住了,滾滾淚珠從荀光緣眼中落下,她握住銀月之刃,猛然跪地失聲痛哭。

  因?yàn)椋趾螄L不是沒有失去摯愛之人?

  在一滴又一滴滾落的淚水之中,在一次又一次的抽噎之中,荀光緣卻又并非為自己而哭,她痛心世人,悲感上天,人吶,在這似真似幻的世界中,究竟又是為何而存在的呢?

  周圍的幻境隨著二郎的消失開始變得如同迷霧一般模糊起來,隨著霧氣逐漸散去,荀光緣感受到了眼皮的沉重,她睜開眼睛,周圍沈煜秋葉還在一旁嘻嘻哈哈相互調(diào)侃著。

  “二郎走了?!避鞴饩壠届o地對沈煜和秋葉說道。

  正在閑談的秋葉和沈煜隨即投來了震驚的目光,周圍剎那間陷入了沉寂。

  秋葉掐了掐沈煜,示意他趕快解開結(jié)界。

  沈煜皺著眉不悅地解開結(jié)界后,秋葉隨即蹲到荀光緣膝邊,她驚疑道:“光緣,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將他帶不出來的呀?這是怎么回事???”

  荀光緣望向窗邊的遠(yuǎn)方,她眼中泛動著晶瑩的淚花聲線顫抖道:“這是二郞他的選擇。”

  “人這一生,總是要沉醉于某種東西的啊,我不愿剝奪他的幸福,秋葉,你能原諒我嗎?”熾熱的淚珠從荀光緣臉頰上滾落而下。

  秋葉隨即起身懷抱住荀光緣,她撫著荀光緣烏黑的秀發(fā),憐惜地緩緩道:“是啊,你已經(jīng)很堅(jiān)強(qiáng)了,做的很好了?!?p>  之后,荀光緣一行人便聯(lián)系了村上的人為二郞舉行了葬禮,因?yàn)槎O已經(jīng)永遠(yuǎn)不會再醒來,他永遠(yuǎn)沉睡在了自己的夢中,在身體腐化之后,靈魂將會被夢魂蟲帶向遙遠(yuǎn)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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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緣,這一路上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是還在為二郎的事過意不去嗎?”駕著一匹棕馬的秋葉注視著身旁荀光緣那凝思中的容顏。

  沈煜雙手抱在后腦勺后漫不經(jīng)心道:“哼,還不是他自己的問題,我們明明已經(jīng)提醒過他了。”

  “唉!只是可惜了報(bào)酬喲!”沈煜搖頭嘆道。

  荀光緣將手伸向遠(yuǎn)處的天際嘆道:“或許,這便是命運(yùn)吧,每個人都有著自己所想要追求的東西,這件事,誰都無可厚非?!?p>  從天空中忽然出現(xiàn)的白鴿撲騰著翅膀落于荀光緣伸出的手腕上。

  荀光緣抽出白鴿腿間的信箋,打開一覽之后,荀光緣莞爾一笑,她對沈煜和秋葉堅(jiān)定說道:“繼續(xù)前進(jìn)吧!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國度——霽虹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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