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們卻沒有注意,燕九的臉色明顯變了一變,不知為何,突然探手入懷,看樣子是想掏錢,結(jié)果手在懷中僵住,只見燕九怔了一怔,隨即很是鄭重道:“我今日忘記帶錢,回頭給你補上?!?p> 他的錢袋子給了那個救過顧天涯的城東老劉,所以這時才會掏不出錢來,雖然掏不出錢來,但卻有個掏錢的動作,這讓在場眾人都是微微一怔,隱隱約約感覺事情有些離奇。
燕九準(zhǔn)備掏錢付賬,豈不是說老道士算的很準(zhǔn)?
難道他真是一位將軍?
顧天涯在一旁看的心中一動,霎時間閃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
但也就在這時,猛見燕九面帶苦澀,像是對顧天涯解釋般道:“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不是了,咱們娘子軍的軍規(guī)很嚴(yán),而我有個毛病喜歡喝酒……”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
但是顧天涯隱隱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他緩緩伸出手來,輕輕去拍燕九的肩膀,正想安慰幾句,忽聽老道士淡淡開口,笑呵呵道:“貧道給人解卦,從無出錯可能,我既然喊你將軍,那你便是將軍?!?p> 這話讓顧天涯和燕九同時怔住。
燕九下意識看向老道,不知為何語氣有些激動,道:“你是說,你是說我有起復(fù)可能?”
然而老道士已經(jīng)不再解釋,反而將手緩緩伸了一伸,笑呵呵道:“承恵,卦資五文,將軍若是今天不方便,以后可得給我五百貫了喲?!?p> 五文錢,直接變成了五百貫。
一貫有千錢,五百貫就是五十萬錢,這是十萬倍的增長,直接把燕九嚇了一跳。
他忍不住便想去問同袍借錢,哪知顧天涯突然伸手將他攔住,鄭重道:“燕九大哥,這錢先欠著……”
燕九登時一怔。
卻見顧天涯滿臉肅重,沉聲道:“等你以后成了將軍,咱們給他五百貫錢?!?p> 燕九再次一怔,隨即面沉如水,鄭重點頭道:“好!”
……
這時誰都能夠看出,老道士真的有點本事,場面霎時間改觀,大家都想算上一卦。
三個小憨貨性格毛躁,對于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最為熱衷,于是一起擠了上來,急吼吼的咋呼道:“我們也算算,我們也算算,喂喂喂,老道士,呃不對,是老高人,你給我們也都算算,看看我們將來如何?”
老道士看了三個小家伙一眼,不知為何臉上掛起微笑,緩緩頷首道:“你們也是有緣人,自是可以算一卦?!?p> 說著手指撥動幾下,先是把目光看向程處默,道:“汝有綠衣之福。”
程處默小臉發(fā)楞,他明顯沒有聽懂,這貨抓了抓腦門,呆呆問道:“啥意思?”
旁邊顧天涯突然開口,微笑道:“自古紅男綠女,說的乃是婚嫁,他說你有綠衣之福,應(yīng)該是要當(dāng)個贅婿。偏偏你乃是大唐宿衛(wèi),出身必然是勛貴子弟,按說這種出身一般不會去當(dāng)贅婿,若是去當(dāng)贅婿必須是極貴極高,什么樣的贅婿才會如此呢,你可以自己琢磨琢磨……”
他雖然讓程處默自己琢磨,然而話里話外其實已經(jīng)接近揭穿,可惜程處默仍舊沒有聽懂,急的這貨不斷抓耳撓腮。
最后還是一個家丁部曲小心翼翼開口,壓低聲音道:“小公子,他們說你有可能去當(dāng)駙馬!”
“這怎么可能?”
程處默一蹦老高,滿臉驚恐道:“陛下的那些公主,和我爹一個輩分。這怎么能行,莫非是想老牛吃嫩草……”
那家丁部曲面皮抽搐,滿臉無奈提醒道:“老一輩的公主不行,但是還有小一輩的公主啊?!?p> 程處默這才明白,頓時裂開嘴大笑,嘎嘎道:“若是那樣的話,倒也還能湊合?!?p> 他滿臉興奮起來,忍不住還想讓老道士算算,哪知老道士已經(jīng)看向房俊,忽然嘆息一聲道:“汝也有綠衣之福?!?p> 房俊抓了抓腦門,好奇問道:“我也會當(dāng)駙馬?”
老道士看他半天,忽然道:“若是不想當(dāng),其實也挺好?!?p> 房俊登時惱怒起來,瞪眼道:“程處默若是當(dāng)了駙馬,我豈能比他混的差了?!?p> 老道士不再搭話,又把目光看向第三個小家伙。
這次他手指波動的比較艱難,好半天才緩緩搖了搖頭,道:“你這一卦不需要算,天生就是個不需要拼搏的命。坐享其成,何其樂哉?!?p> 李崇義大為不滿,同樣瞪眼道:“呸!小爺我要自己建功立業(yè)?!?p> 老道士呵呵而笑,對此不置可否。
……
三個小家伙的卦,各自都有一些離奇,這時眾人已被老道士折服,忍不住全都湊了過來。
娘子軍那二十個悍卒距離較近,占據(jù)優(yōu)勢圍在了老道士的內(nèi)圍,其中一個悍卒滿臉渴盼的看著老道士,問道:“幫俺算算,將來如何……”
老道士來者不拒,再次撥動了手指頭,忽然手指微微一僵,臉色變得有些沉痛,緩緩道:“亂世本是英雄定,未見英雄享太平,唉,可惜?!?p> 那悍卒臉色一白,下意識道:“啥意思。”
他雖然沒有聽懂,但卻從老道士的語氣里猜到不對勁。
這時顧天涯突然站到他身邊,沉聲道:“這位同袍,你以后留守驛站吧,只要我還活著一天,不準(zhǔn)你告老歸家。”
老道士僵住的手指猛然又恢復(fù)撥動,輕咦一聲道:“咦,命數(shù)改變了,縱使烏云壓覆頂,大樹底下可萌蔭,這位軍爺,你當(dāng)切記,一輩子不要告老還鄉(xiāng),只要活著一天就得當(dāng)一天的兵,切記切記……”
那悍卒聽的似懂非懂,旁邊燕九陡然開口幫他答應(yīng),無比鄭重道:“韓四以后會跟著顧家兄弟,這輩子婚喪嫁娶全由娘子軍承擔(dān)。”
老道士呵呵而笑,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忽然把目光看向顧天涯,意味深長問道:“敢問這位小哥,你想不想算一算呢?”
顧天涯微微皺了皺眉,同樣也把目光看著老道,他似是心中遲疑,不愿做出決斷,足足好半天之后,他才緩緩點頭道:“也好?!?p> 哪知老道士陡然發(fā)笑,指著他搖了搖頭,道:“不給你算?!?p> 這話讓眾人全都怔住。
剛才主動問人家要不要算卦,現(xiàn)在卻拒絕幫人家算卦,耍人玩么,很好玩么?在場悍卒全都皺起眉頭,目光之中隱隱現(xiàn)出了怒意。
但也就在這時,猛見老道士將手一伸,他把手里拿著的那柄拂塵直接塞到顧天涯手中,笑著道:“貧道逗你一次,委實有些不該,但是貧道身無長物,便把這柄拂塵當(dāng)做賠禮吧。小哥兒,你可莫要嫌棄吶……”
顧天涯微微一愣,不明白老道士打的什么機鋒。
卻見老道士忽然抬腳邁步,竟然轉(zhuǎn)身向著雪地而行,轉(zhuǎn)眼之間,走出去老遠(yuǎn),突然轉(zhuǎn)頭而望,像是要好好看一看顧天涯,遠(yuǎn)遠(yuǎn)的道:“身懷利器,雄威自起,顧小哥兒,你且記住,在這人世之間,權(quán)力就是最大的利器,咱們今既有緣,日后自會相見,貧道袁天罡,記好我的名字……”
“袁天罡?”
顧天涯口中喃喃,目光微帶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