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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鼎

第五章:僧人盧太翼

梁鼎 南陽野人 2657 2020-06-14 23:12:32

  大風(fēng)斜日下城關(guān),萬里戰(zhàn)場凈甲兵。

  金軍士氣一瀉千里,太平軍舉火夜戰(zhàn),乘勝追擊,楊溫匯合了彭虎所部,又收攏三百太平軍將士后,便也加入反攻行列。

  “你這和尚俗名盧太翼,法號道明,來見某何事?”第二日上午,戰(zhàn)后返回途中,有個俘虜自薦,楊溫好奇之余也在上下打量著此人。

  “多謝將軍寬宏?!焙蜕屑s四十多歲,面容俊秀出塵,顯然是個有佛法修養(yǎng)的高僧,“貧僧愿為將軍效力?!?p>  “哦,你有何本事?身為僧人卻助紂為虐,單憑此罪,就足夠砍你的頭!”楊溫目光嚴厲,似有對方一眼不可就拔刀問罪之勢。

  金國起自極北草原,信仰喇嘛教,貶斥中原儒道。在當(dāng)下,僧人的地位頗高,可大多數(shù)不過是酒肉和尚,明里隨軍施法消災(zāi),暗地里干下許多魚肉百姓之事。

  然而,對于有著宿世記憶的楊溫來說,當(dāng)面的道明和尚絕對不簡單,從他自信而鎮(zhèn)定的氣度來說,就不可等閑視之。

  “實不相瞞,貧僧精通相面察人之術(shù)。此次南來,本為宣揚佛法,避禍講經(jīng)。今日得遇施主,方知弘法之人在此?!钡烂骱蜕须p手合十,‘昨日之戰(zhàn),金兵當(dāng)敗,卻不改如此之速。以氣數(shù)之道推演,必有變故……再說了,貧僧于亂軍中觀察太平軍行止,真正起到關(guān)鍵作用的,卻是楊將軍部人馬。不出十日,越地諸城就會傳揚將軍威名,故而貧僧才現(xiàn)身來見?!?p>  “過獎?!睏顪財[手,破敵固然是大勝,可出力的是彭虎和陳當(dāng)兩人部眾,亂世之中,個人勇武算得什威名?

  當(dāng)然,要是能借著讓功勞的情分,把彭虎和陳當(dāng)收服,讓這二人為自己效力,才是穩(wěn)固自身氣運根基的續(xù)命良藥。

  想到這里,他目光一凝,趕緊把彭虎和陳當(dāng)叫來,道:“道明大師且看,這兩位才是昨夜破敵的大功臣。你既欲為我效力,說說該如何為他們請賞?”

  彭虎和陳當(dāng)對視一眼,各自行禮拜見,都想聽聽這和尚有何說辭。

  道明和尚挺胸昂首,神采飛揚道:“麻癩子敗走,其巢穴臨安空虛,正合將軍取之。”隨后接著說出句話來:“盧某乃是金軍越郡佐吏,熟知城內(nèi)詳情,可助將軍拿下此城。如今就看將軍敢不敢賭!”

  此言一出,彭虎與陳當(dāng)齊齊動容。

  因為這牽扯到當(dāng)下的官制形態(tài),也就是著名的節(jié)度使制度,此制起自唐末的藩鎮(zhèn)之亂。什么叫節(jié)度使?開府建衙,樹六面大蠹,掌地方財富,賞罰己出!

  其麾下親衛(wèi)更是精挑細選出的精兵,甲胄優(yōu)良,只聽一己之號令,軍士被喚作牙兵,將領(lǐng)為牙將。

  如今南方的太平梁國雖是初立,但治下大小藩鎮(zhèn)大帥無數(shù),只要從金軍手中攻下城池,所部將帥就會被任命為一方大帥。

  實際上,楊溫也頗為心動,只要行動夠快,在臨安金軍反應(yīng)過來之前,先行入城,自己就不必受制于人。

  同樣的道理,彭虎是外來者,陳當(dāng)是底層,二人都希望跟著楊溫水漲船高,因此都不約而同的請戰(zhàn)。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干了!

  楊溫當(dāng)即整兵,選出六百精銳,舍棄返城之路,瘋狂奔襲臨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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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就在就在敗兵討回,臨安城里風(fēng)雨慘淡,闔城披麻戴孝之際,留守的主將麻九卻振奮不已。

  “殺才!”麻九隨手一鞭子抽在一個穿著皮甲的兵士身上,“都給我去巡城,再派人出城十里去接應(yīng)大帥,記住,一有消息,馬上回報我!”

  噼里啪啦,隨著鞭子聲,十多個底層軍官帶人紛紛搜索巡城而去,執(zhí)行自家將軍的命令。

  第三日后,麻九在城內(nèi)密召心腹。

  “都清楚了嗎?”晚間,麻九面目猙獰的問。

  隨著這句話,火光照耀下走出一名右臉帶傷的金人大漢,恭敬的來到堂下。

  “將主,咱們的人已經(jīng)控制了全城。只消明日打出為大帥的報仇的旗號,您就能順利的繼任新大帥位置!”

  “照您的吩咐,都殺了。大帥,不,麻癩子的頭顱在此!”

  “那就好,那就好?!甭榫怕燥@疲憊的嘆了口氣,望著死不瞑目的堂兄,自語道:“我也是被逼的。大哥,要不是你奪去本屬于某的位置,我早就是大帥了。放心,我會重整旗鼓,剿滅太平黃毛賊?!?p>  “將,將軍,不好了!”恰在此時,外面另一個金人大漢倉皇來報。

  “慌什么?”麻九大怒。

  “大公子不知從哪里聽到了風(fēng)聲,帶兵正朝這廂殺來。”

  “這個狼崽子,才十四歲就敢朝我齜牙!”麻九驚怒之下,也慌忙發(fā)兵迎敵。“大晚上的,就不能讓人安穩(wěn)會兒!”

  大街之上,在兩隊衛(wèi)士扈從下剃著陰陽頭的金人少年,嘶聲下令:

  “殺進去!拿下叛逆!”

  “當(dāng)先入府者,編入鐵林軍!”鐵林軍乃是城中大帥親軍,待遇優(yōu)厚。

  “麻洋,你哪來的狗膽子?”麻九開門大罵。

  轟!城里叔侄反目,雙方的人馬撞在一處,氣勢洶洶的亂砍濫殺,將整個城池都卷入戰(zhàn)火之中。

  因為臨安城高大,故而雙方徹底陷入拉鋸中——道明和尚的詭計終于發(fā)酵得逞。

  “奮寒微于亂世,開萬代之太平!”楊溫縱兵入城,豪氣沖天。

  直到拿下臨安城的第五日,大局安定后,楊溫才得暇尋一處庭院樓閣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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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臺城,七日前太平軍固然大勝,但在出城追擊一役中,張倉水為流矢所傷,流血昏迷,王炳不得不暫代指揮,收兵回城。

  張倉水這一昏迷,形勢嚴重,醒來時只覺渾身困乏之際,傷口處隱隱作痛,不由輕吸了口氣。

  他緩緩坐起,知曉自己度過了生死大劫,可戰(zhàn)局只怕也不容樂觀。

  稍有異動,伺候的侍女就被驚醒,‘啊’的一聲,上前道:“大帥,您總算是醒來了?!?p>  “讓王炳來見我?!睆垈}水平淡道。

  “大帥!”王炳進來后,見到老兄弟蒼白的面孔,不由淚流滿面。

  張倉水倒是看的開,淡淡道:“說說吧,如今有何變故?”金軍大敗,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校尉張銘武占據(jù)會稽,山陰,清口三城,上表請封?!?p>  “董昌占據(jù)永寧,橫波兩城,遣使來打聽大帥安康。”

  “咱們本部占據(jù)臺城,蒙城,海城三城,臨安被楊四那小子所奪,蛇徑口尚在金人之手。目前的越郡局勢整個如此。”

  “看來,他們都想上位。哼,老夫既然醒來,就容不得宵小之輩作亂。傳令:十五日后,讓各城將領(lǐng)來此述職,就說本帥要開慶功宴?!睆垈}水瞇著眼,眸子里寒光閃爍?!?p>  “大帥,你的身體?”王炳欲言又止。

  “無需擔(dān)心。”張倉水笑著說,此刻他仿佛又恢復(fù)到了青年時期,意氣風(fēng)發(fā),豪氣干云。

  “好,我這就去辦?!蓖醣髱浄€(wěn)定大局后,就派出使者,發(fā)出帥府命令。

  第二日,使者到達臨安城,發(fā)覺士兵密布,皆頭裹黃巾,面無表情,戒備森嚴。

  出示腰牌,過了重重搜查,才獲得放行。見到楊溫后,連忙取出帥命,宣示道:“楊四聽令!……隨后把大帥要求點明。”

  “請使者大人稍待!”楊溫回頭安排了下軍務(wù),就隨著使者向臺城而去,沿途只帶幾個護衛(wèi)。

  慶功宴還是鴻門宴?無人能確定。

  另一處,張銘武也接令而行,不同的是帶了千余精兵,浩浩蕩蕩而來。

  至于永寧城董昌,其人則推脫均無繁忙,由其侄子董越代替前往。

  至此,八方風(fēng)雨會臺州,越郡太平軍的權(quán)利交替即將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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