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勒走進臨水魔法公會。
馬克本想進望水酒館,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站在酒館外的街道上。
不為別的。
只為第一眼見到安娜和老西蒙。
匆匆離別三個月,一家三口終于要團聚了,喜不自勝,站在望水酒館外,目光緊盯臨水魔法公會大門。
讓馬克沒想到的是,望水酒館清晨都有不少客人。
酒徒對酒的渴望,真是讓人唏噓。
望水酒館,酒氣飄散,馬克站在大門口,有種飲酒的醉感,暈暈的,但更有種酒精刺激后的興奮與瘋狂。
內(nèi)心激動不已,狂跳不止,無時無刻不睜大眼睛,盯著街道對面的臨水魔法公會。
心潮澎湃,怦怦直跳的心,難以平復,等待中,有幾次馬克真的忍不住,想要沖進臨水魔法公會,直接去尋安娜與老西蒙,但為避免麻煩,冷靜壓制了沖動。
流逝的時間太過緩慢。
等待的過程中,心焦氣躁,越來越難以平靜,微微顫抖的身體,腳下似沒了根,不受控制地想要前沖。
心中大喊著,“快,快,快出來……”
突然。
“哥哥……”
興高采烈,安娜蹦跳著沖了過來。
雙臂環(huán)頸,雙腿繞腰,就像是個大包袱,緊緊黏住了馬克,用力,幾乎要融進身體里。
她深怕再與哥哥分別,手臂不斷加力,不肯放松,哪怕一點點。
馬克被摟地喘不過來氣,但心臟不僅沒有停止跳動,反而愈加有力,怦怦聲響,不只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此近距離,安娜的心跳也傳進了他的耳中。
比他還要有力。
紅紅的眼睛,哽咽的聲音,安娜在馬克懷里,很長時間說不出話,只有泣聲縈繞在耳畔,久久不散。
“哥哥,安娜不要與哥哥再分開?!?p> 片刻,安娜抬起頭,水汪汪清澈湛藍的眼眸,里面全是馬克,吸了吸鼻子,展顏一笑,但哭腔更盛了,“三個月,安娜每天向希望女神祈禱,希望能與哥哥團聚,今天,希望女神終于回應了我?!?p> 擦著臉頰淚水,安娜離開了馬克的懷抱,十指突然緊扣,虔誠道:“贊美希望女神希拉,讓我們一家人團圓,感激您賜予的庇佑與愛?!?p> 就在安娜閉目,虔誠禱告時,那一瞬間,馬克似有似無地瞧見一束光灑落。
“嗯。”
驚疑不定,循著那絲光向天空望去,碧藍無云的天,只有脫離地平線的太陽光,溫暖照人。
“難道看錯了?”馬克狐疑道。
“少爺。”
老西蒙與鮑勒一同走來,沉穩(wěn)的老仆人激動難以抑制,一把將他與安娜擁入懷中,身體微微顫抖,蒼老的手臂更是不斷收緊。
老人抱著兩個孩子,死死不放,仿佛他的生命,說不出的珍視。
“西蒙爺爺你的手。”
馬克瞧著松開他的老西蒙,右手掌明顯有燒傷的痕跡。
“沒事的少爺,是我不小心……”
“哥哥你別怪西蒙爺爺,這上是在北山城留下的?!卑材劝欀碱^,面色難看。
“這件事怪我?!?p> 鮑勒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那個老人應該叫瑞德吧,當時我用火球擊飛匕首,沒想到西蒙爺爺,同時徒手施放火焰魔法,因為沒有魔杖,且施放魔法太過心急,無法用冥想力加以控制,導致手掌瞬間被火焰魔法反噬?!?p> 聽得明白,但這件事不能怪鮑勒。
老西蒙徒手施展火焰魔法,也是迫不得已,為了保護安娜與自己。
造成魔法反噬,很正常。
“鮑勒,我們一家三口還沒來得及謝你,而且出這事本不在你,不需要自責。”馬克眼中滿是謝意,小胖子純真善良更讓他有深交之意。
燒傷的手,用力摟著馬克與安娜,即便過去三個月,也會復發(fā)并加重。
更何況悲苦窮困的生活,哪里有錢治療被火焰魔法反噬的手?
藍寶石般的眼瞳中,老西蒙那燒傷的手,以及愈合的慘白皮膚,微微裂開,透亮的液體混著鮮紅血液,從中緩緩流了出來。
“西蒙爺爺?!瘪R克心中一痛,說不上來的悲苦,濕紅的眼眶,淚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滴落而下,打在老西蒙受傷的手背上,飛濺開來,與那流出的晶瑩液體與血融在一起。
“少爺,你難道忘了你父親說過的話?”
老西蒙壓制心中激動,安慰道:“只要少爺沒事,就算砍掉我這只手,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p> 聞言,馬克小拳頭猛然握緊。
“感謝希望女神,讓我們一家三口團圓,明天就是少爺十二歲的生日,小姐和我是少爺最好的禮物?!崩衔髅裳鲱^望天,祈禱狀,為了掩蓋終于淌出的熱淚。
“咦?!?p> 馬克注意到,老西蒙在感謝希望女神時,頭頂上也有一束光灑落,若有若無,一閃即逝。
突然。
身體融合的龍元卷軸,竟然莫名地振了一下。
奇怪至極,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驚詫中一片茫然,馬克根本弄不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望女神——希拉?
不是沒有向天神祈禱過,但那束馬克見到的光,確實是第一次。
難道龍元卷軸,能夠感受到其它什么力量?
一時間毫無頭緒。
片刻,定了定神,馬克抹了把臉龐激動熱淚,笑著道?!岸际帐昂昧耍俊?p> 鮑勒點頭,拍了拍幾乎沒有東西的包袱,“好了?!?p> “嗯。”
馬克拉著安娜的手,“我?guī)銈冸x開這里,去到我住的地方?!?p> 四人向城外走去。
但在離開祈水城時,馬克去到了魔法材料商店,用剩下的錢,買了治療魔法燒傷的藥粉,以及晉魔液需要的魔法材料。
祈水城大門外的車馬店。
僅剩的錢財,馬克雇了輛去荊棘城的馬車。
生活一下子拮據(jù)起來。
只是今天的馬克不同往日,錢財不會再束縛他的手腳,口糧也再不是考慮的問題,但生命……
更加恐怖的生命威脅,就像抵在胸口的利劍,會隨時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在做任何事時,都必須小心再小心。
馬車駛向荊棘城。
不多時卻停了下來,因為一側山林是碧玉蜥蜴挖坑的地方。
馬克同鮑勒下了馬車,并肩走進山林,去到碧玉蜥蜴休息處。
“不需要控制,就能帶我回到你住的地方?”
鮑勒雙目放光,仿佛遇到了人生中最為新奇的事情,實在是忍不住,道:“那我就不客氣了?!?p> 憨厚純真的小胖子,搓了搓手,躍躍欲試。
在出祈水城時,馬克就將碧玉蜥蜴的事說了,為了避免驚嚇車夫與馬匹,碧玉蜥蜴必須有人先騎回去,而這個人必然是鮑勒。
馬克有些過意不去,但鮑勒卻是滿心歡喜。
尤其聽到馬克說碧玉蜥蜴的速度,還有挖坑恢復體能,恨不能立即騎上去體驗一番,感受那瘋一般的滋味。
“荒墓山。”
馬克笑著點頭,“它會帶你去我居住的那片山林,林外有不少巡邏的比斯獸,不過它們見到你身下的碧玉蜥蜴,絕不會阻攔你,而你見到有我腰部高的小孩,他叫丑娃,告訴他,我一會兒就到?!?p> 鮑勒點點頭,坐上了從泥土中鉆出來的碧玉蜥蜴。
“我……”
剛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那碧玉蜥蜴如打了雞血,一溜煙絕塵而去,馬克耳畔只有那一個“我”字回蕩,且越來越遠。
眨眼間,鮑勒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