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表,貞觀中為岐州刺史。仁表卒,妻李氏為主所斥,居于鳳泉別業(yè)。
---《舊唐書·良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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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二年三月初一的正午,距離京兆三百多里的岐州雍縣城門口,負責守城的王耳帶著幾個手下百無聊賴的站在那里。周圍漸漸圍過來一些同樣無所事事的百姓和商販,一群人索性就站在城門洞的陰涼處聊起了天。
聊著聊著,話題便扯到了今日官道沒人的事上,一名小攤販于是皺著眉頭問王耳道:“我說,王隊,這都過去了一個時辰多了,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啊。”
王耳本來跟他們說了說閑話,心緒初定,不想又有人提到這茬,便瞪了那小販一眼,回道:“沒有就沒有唄!”
小販揶揄道:“嗨,沒人進城,您是輕松了,我們生意沒法做了啊?!?p> 此言一出,旁邊幾名攤販立馬附和。
“這話倒是”
“對啊對啊,今天到現(xiàn)在一文都沒進啊”
王耳有些不耐,皺著眉頭說到:“東門沒人,你們?nèi)ノ鏖T,去南門做生意就行了,抱怨我有什么用,你也不覺得累的慌?!?p> 眾人看他面色不善,也就不再討論官道沒人來的事情。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談?wù)撈鸺议L里短,以及剛才的日食,王耳時不時的插兩句話,但整個人的注意力始終聚集在城外的官道上。從日食前半個時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足接近兩個時辰?jīng)]有人從那頭過來了,他又想到叔父王仁表帶著全副武裝的騎兵隊伍急匆匆出城的樣子,禁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突然,只聽身后的城里傳來一聲叫喚:“喲,今天什么日子啊?這么多人圍著?”
“嘿,狗蛋來了?!?p> “是狗蛋嗎?喲,真是?!?p> “這家伙也來湊熱鬧了?!?p> “來來來,狗蛋過來!”
眾多百姓和小販一齊招呼。王耳也回頭朝城內(nèi)望去。但見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十四五歲光景的少年郎一顛兒一顛兒的朝人群走了過來。這被眾人喚做狗蛋的少年,長得也很奇怪。額頭又平又寬、單眼皮、塌鼻梁、顴骨略高、臉頰沒肉、嘴巴倒是不大,可偏偏兩片嘴唇像是兩條蟲子一樣掛在嘴上。少年的五官沒有一個地方長得好看,但奇怪的地方在于,這些并不好看的五官組合在他的臉上,并不令人討厭。當然,硬要說長得俊俏,那也絕然是不俊俏的。
“嘿,張二哥,怎么連攤子都不看了?”狗蛋一邊往這里走,一邊沖人群中喊道?!敖裉炷氵€賣面皮不?”
人群中一個小販回應(yīng)道:“嗨!一上午了鬼影都沒一個,不賣了不賣了,你要吃我給你做一份。”
狗蛋從懷中摸出一把銅錢來:“當然吃,錢都帶來了,不白吃你的。”
那張二哥推開身前的人,迎向走來的狗蛋,拿了錢,笑道:“嘿,跑得了你跑不了你阿爺,不怕你白吃?!?p> 說著,往自己的攤子上走去了。
狗蛋走到人群前,透過眾人看到城門口的王耳,沖他點了個頭道:“王哥好!”王耳笑著應(yīng)了一聲。隨后這少年又看向其他人,略微掃了一圈,便驚訝道:“咦?劉叔?班叔?你們今天不做生意嗎?怎么全跑這兒來了?我說怎么東街上沒人呢?!?p> 一名小販抱怨道?!霸賱e說了,剛你張二哥不是告訴你了嗎,一上午都沒人啊。還做什么生意?!闭f完瞥了一眼王耳,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才又看向狗蛋。
少年詫異的問道:“沒人?”
“對啊,是沒人?!?p> “我們都等了一個早上了。”
“莫不是,都被剛才的日食嚇壞了?”狗蛋笑了,“你們不知道啊,干爺養(yǎng)的那條小狗,日食的時候直接原地尿了一攤,然后縮到床下就不出來,咋叫他都不出來,我以前乞討的時候都沒見過這么膽小的狗!哈哈哈哈哈哈?!彼尚α艘粫?,見旁邊的人要么沒有反應(yīng),要么強裝微笑,于是訕訕的抿了抿嘴,又往兩邊瞅了瞅。
場面有一絲絲尷尬。
這時,一個小販打破了尷尬。他悄默聲的問狗蛋道:“誒,你從你阿爺那里,有沒有聽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狗蛋不解。
“就是八莊和小安村的消息啊?!迸赃呉幻傩昭a了一句,“聽說那兩個村子的人都死啦!”
狗蛋先是一愣,繼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長大了嘴,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時,一旁的王耳道:“我都說了,你們別胡扯這些有的沒的,此去京兆不過三百里地,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p> 一名百姓急了,道:“你總說沒有,那你怎么解釋今天上午刺史大人帶著一百精兵出城的事兒?”
王耳正要回話,另一邊的狗蛋搶先反問道:“什么?刺史大人帶著一百精兵出城?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那百姓道,“我們都看到了。日食剛結(jié)束就出去了。急匆匆的?!?p> 旁邊的小販趕忙問狗蛋:“所以,你要是知道什么,跟我們講講唄。”
“講講唄!”眾人一齊看向少年,就連王耳都盯住了他。
狗蛋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上牙咬著下嘴唇,挑著眉毛掃視了一下眾人期盼的眼神,又回頭瞅了瞅身后,這才往前踏了一小步,悄悄的給眾人說道:“四天前,我干爺一晚上沒睡,然后一大早派了幾個仵作和衙役出去,據(jù)說是去八莊了,結(jié)果傍晚回來了,回來以后,也不知道說了什么,然后第二天就告假回家了,說是不舒服?!?p> “?。??那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就說,那兩個村子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事兒。”眾人聽到這話不禁開始竊竊私語。
一名攤販追問道:“那小安村呢?”
狗蛋道:“嘿!要么剛才我驚訝呢。那幫仵作和衙役回來以后,我干爺又一晚沒睡,第二天正午,又派了人去小安村啦!”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狗蛋瞪大了眼睛,其他人都把腦袋湊近了,王耳都忍不住湊了過來。只聽狗蛋大喊一聲:“結(jié)果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p> 眾人被嚇了一跳,王耳哭笑不得,繞過人群大步走過來,作勢就要打狗蛋。狗蛋趕忙笑著擺手道:“逗個樂,逗個樂。”
然后又正色道:“不過,今天一大早,有人來衙門了,然后我干爺急急忙忙的就出去找王刺史了,結(jié)果,剛一回家,就趕上日食了。”
此時,王耳內(nèi)心有些相信了,可能那兩個村莊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并且王仁表是知道這件事兒的。想到這里,他回頭又看了看官道的方向,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這個當兒,旁邊一名小販叫到:“誒,朝明府來了,狗蛋,你阿爺來了。”
狗蛋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個身著淺綠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微笑著朝他們走過來。他一看到來人,氣勢立馬低了半頭,反手拉了拉王耳的衣角。王耳看向他,只聽狗蛋小聲說:“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干爺不讓我出來?!?p> 王耳啞然,但轉(zhuǎn)念一想:不對!朝縣令為什么不讓狗蛋出門?
那穿著淺綠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是雍縣的縣令,朝通潤。一看到站在人群最外的狗蛋,立馬笑罵一聲:“義之!說了不讓你出來,你就不聽!”
狗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想吃張二哥做的面皮兒了,所以出來買些?!?p> “哼,家里沒飯讓你吃?”朝通潤走得近了,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你是不是又出來搗亂了?”
眾人見朝通潤走過來,紛紛沖他問好。狗蛋解釋道:“我沒有搗亂,我也是看各位大哥大嬸叔叔伯伯們圍在一起,等張二哥面皮兒的時候順便湊個熱鬧。不信你問他們?!?p> 旁邊王耳點了點頭,道:“見過朝明府。他確實是才來的?!?p> 朝通潤面色緩下來,道:“那就好,我怕這小家伙再給大家添麻煩。”
旁邊一名小販說道:“朝縣令再別這么說了,自打您收養(yǎng)了狗蛋以后,他一天比一天懂事,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對他喜歡的緊呢?!?p> “對啊,也是朝明府教導有方啊,狗蛋變化真的很大?!绷硪幻傩崭胶偷?。
看神情,這些人是打心眼兒里尊敬眼前這位縣令。
聞言,朝通潤臉上也露出了笑,道:“也是這孩子自己爭氣。對了!”
他話到一半,突然又收了笑容,正色道:“以后別再叫他街上的名字了,他叫東方夠膽,表字義之!是我朝通潤的干兒子?!?p> “實在對不住,往日叫慣了一時間改不來口?!睅酌∝溞Φ??!耙院笠欢ㄗ⒁庖欢ㄗ⒁?,東方小兄弟?!?p> 旁邊的東方夠膽一臉的尷尬,可尷尬之中分明又透著一股幸福。
實際上,東方夠膽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姓也是自己取的。
他原本是雍縣里的一個小乞丐,沒爹沒娘,自打記事兒開始,就跟在另一群乞丐身邊。那些乞丐們對他的身世來歷也說不清,只是帶他乞討,給他取了個賤名,就叫他狗蛋。他依稀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雍縣的乞丐很多,到處都是乞丐,可突然有一天,成年的乞丐們都被一群士兵帶走去打仗去了,城里只留下了他和另外一個老乞丐。六歲那年,老乞丐得病死了,所以六歲的狗蛋就開始獨自在城里乞討過活。隨著他年紀變大,他慢慢的發(fā)現(xiàn),這個叫雍縣的地方變得越來越繁華,路邊開始有了各式各樣的店鋪,住在這里的人也越來越多。
而他,竟然成了這偌大的雍縣中,唯一的一名乞丐。
那時候狗蛋的正是調(diào)皮搗蛋的年紀,小偷小摸,小打小鬧都是常有的事情,自然而然,這里的人們對他并不友好,他的‘收成’也慘不忍睹。
9歲那年的某一天,那天狗蛋餓的很難受,無精打采的靠坐在路邊昏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陣炮仗聲驚醒,然后又聽到一陣巨大的歡呼聲。迷迷糊糊的小乞丐當時第一反應(yīng)是:有人在辦紅白事!
在辦婚喪的時候去討一口飯,應(yīng)該沒人會拒絕吧?他于是順著炮仗和歡呼聲跑過去,卻看見一群人圍著一騎白馬,正往縣衙的方向走。狗蛋還以為那馬上做的是新郎官,于是用盡最后的力氣扒開人群,沖到轎子前面,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有氣無力的叫到:“新郎官,賞我一口飯吧!我要餓死啦!”說完,抬起腦袋看向那馬上的人。
但這一抬頭,他就后悔了。
馬上乘著的那位,是一個穿著淺綠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馬旁擁著著四名大漢,都是公差打扮,這哪里是什么‘新郎官’,分明就是一位正牌官老爺。按照中原禮法,新婚的男子在結(jié)婚當天是最大的,除了皇帝之外,誰都不能攔路,宰相來了也得繞路走,就像一個官老爺似的,所以才管新婚的男人叫“新郎官”。若此時真的是在娶親的路上,攔路的狗蛋自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更何況,這根本不是娶親。
于是人群的歡呼聲停了,大家屏息凝神,都看著這個跪在馬前的小乞丐。不少人的臉上漏出了嫌棄的神色。很快,一名公差從肘后摸出了兩枚錢,扔給他,喝到:“拿了錢快滾吧!”
狗蛋自己也不敢過于停留,匍匐兩步,撿起了那兩枚錢,連滾帶爬的就要離開。這時候,馬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出聲問道:“你是雍縣中人嗎?”
狗蛋的身影頓了一下,沒敢回話,還是低著頭往外爬。旁邊一名公差看不過眼,大聲的呵斥了一句?!拔艺f你個小乞丐!縣令問你話呢!”
狗蛋被那公差嚇的一個哆嗦,翻身爬了起來,低著頭,顫巍巍的道:“是,我是。”
只聽馬上那人訓了一句旁邊的公差:“你那么兇干什么?給人家錢,應(yīng)該讓人家念著你的好,你這樣別人只會記恨你。再說,他就是個可憐的娃娃?!?p> 接著,那縣令翻身下馬,走到狗蛋身邊,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衣著破爛,面黃肌瘦,此時正怯生生的站在那兒,連呼吸都變小心的乞丐。末了,他突然搖了搖頭,然后做了一個讓周圍的所有人都驚訝的舉動——他俯下身子,拉起狗蛋的手,問道:“小娃娃,我從今天開始,也是雍縣的人啦,我叫朝通潤,你是不是很餓???”
朝通潤的手很白凈,右手無名指的外側(cè)有個磨出來的繭子,是一雙標準的讀書人的手。
狗蛋茫然的點了點頭,他感覺,似乎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人問過他餓不餓了。
朝通潤微微笑了笑,又問:“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好好的吃一頓呢?”
狗蛋抬起頭,看向了朝通潤慈祥的臉。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在他的世界里,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以前的乞丐們連自己都吃不飽,哪里又顧得上他呢?后來他自己乞討,受盡了人們的白眼和奚落,甚至連狗都欺負他,可是誰又會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呢?
那一瞬間,從狗蛋記事兒開始到現(xiàn)在的每一天的經(jīng)歷都在他眼前回溯。最后,那些過往的畫面全部定格了,狗蛋的世界仿佛靜止了。這感覺很奇怪,他看到朝通潤動了,他看到朝通潤拉著他的手開始走路了,他也看到朝通潤的嘴巴動了,但是他分明感覺這個世界停在了這一刻,他什么都聽不見,甚至周圍所有的東西越來越模糊,只有眼前的朝通潤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明亮,明亮的甚至也有些模糊。
最后,那明亮的模糊的朝通潤被包裹在淚珠當中,從狗蛋的眼眶悄然滑落。
世界又開始運轉(zhuǎn)了,他又能聽見聲音了。
他聽見的第一句話是朝通潤說的。
他說:“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
有的時候,人只有在溫柔的懷抱里,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有多辛苦。
而一個人曾經(jīng)越是辛苦,就越是會珍惜、會貪戀那來之不易的溫柔。
那一天,成為了狗蛋人生的轉(zhuǎn)折點。后來他知道,雍縣的人們之所以用那樣隆重的陣仗迎接這位新來的縣令,是因為那一年是武德六年。而一年之前,剛剛結(jié)束了大唐王朝開國以來的第一場科舉,那是一場注定載入史冊的科舉。而朝通潤,就是第一場科舉中,第一榜的進士。
他本來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人,但可惜因為耿直,剛剛在京兆落腳,就得罪了一個王爺,隨后被人擠兌到了雍縣。
但這一切都不影響朝通潤的善良。他剛通過科舉的時候,有人說了一門親,但得罪那王爺以后,媒人帶話來,說對方反悔了。朝通潤明白別人心中真正求的是什么,所以也沒有糾纏,而是直截了當?shù)膾佅乱磺衼碛嚎h走馬上任。遇見狗蛋以后,他就讓狗蛋跟自己住了下來,教狗蛋讀書,送他去私塾,還收他為義子。更為人稱道的是,往后的時間里,整個雍縣一個乞丐都沒有!但凡是有行乞到雍縣的,朝通潤都會想辦法給他們找個謀生的手段。
比如武德八年,有一個叫張二的乞丐一路乞討到了雍縣,朝通潤收留了他幾日,找了幾個當?shù)氐膵鹱咏趟鲆恍┖唵蔚牟耸剑缓笥肿约耗贸鲆恍┿y子,借給那張二,幫他在城東門口支了一個賣面皮兒的攤子。結(jié)果誰都沒想到,半年之后,這面皮攤子就回了本,張二把錢如數(shù)還給了朝通潤,朝通潤也不收半點兒利。這只是個個案,雍縣里得到他幫助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總之幾年下來,雍縣的街頭一個乞丐都沒有,縣城里也從來沒有過什么大案子,成立的百姓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有時候連門都不關(guān)。整個一個縣城里,人人都對他拍手稱贊。
狗蛋跟在他身邊久了,慢慢也讀了許多書,懂了很多道理,懂得越多,他就愈發(fā)敬佩他的干爺朝通潤。
十一歲那年,朝通潤說要給他重新取個名。狗蛋二話不說就要隨他姓朝。但朝通潤制止了,朝通潤說狗蛋自有自己真正的生父,萬一日后相認呢?所以姓氏不能隨他。狗蛋于是想了半天,最后他告訴朝通潤:“阿爺,您姓朝,《說文》上講了,朝,旦也。這旦呢,就是日出東方。所以,我以后就姓東方吧!”
朝通潤笑了,點頭道:“東方,是個好姓。那你的名字呢?”
“名,我其實早都想好了。我想叫夠膽?!闭f著他拿起筆,在旁邊寫下了這兩個字。
朝通潤笑道:“這不就是把你街上的名字換了個寫法嗎?為什么要取這個名呢?”
“因為我想成為一個勇敢的人?!?p> “哦?”朝通潤挑了挑眉毛。
狗蛋興奮的說到:“因為阿爺之前的很多行為,我都問過先生,先生只夸您有膽有識,還說,若是前朝的官員都能像您這樣,那當今圣上壓根打不下江山。”
朝通潤一吹胡子一瞪眼,輕斥了一句:“這種話以后別亂說,那老頭給你胡教什么!”
狗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總之,我也想成為像您一樣的有膽有識的人,所以我就叫東方夠膽?!?p> 縣令欣慰的一笑。東方夠膽卻往前一步,跪在地上,扒住了他的腿。
“阿爺您不讓我跟您姓,那您給我賜個字吧。”
“你才十一歲,還沒行冠禮,著急什么?”
狗蛋晃了晃腦袋,撒嬌道“哎呀,早晚都得有嘛!剛才才說完您有膽有識?!?p> 朝通潤笑著嗔了他一句,然后摸了摸狗蛋的腦袋,臉上掛著笑,微微抬頭,閉起眼睛想了片刻,道:“男兒有膽自然是好事兒,但是要知道自己的膽量用在哪里,孟子曰舍生取義。你的字,就叫義之吧。恩,東方夠膽,字義之。好名字!”
“誒?那可是王大人???”
旁邊人的一聲喊,把狗蛋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雍縣城門口的眾人于是一齊朝城外看去,但見一騎白馬正飛速向城門奔來,馬上一名紫袍中年男人,不是岐州刺史王仁表又是誰。
王度崖
與前一節(jié)相同,明府也是對縣令的口頭稱呼。 另,作品分類標簽里,沒有找到什么太適合的標簽,順手點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種田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