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寧今安的身影消失在這個家之后,寧誠雄觀察著妻子的臉色,她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今天他自作主張地答應(yīng)寧今安,早就超出了林梅對他的忍受范圍,他剛要上前一步和她說話,只見林梅像是沒看見他靠近的身影,直接將他忽視了個徹底。
林梅心中已怒火滔天,可是礙于楚循的存在,只能暫時壓制著,她轉(zhuǎn)頭看向楚循,卻沒了先前那客氣的笑容,面無表情地說:“抱歉啊小楚,本來是應(yīng)該留你在家里吃一頓晚飯的,但是看樣子怕是不能了?!?p> 楚循點(diǎn)頭,拿起沙發(fā)上的外套,對他們欠了欠身,“寧叔,林姨,是我叨擾了,我母親讓我代為轉(zhuǎn)達(dá),謝謝林姨送給她的玉鐲,也讓我請您二位空閑的時候到我家吃頓飯?!?p> 林梅將他送到門口,“以我和你媽的關(guān)系,那么客氣干什么?!?p> 楚循轉(zhuǎn)身離開,走到拐角時聽到了林梅和寧誠雄吵架的聲音,還隱約聽到了他自己的名字,楚循知道,他方才維護(hù)寧今安的舉動一定會讓他們夫妻心生不滿。
寧今安離開后寧誠雄的家后,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從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出來,她好似沒了任何支撐自己的力量,仿佛只要她將最后一口氣泄下來,她就不存在了。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偶爾有人與自己擦踵而過,肩膀被撞痛了,她抬手揉了揉,搖搖頭與向自己道歉的人說沒關(guān)系,又繼續(xù)往前走著。
走著走著,周圍的聲音漸漸變大了,她茫然地抬起頭,前方有個男生正騎著單車往她直直地沖來,原來是她不注意竟走到了自行車的車道,而男生顯然也沒想到前方會有人出現(xiàn),一時剎不住車,只能拼命大喊著:“讓開!快讓開!”
等寧今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躲閃不及了,自行車將她沖撞在地,“哐當(dāng)”一聲,男生也從自行車上摔下來。
這一摔可不是鬧著玩的,雖然寧今安已經(jīng)迅速反應(yīng),用手撐著地,但是一時間還是疼得坐在地上起不來。
男生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上,把自行車扶起,抬到一旁放下腳架,扭頭看見寧今安還坐在地上,他自認(rèn)倒霉地嘆了口氣,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沒好氣的說:“欸,你怎么樣?”
寧今安搖搖頭,“我沒事?!?p> 男生上下仔細(xì)觀察了下寧今安,確認(rèn)沒有問題后才表達(dá)自己的不滿:“你這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用看路的嗎?好端端的跑到自行車道上湊什么熱鬧!”
寧今安沉默的聽著男生發(fā)泄怒氣,等他說完之后,才輕聲的說了句:“對不起啊?!?p> 男生正一個勁兒地說著,突然聽到她的道歉,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下一句話是什么,他咳了咳,“那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不和你計(jì)較了。”說著他站起來,等了一會兒,看見寧今安還在地上,“怎么了?站不起來了?”
“沒有?!睂幗癜卜裾J(rèn),其實(shí)她剛剛試著站起身,結(jié)果腳使不上勁,不久前扭傷的地方又開始作痛。
“嘖?!蹦猩l(fā)出無奈的聲音,伸出手剛想要拉她起來,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寧今安揉了揉腳踝,再次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下一秒肩膀被一雙寬厚溫暖的手掌握住,接著她被一股力量拉起,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站著,只是肩膀上的那雙手還未撤離。
順著肩膀上的那雙手看過去的時候,寧今安聞到了來自身后之人身上的消毒水味道,這個味道這幾天一直縈繞在她鼻尖,也是她剛剛在那個家里聞到的味道……
“楚醫(yī)生,你……”
寧今安話還沒說完,男生搶先開口:“你是?”他對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既驚訝又好奇。
“我們認(rèn)識?!背戳搜蹖幗癜?,回答道。
“哦?!蹦猩牧伺氖?,把手上的塵土拍干凈,“既然認(rèn)識,那我就先走了,還趕著上課呢?!闭f完他就朝自行車停放的位置走去,“欸,對了,記得告訴你朋友,下次走路要看路!”這話還是對楚循說的。
寧今安垂下臉,無奈地抿著唇,被那男生這么一說,頓時有些丟臉,剛想要反駁些什么,就見楚循蹲了下來,伸出手要卷起她的褲腿。
寧今安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楚醫(yī)生,您干什么?”
楚循的手就這么停在了空中,有些好笑地抬起眼看她,反問道:“我能干什么?”說著他往前挪了挪,手來到她的腳踝處,卷起褲腿后看見了意料之中的紅腫,看樣子自己之前的說的話她是完全沒放在心上,沒好氣地按了下寧今安的痛處。
“嘶!”寧今安沒忍住,倒抽一口氣,“痛!”
楚循站起來,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你還知道痛???”
寧今安知道他說這話的原因,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沉默了兩秒,底氣不足的說了句:“抱歉啊。”
楚循挑了挑眉,追問她:“抱歉什么?”
“就……”寧今安咬著唇,飛快的說:“沒聽楚醫(yī)生您的話?!?p> “哦。”楚循像是恍然大悟地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你還知道要聽醫(yī)生的話啊?”
“我……”寧今安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樣窮追不舍,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楚循見她一副被自己的話塞的什么都說不來的模樣,倒是比方才要有生機(jī)活力。他也很意外,寧今安竟然是寧誠雄的女兒,回想起她和寧誠雄夫妻二人對峙的時候,像是個小刺猬那樣豎起了渾身的刺,咄咄逼人的讓寧誠雄無話可說,與醫(yī)院里他看見的那個安靜懂事的寧今安仿佛是兩個人,可在她尖銳的同時卻又讓人心生憐意。
“要去哪里?”楚循不再打趣她。
“?。俊痹掝}轉(zhuǎn)換的太快,寧今安沒有跟上。
“回醫(yī)院嗎?”楚循繼續(xù)問道。
“嗯。”寧今安點(diǎn)頭。
“走吧,我也要回醫(yī)院,我送你一程?!?p> 話音落下,他走到寧今安身旁,扶著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寧今安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熱度,有些怔愣的抬起頭看著他。
“怎么了?”楚循感受到她的視線。
“沒,沒有?!睂幗癜灿行┗艁y的搖搖頭。
過了幾秒,她又抬起頭,看了一眼馬上移開,最后停留在楚循的下頜,大熱天的,楚循的汗水從額頭順著臉頰流到了下頜的位置,那滴汗恰到好處的勾勒了他下頜好看的線條,最后滴落在了她的手肘。
寧今安驀然間覺得心頭有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