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憨厚
億洲棋主,中州青帝,一文一武,可謂世間最驚才絕艷的兩人。
棋主以少年之身成就絕世之境,又以天地為局,眾生為子,將一代雄主仙武大帝困于掌鼓,一人敵一國之后,飄然絕隱。
而青帝則不同,壯年之時踏足無上大宗師之境,武力超凡震古爍今,橫掃中州無敵手。
其威名遠(yuǎn)揚(yáng),縱然天下間尚有其他無上大宗師,可天下人皆以青帝為尊。
不僅是中州,即便是億洲諸人,提及青帝,亦無不贊嘆其無雙武力。
如今,棋主消彌世間十年之久,青帝鼎盛已臻至巔峰,縱觀偌大天下,唯有仙武大帝可與之相抗。
但仙武大帝終究未能吞并大炎皇朝,真正的統(tǒng)一億洲,達(dá)至此生的巔峰。
然而青帝卻做到人臣之極致,成為了中州的實際意義上的主宰,廟堂之王,江湖之帝。
只要他想,取而代之不過頃刻之間。
眼下光芒蓋壓中州的青帝降臨蜀山,其威勢無人可擋。
他著眼于整個蜀山,最后又正視展煜:“于情于理我還要叫你一聲師伯,說起來,我也算是半個蜀山弟子?!?p> 展煜從容不迫,似早已知曉:“十一年前你幾乎斬滅蜀山一代劍仙之時,我就已知道你是四師弟的弟子,四師弟昔年叛出蜀山,遍游天下,你不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也不是最后一個?!?p> 青帝面容冷峻:“哦?看來你是另有所指了?”
展煜沒有回答,反而說道:“十一年前我就已料到有今日,只是未曾想會來的如此之快?!?p> 青帝沉聲道:“還望成全?!?p> 展煜嘆息一聲,說道:“縱觀天下,已無人非你之?dāng)?,成全你又有何妨,可蜀山?shù)千的基業(yè)斷然不能毀在我手里?!?p> 青帝聲音驟冷:“那你的意思是要阻我了?”
展煜搖搖頭,無奈道:“我可以給你蜀山半數(shù)靈脈?!?p> 旋即,他在長劍輕輕一踩,頓時渾身劍氣橫生,且有萬千劍影滋生,虹光耀眼。
展煜身上的白袍都被這氣勢吹得鼓鼓囊囊,花白的胡須和白發(fā)也隨之飄逸。
緊接著,他雙手一動,掐了一道法印。霎時,劍氣生出千瓣蓮花,泛著七彩霞芒,光暈蕩漾充滿了祥和與生氣。
劍氣生蓮正是蜀山御劍之法最高深的境界,展煜手中法印放大,攝入蜀山當(dāng)中,蜀山山脈在法印貫入的一剎,轟隆之聲奔鳴不止,數(shù)百山川齊齊震蕩。
并有霞?xì)馍v,同時,七條猶如山嶺般廣闊的紫色脈絡(luò)沖天而起。
七條紫色脈絡(luò)散發(fā)著濃郁如汪洋的靈氣,通明透徹就像一件稀世的瑰寶。
不,就是稀世瑰寶。
青帝動了,一招手,青芒乍現(xiàn),雄渾的吸力層層擴(kuò)散,立即將七條靈脈困在當(dāng)中。
這七條靈脈似有靈智,不斷掙扎,但都是徒勞的。
靈脈被青帝逐漸吸到身邊,形態(tài)也越來越小,最后七條拇指粗細(xì)的紫色脈絡(luò)圍著青帝盤旋幾圈便被收入衣袖。
“好一個青帝沾衣手?!膘`脈被奪,展煜固然心痛,但青帝這一記散手卻讓他回味不止,意猶未盡。
青帝又變強(qiáng),比起十一年,他距離那個傳說中的境界更近了。
似乎只要跨過某種限制,便會進(jìn)入那個境界。
但究竟是何等限制,展煜不知。
他雖然也玄品無上大宗師,可是無上大宗師之間的察覺好比人與螻蟻,差別猶如云泥。
青帝神色微微緩和,但語氣依舊淡漠:“多謝?!?p> 展煜瞇起雙眼,一只手輕拈胡須,變得嚴(yán)肅起來:“我沒有選擇,因為馬踏江湖的代價,蜀山已承受不起。但是靈脈終歸靈脈永遠(yuǎn)無法成為龍脈,更無法補(bǔ)全龍脈,你的野心注定不會成功?!?p> 青帝的臉上浮現(xiàn)剛毅之色:“我想試試?!?p> 展煜淡漠道:“從沒有不朽的皇朝,也不存在永生的世家,中州古國氣運已盡,這是誰也無法改變,但你已與之國運牽扯太深,取而代之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你,現(xiàn)在的你的種種作為是在自誤?!?p> 青帝身上透出冷意:“這便不勞你費心了,告辭?!?p> 展煜雙手負(fù)背,道:“六年之后,蜀山會派人去皇城取回這七條靈脈?!?p> 青帝頭也不回的離去,冷漠的聲音隨風(fēng)傳來,鏗鏘有力。
“隨時恭候!”
青帝御空而行,忽然心有所感眼中泛起鴻威,目光透過層層云霧,望向蜀山的一處山川。
此時蜀山失了半數(shù)靈脈,但多年積累,靈氣的衰退十分緩慢,沒有半年時間,常人是無法發(fā)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的。
而蜀山的一處山脈中,這里松柳稀松巨石環(huán)朗。一塊半人高的巨石上躺著一個閉目養(yǎng)神的少年,眉清目秀,年不過十五。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映襯星河光芒的眸子。
隔著萬丈虛空和厚重的云海,青帝與少年仿佛有過那么一瞬的對峙,但似乎又僅是錯覺。
青帝很快劃過天際消失了身影,少年也在緩緩閉上了雙瞳。
“師弟!”突兀的聲音響起,蜀山掌門的親傳的弟子惠澤提著飯盒從山路走了過來。
景瑄再度睜開雙眼看向惠澤,道:“師兄你來了?!?p> 惠澤走到景瑄身邊,一屁股坐在巨石上,他已經(jīng)二十歲了卻從未下過蜀山,他對蜀山外面充滿了向往??伤倪@個師弟不同,從江湖中待了很多年才上山學(xué)藝的。
惠澤把飯盒打開,熱切道:“師弟你吃,吃完再給我講講你和四師叔蕩平妖神寨的事?!?p> 景瑄一頓狼吞虎咽,吃完后便開口說道,聲音朗若皎月:“那是一個萬里無云、風(fēng)和日麗、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我和我?guī)煾怠?p> “不對呀,風(fēng)和日麗,怎么會皓月當(dāng)空?”
“哪里來的這么多不對,你還聽不聽了?!?p> 云朵悄然散開,燦爛的陽光靜靜的灑在山石上,將兩個少年人籠罩。
遠(yuǎn)在崇州城中傅歡忽的心神巨顫,仿佛有七滴濃縮了他精氣神的精血被抽走,轉(zhuǎn)眼間讓他身心俱疲,體魄再次受損。
傅歡晃晃悠悠的就要摔倒,但是卻被一只雄健有力臂膀扶住。
話說,還蠻有安全感。
傅歡正要道謝,可他張了張嘴,卻有氣無聲。
錚亮光頭分外眼熟,是他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
圓色嘿嘿一笑,竟有幾分“憨厚”,使得傅歡一震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