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婉春就動身了,守門的人什么也沒問,非常痛快地給她放了行。
看來,八爺是專門囑咐過的。
跨過那一尺高的大紅門檻,不過走了幾步,婉春停了下來,。
離開貝勒府,是她穿越以來最大的心愿,如今心愿完成了,她沒有一絲心愿達(dá)成的喜悅。轉(zhuǎn)過身,回頭看看匾牌上‘多羅貝勒府’五個大字,婉春忽然覺得心里的某一個地方,空了。
一個女人獨身在外不安全,郁婉春特意換上了男裝。身上有幾十兩銀子,一時半會餓不死,可是,真的沒有束縛了,婉春反而沒了四處去游玩的心思.
她,想先找一份活計,找一個立足之地。
當(dāng)賬房伙計是郁婉春想到的第一個主意,可是,跑了幾家酒樓,沒一個缺賬房伙計的,倒是有一家不缺算賬的,而是缺個跑堂的。
現(xiàn)在不是挑工作的時候,先安頓下來再說吧。
于是,女扮男裝的郁婉春由一個侍妾變成了一個跑堂的伙計。
青柳早上去喊婉春起床時,發(fā)現(xiàn)床上竟沒有人,找遍了落霞閣,還是不見人影。
青柳急了,花了整整一個上午,把后院找個遍,還是沒有找到婉春。
怎么辦,去找貝勒爺,這是青柳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八爺一回到府上,就看見青柳被幾名小廝拉著,而她則在那邊不管不顧地大喊:“我要見貝勒爺,我要見貝勒爺?!?p> “放開她?!卑藸敶蠛纫宦暋?p> 青柳像是見了救命恩人一般,撲通跪在八爺面前,淚流滿面地說:“貝勒爺,我們姑娘不見了,求貝勒爺派人找找吧?!?p> 心口一陣抽痛,八爺?shù)纳碛盎瘟嘶?,又很快站穩(wěn)了。
她,最終還是走了。
沒有驚訝,沒有擔(dān)憂,八爺冷冷地說:“不必找了,是我讓她走的?!?p> 說完,八爺抬腳走了,那模樣,仿若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
青柳一驚,呆在了那里。
難怪姑娘昨天對她說那些奇怪的話,原來,姑娘早有打算了。
可是,姑娘這一走,她怎么辦呢,姑娘怎么這么狠心呢.
跑堂是個非常耗體力的活,每天幾乎腳不離地,被人呼來喝去去,一會跑動一會跑西。
好在郁婉春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這活勉強還能應(yīng)付,加上她本來就是個話少活多的人,老板對她還算滿意。
白天忙個不停,到了晚上,倒頭就睡,這樣的日子忙碌而充實,倒也不錯。只是,每逢有片刻得閑的時間,郁婉春總覺得心里空空的,有些酸,有些難受。
那一日,寅時剛過,店里沒什么人,伙計都趴在桌子上打盹,郁婉春不太困,就坐在桌子旁,用手支著臉看門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恍惚間,一個身穿寶藍(lán)色大褂的人從門前走過,婉春一驚,難道是八爺?
幾乎是不受意識控制的,婉春失魂一樣的跑了出去,左右張望,終于在人群中搜索到那個身影,然后,婉春就沒命一樣地追了上去。
穿過一個又一個人影,婉春終于走進(jìn)了那身影,小手一抓,就抓住了那人的衣袖,那人被拉得晃了一下,一轉(zhuǎn)臉,一臉莫名其妙得表情.
竟是張陌生的面孔,婉春訕訕地松了手:“對不起,認(rèn)錯人了?!?p> 哼,那人一甩袖子,滿臉不悅地走了。
像是丟了魂似的,婉春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讓開,讓開,別擋著路啊!“
一個推平車的人不耐煩地嚷嚷了一句.
猛然間,婉春終于清醒了,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是她自己要離開八爺?shù)?,如今,她再也不是八爺?shù)氖替?,八爺和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
頃刻之間,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一行接一行地流了下來。
錯認(rèn)庭前過馬人,醉幾分.
從前,聽到這句歌詞時,不是很理解,人和人的背影差距大了,怎么會認(rèn)錯呢.
然而,此時此刻,婉春終于明白了,之所以會錯認(rèn),是因為日思夜想的都是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