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通電話,第二通電話……第二十一通電話,第二十二通電話……
綁匪的臉色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兇惡了起來。桃樂絲除了保持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根據(jù)多年刑偵探案劇的洗禮,說多了容易死,求饒的容易死,套近乎的容易死……
通常被救出來的都需要主角光環(huán),或者對主線來說是不能或缺的人。
“特娘的!”綁匪罵人了。
可桃樂絲并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你給的電話號碼到底對不對!”
“對……”
“他到底是不是你哥哥!”
這個時候再告訴對方,他們抓錯人了,timing能要人命。
“是?!?p> “為什么不接電話,是要你死嘛?!?p> “邏輯上說他不知道我……”
“閉嘴!”
……是。
桃樂絲的頭上一直戴著眼罩,眼罩外還壓著防風(fēng)鏡。但是她的耳朵還可以聽,腳步可以感觸。
周圍的空氣很差,彌漫著樟腦丸的味道。她聽到風(fēng)扇呼呼的聲音,和時不時的電流刺啦的聲響。猜測可能被抓到了倉房庫房之類的地方。
從車上被拖下來的時候還走了一條長長的鐵質(zhì)樓梯,應(yīng)該是懸掛在庫房外的那種逃生梯。
車子開的時間并不算長,但如果交通流暢的話也已經(jīng)出了市區(qū)了。市區(qū)外到處都能找到廢棄的廠房一時間很難判斷自己到底被抓到了什么地方。
“還有沒有別的電話!”
桃樂絲想了一想,“有。”
“找死?。〔粫缯f?”
綁匪撥通了電話,對方也接通了。
彼此“喂”了一聲后,都陷入了沉默。到底是綁匪先壓不住氣。
“你妹妹在我們手上。乖乖的老實(shí)點(diǎn)帶上東西到天壇橋……”
啪。掛斷了……
“草忒嬢的!”
“再打?!?p> “你妹妹在……”
啪。
桃樂絲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來說話?”
這次綁匪屈服了,果斷把電話壓在她嘴邊。
“喂,爸爸,是我?!?p> 綁匪一把搶過了電話,“聲音總聽得出了吧?臭小子!敢掛老子電話。你們兄妹口味挺重的啊,還要叫爸爸……”
“你到底是誰?你們在玩什么?我要把你號碼屏蔽了?!?p> “……”綁匪怔了好幾秒,這聲音未免過于低沉了吧,這滄桑感又是怎么回事?嗓音少年老成也要有個底吧,“凜霧昀啊,你小子……”
啪。
又艱難的溝通了約二十分鐘,他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凜霧昀根本不接電話。而接電話的人,是這個女孩子的“爸爸”?
“不對啊。我怎么記得聽說他們兄妹是孤兒?”
“難道是養(yǎng)父?”
“是不是問一聲老板……”
“瘋啦!我們要的是凜霧昀,跟人養(yǎng)父有什么關(guān)系?”
桃樂絲瑟瑟發(fā)抖,她深怕萬一這些人問她,她到底是該說實(shí)話呢,還是順著他們的猜測瞎編一通。
聽到他們說讓凜霧昀帶上東西,什么東西?凜霧昀手上有什么是他們需要的?肯定不是錢了,是錢的話找誰要不都一樣么,找養(yǎng)父要不也行么。
“那個……”舔了舔嘴唇準(zhǔn)備開口,周圍的聲音忽然靜了。
她聽到了皮鞋聲,她聽到了叫“老板”好的聲音,她聽到了呼吸的聲音,但唯獨(dú)沒有了說話的聲音。
雖然目光不能及,但分明感受到周圍的人紛紛都凝視著她。
一個巴掌摑上來的時候,腦袋里嗡的一聲,徹底的就懵了。
桃樂絲不是從未經(jīng)歷過社會毒打的小白蓮,也不是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恢碎g險惡。
不過以往對于她的打擊都是虛張聲勢,以恐嚇威脅為目的,純粹的為了傷害而傷害,為了出氣而傷害,卻是她從未見識過的。
一雙手粗暴的扯斷了護(hù)目鏡的綁帶,粗條的塑膠帶彈擊在她太陽穴上,可她愣是沒敢哼一聲。
眼罩也被撤掉了。
一萬個社會經(jīng)驗(yàn)告訴她,不要睜開眼睛,不要看這些人的臉,但本能的還是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了一張張方方正正的臉,其中有幾個人還長得特別像她中學(xué)時代的化學(xué)老師……
“小姑娘,”其中一個頭頂戴著鴨舌帽的男子沉聲斂氣說著話,“你不是凜霧昀的妹妹吧?哦,至少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念大學(xué)的他的親妹妹吧?!闾啬锏牡降自诤獋€啥!是不怕死么,以為自己是小貓咪有九條命么!好!就算你有九條命,我也一條條的幫你斷干凈?!?p> 桃樂絲嚇得啞聲了半晌,“凜、凜霧昀會出現(xiàn)的。只要他知道我在這里,他一定會出現(xiàn)的。我保證!你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對他提?!?p> 強(qiáng)烈的求生欲并沒有換來對方同等的重視,而是一陣稀稀拉拉的嘲笑。
“妹妹啊你是不是誤會啦?以為我們是拍電視劇???”
桃樂絲警惕的搖了搖頭。
“不是???不是你特娘的還敢都老子玩!”
痛……眼前精光一閃,也分不清是什么東西砸到了自己的額頭,只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p> “人,反正也不會放你回去了。好好一副皮囊咱也別浪費(fèi)哈?”
桃樂絲瑟瑟的抖著,瑟瑟的抖著,她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程詩雨認(rèn)識吧?程詩雨是我干媽!你們敢碰我一下,她不會放過你們的?!?p> “誰?……她說誰?”
有人嘀嘀咕咕的開始了耳語。暗幸!這群人中竟然真有人聽過程詩雨的名字。
“……不會是唬我們的吧……”
“不太像。那個名字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可是,干媽的話……”
“噓!”
桃樂絲如同等待末日宣判卻遲遲沒有結(jié)果。
忽然她被綁來時扔在一邊的電話響了起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的電話。
“我妹妹是不是在你們手上?”
一瞬間幽暗的地下室肅靜了下來。
“你是……凜霧昀?”
“不然呢,你天皇老子?!?p> “臭小子,你!”
“啊,讓我跟小丫頭說句話。別嚇壞了吧?哭了沒?”
凜霧昀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很遙遠(yuǎn)、空洞,仿佛隔開了好幾層空間。
“沒事,別怕。一會兒過去接你?!?p> “……他、他們說要什么東西?”
“我知道的?!?p> “危不危險?”
“放心,不會讓你有危險的?!?p> “我說你,會不會有危險?”
凜霧昀沉默了起來。綁匪一把奪過了電話,“行了!還嘮上了?帶著我們要的東西,你知道的吧。到天壇橋……”
“不去?!?p> “啥?!”
“等我安排好地方,再聯(lián)絡(luò)你們。我就打這個電話,你們不許關(guān)機(jī)?!?p> 電話一斷,“特娘的!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p> “冷靜點(diǎn)。他現(xiàn)在可是老金手上最鋒利的犬狼,你們把那丫頭看住了?!?p> “雄哥,真要留這丫頭活口???”
??!……桃樂絲心下怵木。怎么會有人明晃晃的當(dāng)著她的面說要宰了她呢?!
“不是說干女兒么?拍個照,去問問。”
哈?!
咔嚓。
被孤零零的丟在角落里,桃樂絲的大腦總算再次運(yùn)作了起來。她不知道這些人會怎么向程詩雨取證,她甚至不確認(rèn)程詩雨會不會保下她。
若是在以前她絕對不會懷疑,但自從知道了哥哥的死因她覺得再也沒辦法相信那家人了。
好在眼前來說這些人還不會立刻弄死她?!y道真的會弄死她?
她沒有見到過真正的殺手,只是聽說過有那種眼神,冷到骨子里,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冰冷的,是無情的。而這些人的眼神,包括那幾個長得很像化學(xué)老師的家伙,眼神就是如此的。
他們不可能是身家清白的人,身上也一定背負(fù)過什么,或許是命案。那么再多她一條又能多重呢。
腦海里,凜霧昀剛才坦然不驚的語言還在盤旋,雖然她很想相信他,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墒墙?jīng)驗(yàn)和本能在警告她,他也很慌!他在故作鎮(zhèn)定,或許是為了安撫她。
她的目光偷偷的掃視四周,如果能夠找一個機(jī)會逃出去,就不會讓凜霧昀同樣陷入危險了!
“臭丫頭,看什么呢?”
桃樂絲乖巧的收回了目光,卷曲起自己的身體,盡量的縮成一團(tuán)。
白噪音就是在那一刻豁然乍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