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一個白凈的小丫鬟一把抱住江蘺:“魏將軍那邊傳話,說您要回來。老爺,老爺他們都沒了,嗚嗚嗚嗚?!?p> 又握住江蘺的手,心疼又難過:“小姐,您的傷還疼不疼,有沒有記起什么來?”
拍著自己的胸口:“奴婢叫荷如,是以前伺候您的女婢。您說西疆苦寒舍不得奴婢去所以出嫁沒有帶著奴婢,老爺他們都去了,江府如今就剩奴婢一個了......老爺說家里總要有人交代后事,就讓奴婢看家.....”
說著說著荷如又淚如雨下,傷心欲絕,哀戚惶恐,讓江蘺也悲從中來。
她將荷如樓在懷里,輕撫著她的頭。一下一下,也撫著自己心里的郁愁。
荷如扶著江蘺進了門,被洗劫過的江府家徒四壁,沒有人氣的府邸顯得更為蕭索。
靈堂只停了一口薄棺,荷如擦干眼淚,聲音哽咽道:“小姐,老爺吩咐將骨灰與夫人合葬在一起,就在京郊大葉寺的后山桃林?!?p> “好?!苯y答得鎮(zhèn)定,不知道為何,如此巨變她只是震驚片刻,便迅速平靜了下來。傷心么?摸了下心口,是有些許難過。
“今日要送老爺?shù)撵`柩去大葉寺,無塵大師是老爺生前的好友,會幫忙誦經一日。”
江蘺手掌撫上棺蓋,“小姐別看了,老爺,老爺去得不好看。”
“無妨?!苯y推開棺蓋,雖已經換過衣衫,但透出的血跡也能看出,身上至少十五處箭傷,當真是不好看。
江蘺不由自主地細細看起了箭傷,這一箭射中的是腳踝,箭頭是斜插而過,他當是應是站在城墻上,但這一箭并沒有讓他退卻,因為緊接著小腿中了三箭,這三箭是直插而入,是有準頭的預瞄。
江蘺比劃了下位置,小腿以上當時應是沒有受傷,從距離來看,應是用劍或者刀擋住了剩下的箭。
以小腿三箭的數(shù)量來看,當時應是幾十數(shù)箭齊發(fā)向他射來,他能一一擋住,武功不凡。那么……
江蘺的將江明的身體翻過來,對了,就是這個,背上有一道一尺長的刀傷,是偷襲!背后偷襲!
背后中刀,他回身,果然,背后還有三箭。
脖子,勒痕!
再看手臂,并無箭傷。
而是胸、腹中箭。
江蘺閉了閉眼,他是遇襲,轉身,與人搏斗,從身后被人勒住,面朝城外,雙手亦喪失了行動力,再被敵軍用箭射死的。
以他的身手,當是制住他的不止一人!
他能站在城墻上,說明當時他背后的應是他信任的人。
誰是兇手!
“小姐,老爺去得冤啊。韃子攻城,京城兵器房的掌事太監(jiān)竟要收受賄賂才肯發(fā)放兵器,老爺散盡家財才領得劣質的兵器帶著全家迎敵。若非如此,以老爺?shù)纳硎衷踔劣谶@般。
韃子進城燒殺搶奪,如今家里也只能備得起這副薄棺,老爺現(xiàn)下又被皇上遷怒,連來憑吊的人都沒有,大家都避江家如蛇蝎。
老爺明明是抗敵的英雄,現(xiàn)下卻這般,也太不公平了!”
說著眼眶發(fā)紅,卻強忍住顫抖的唇。
江蘺被荷如喚回了神,心下一驚。她一個閨閣小姐,為何會下意識查看尸體,還會分析傷痕!
握緊的手心,細細冒了層汗。
江蘺仔細看荷如,不過十六七歲的小丫頭,遭逢巨變還能強自鎮(zhèn)定,將家主后事安排妥當,實在是心性難得。
全身上下半點首飾也無:“為了買這副薄棺,你現(xiàn)在也是掏空所有了吧?!?p> 荷如低下頭:“這是奴婢應該做的,老爺和小姐都待我極好。老爺是個好人?!?p> 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展開,露出半顆碎銀:“還剩這些,本是想雇人幫忙撫靈去大葉寺,可現(xiàn)在沒人敢接江家的事了?!?p> 說話間,沖進來一隊官兵打扮的人,沖荷如嚷到:“你怎么還在這里,不是讓你趕緊走么?現(xiàn)在要收宅子了,馬上走,快快快?!币贿呎f一邊用佩刀敲打著棺材板。
荷如忙用身體護住棺材,趕緊行禮:“官爺,給您添麻煩了,我家小姐今天回來了,來送老爺。我們馬上就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