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醫(yī)院真的是個很讓人矛盾的地方,有新生命誕生的喜悅也有陰陽分割的悲痛。
也許只有在這里,所有的一切才是最真實也是最微不足道的。
雖說醫(yī)院是個不怎么讓人舒服的地方,可每天來掛號的人依舊有增無減,其中為數(shù)最多的是懵懂無知的孩子和年過古稀的老人。
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在空氣里,像是要蔓延著腐蝕了這里的樓層。
一樓人群的熙攘喧囂與尚子依所在的樓層簡直就是兩極分化,她所在的樓層仿佛是被詛咒了一樣的安靜。
“姐!你說你多住幾天又不會礙事,這么著急出院干嗎?”尚子韻邊整理東西邊為這個非要鬧著出院的某人頭疼。
“我都住了一個星期了,你看看我,都快發(fā)霉了!而且公司里有些事還得我親自審核呢?!鄙凶右捞置嗣羌?。
“大忙人吶!來,快給我看看,看看哪發(fā)霉了,我看看能不能長蘑菇?!鄙凶禹嵐室馔祥L了聲音。
“這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嗎?姐我走的可是內(nèi)心戲?!?p> “你這內(nèi)心戲還是留著看怎么給爸媽解釋吧!太長時間沒回去,她們已經(jīng)起疑心了,都問了我好幾次了?!?p> “那你沒說什么吧?”
“我是那人嗎?我都搪塞過去了?!?p> “那就行,還是我家韻韻靠譜?!鄙凶右烙盟龥]受傷的那只手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臉。
還好韻韻機敏,不然自己現(xiàn)在這狀態(tài),那回去了不一眼就讓看出來了嘛。
在姐妹兩人的說笑聲里,從公司過來的倆人也到了病房門口。李徵宇單手推開門,就看到用一只手收拾自己東西的尚子依,笑著打趣她:“依姐,這么著急出院呢?”
“可不,我姐從第三天就開始有了出院的念想。要不是主治大夫攔著,這人估計早跑了?!?p> “呦,依姐,這么急不可耐,莫非是有了小白臉?”李徵宇笑著朝尚子依挑了下眉。
“呵呵,如你所愿,剛掐死了?!鄙凶右雷讨蓝⒅钺缬钜蛔忠蛔值男χf道。
接受到信息的李徵宇搓了搓胳膊,干笑了兩聲,這表情,太嚇人了。
站在李徵宇身后的白肖看著坐著床上散著頭發(fā)奶兇奶兇的某人,居然覺得可愛到不行。
“這么著急出院?。俊卑仔た绮阶哌^來,將尚子依旁邊的衣服都放進袋子里。
“哎呀,我都要憋瘋了,每天這屋子里就我一個。再不出院我就和一樓那保安大爺成閨蜜了。”
聽著她幽怨的語氣,白肖笑了笑。兩片薄唇與墨黑的眼睛都都洋溢著喜悅。
反應(yīng)過來的她看到白肖在替自己收拾東西,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自己可以的?!边呎f邊想著接過他手里的動作。畢竟是他送自己來的醫(yī)院,現(xiàn)在又在給自己打包東西,著實過意不去。
“沒關(guān)系,你行動不方便。我來吧!”白肖轉(zhuǎn)頭對上她的眼睛,笑得溫柔。
尚子依呆了一下,他的笑容像是清冷的早晨初生的一縷陽光,溫暖干凈。
有眼力見的尚子韻會時時刻刻留意身邊人的動靜,看到倆人搭上了話,就招呼著男朋友閃人。
“小宇子,我還沒給我姐辦出院手續(xù)呢,你和我去吧!”
“好嘞小主子,這就帶您過去?!崩钺缬罘浅E浜系奶鸶觳玻屔凶禹嵣焓执钪?。
回過神的尚子依抬頭看了看倆戲精消失在門口,失笑著搖了搖頭?!斑@倆人……”
“依依,你準備穿拖鞋回去嗎?”白肖不經(jīng)意間瞥到了她的腳。
“哦!你說這個呀!我忘換了。”她沖著白肖揚了揚嘴角,準備彎腰拾起自己放在床底的運動鞋。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受傷程度。
“嘶~”尚子依低身的幅度大了些,拉扯到了傷口,她皺著眉吸了一口冷氣后直起了身子。
“看來只能等韻韻回來了?!彼擦似沧?。受傷什么的真是對她這種猛女的侮辱。
“這不有我嗎?我?guī)湍恪!卑仔ばχ琢讼氯ィ瑥拇驳啄闷鹦幼鲃菀o她穿。
“不,不用了,我等韻韻回來?!彼灸艿耐罂s了縮腳。
“朋友不就應(yīng)該互相幫助嗎?難道在依依心里我就是那種見人有難而不幫的人嗎?”
“沒有,我不是這意思,我…”她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人出言否認。
“那既然沒有,就把腳伸出來?!卑仔ぬь^對上他的眼睛。沒等尚子依做出反應(yīng),就拉過她的腳套上了鞋子,動作輕緩卻也盡顯霸道。
認真的白肖低垂眼瞼,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一頭茂密的頭發(fā)讓他染上了亞麻色,很好看。
尚子依的耳垂?jié)u漸染上了淡粉,左胸口砰砰的跳動感讓她不安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腳。
她這種直女本直此時此刻居然有些…害羞。
“別亂動,馬上就好?!卑仔ぐ醋∷齺y動的腳,隨后還系了一個蝴蝶結(jié)給她。
見他完成了這項工程,尚子依也站了起來,似湖面般純澈的目光看著他?!爸x謝!”
“依依不用和我客氣?!?p> 不知什么時候,剛剛?cè)マk出院手續(xù)的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病房外,扒著門也不知偷看了多久。只是兩雙亮的過分的星星眼太過于出戲。
車子響著歡快的聲音奔馳在柏油馬路上。坐在車上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決定回塔諾佳苑給尚子依辦個出院儀式。
尚子依上了車不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同樣坐在后面的白肖看她這樣,主動伸手把她的頭攏到了自己的肩上。
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白肖眼里浸滿了柔光。
其實張啟來那天,他也去了,只不過是在中午。
尚子依受傷后,他就派人細查了張啟。從各項資料看的出,他為人還是可以的。
畫面回溯到昨天。
剛準備進大廳門的白肖碰到了夾著皮包心不在焉的張啟。雖然穿著很講究,但是眼神卻飄忽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肖在他面前停下,問:“張啟,是吧?”
“你是?”張啟沒有否認,看著面前陌生的年輕男人問。
“我是尚子依的朋友。方便一起去喝咖啡嗎?”居高臨下,又恢復了他一貫的樣子,是那種不容拒絕的冷漠。
坐在咖啡廳里,張啟警惕的盯著對面慢慢細品咖啡的人。
他過于出眾的氣質(zhì)和威懾力怎能輕易忽略。
“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剛剛你去見過尚子依了吧,想必她也和你提要求了,我不好奇你們說了什么,只要是她提到的你照辦就行?!边@是白肖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說如此多的話。
“她讓我轉(zhuǎn)讓工廠!”張啟的話里是滿滿的控訴,自認為尚子依的要求很過分。
“反正你的工廠也開不了多久了。”白肖義正言辭的陳述事實。
“你…”
“還有,管好你手下的人,也管好你的嘴,如果再有這種事,我會讓你知道后果。”白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說的就是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別忘了,我的名字叫白肖。”他從軟沙發(fā)上起身,單手插在墨色西裝褲里。
“白肖?智微軟件公司的副總裁、宏遠集團白振宏的兒子!”論哪一個身份,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你忘了一點。”
“我還可以是讓你負債累累的仇人。”
張啟顫抖著唇盯著面前大言不慚,威脅著他的人??粗侨俗孕谐约狐c頭后走了出去。
他端起咖啡杯,抖動的手把褐色的液體蕩出層層漣漪。
他想要平復自己的心情。但心臟的強力跳動讓他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