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羅菲菲跑了一下午,也沒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們找了個咖啡廳坐下,羅菲菲一臉愁容的說:“其實,”然后看了我一眼,看我沒什么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像顧西洲這樣的大老板,手底下肯定有房地產(chǎn),你和他說一聲,別說租房了,買房都行?!?p> 我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說我直接白送我一套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顧西洲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要說羅菲菲和顧西洲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羅菲菲心虛的喝了一口咖啡,眼睛望向別處:“沒什么關(guān)系啊。”這話答得一點都不走心。
我喝了一口咖啡,就這樣看著她,她別過頭不看我,過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我還在看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聾拉著腦袋對我說:“你信我嗎?”
一般電視劇里問這個的時候,都是怎么演的來著,我回想了一下,好像結(jié)局都不太好。我搖搖頭:“不信,所以你最好還是什么也別說?!?p> 羅菲菲斜睨著雙眼看著我:“我就知道你丫又在激我,你說你每次都用這招,煩不煩?!?p> 我也斜睨著她:“可這招百試百靈,你說每次你不想干點什么事,隨便一激你,你就跑的比兔子還快,不用這招都對不起你?!?p> 最終羅菲菲也還是什么沒說,只是低下頭,自言自語的說什么,我聽到后面幾個字,以后會明白的。眼下的生活著實太亂,我沒心思想這些,診所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現(xiàn)在又出了這么一檔子事,眼下找房子要緊。我以前覺得房地產(chǎn)挺好混的,大人不都說找不到工作就到房地產(chǎn)公司去,一找一個準(zhǔn),馮管你是什么三教九流,只要能說會道能賣房,人家就要你。當(dāng)初畢業(yè)時找工作處處碰壁,我還一度想往房地產(chǎn)發(fā)展發(fā)展。現(xiàn)在看來,哪個飯碗都不容易,我們租個房都這么多要求,更別說拿那么多票票買房的人了,那要求不得更多,這賣房看來也不是個容易活。
我正和羅菲菲商量著等會兒再去看中介說的其他房子,顧西洲的電話便打進(jìn)來。
我接起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一想到昨天為了我家的事他折騰到很晚,我生出一種十分內(nèi)疚的心情來,我覺著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先問候一下他,所以還未等他開口,我便問他:“你沒事吧,昨晚折騰了一晚,有沒有好好休息?!?p> 羅菲菲一口咖啡噴過來,幸好我眼疾手快的躲開。顧西洲聽到嘈雜聲音,著急的問:“你怎么了,沒事吧?”
“我沒事?!闭f話間我遞給羅菲菲一張紙巾,讓她擦一擦滿嘴的咖啡漬。再把她湊過來的耳朵往旁邊挪一挪,她嘟著嘴坐下,一副墻角都不讓聽,與你絕交的樣子。
顧西洲接著說:“那個人還沒抓到,你和伯父伯母要不先換個地方住一段時間?!?p> 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但我肯定不相信會有這么巧的事,雖說我一向智商堪憂,但是關(guān)鍵時候,擠一擠,腦子還是夠用的。要是羅菲菲沒喲通風(fēng)報信,那我就把這沒加糖額咖啡一口喝了。我看著她,用嘴型說,你這叛變額速度也太快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顧西洲放在我身邊的爪牙。
“我們是決定要搬家,不過這事兒也不著急。”我緩緩的對顧西洲說。昨日心急如焚所以給顧西洲打了電話,可是事后想想,我既然不想和他有什么牽扯,就不應(yīng)該去招惹他,若招惹了他又不大想負(fù)責(zé)任,那我豈不是成了現(xiàn)在人們口中所說的渣女。可用完掉頭就走,這也不是我的風(fēng)格,一想到這些我就頭疼,人果然不能再沖動之下行事,事實告訴我們,沖動之下必有魔鬼,而且是請過來容易送都送不走的魔鬼。
“知道你一切都可以安排好,我就是打電話問一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顧西洲忽然這么一說,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按他的風(fēng)格,此刻就算不邀功,也該橫插一杠子,比如幫我找個房什么的,他竟然一點兒幫忙的意愿都沒有,確實令我吃了一驚。
這時候正好有一未知號碼打電話進(jìn)來,我借口有重要的事掛斷了電話。我這個矜持的小鹿已經(jīng)開始亂撞了,它實在禁不起顧西洲的誘惑。
掛斷顧西洲電話接起的這個電話果然是個重要電話,房產(chǎn)中介說終于找到了符合我們條件的房子。掛了電話我立刻與羅菲菲分享這個好消息,羅菲菲枕著自己的腰十分慵懶的說:“總算找到了,不枉我們這一天跑斷腿?!?p> 剛走出咖啡館,我意識到哪里不對,為什么剛掛完顧西洲的電話,房產(chǎn)中介就說找到符合條件的房子了,我們今天看了那么多,要么就是位置太偏,要么就是價錢太貴,要么就是人住的太雜,總之與我想租的房子差遠(yuǎn)了,怎么這么一會兒,就找到地理位置價格各方面都合適的房子了。
我拉住高興的正要去取車的羅菲菲,十分嚴(yán)肅的問她:“你,和顧西洲串通好了?這是他找的房子?”
羅菲菲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我的腦袋,十分不友好的說,沒發(fā)燒啊,然后看著我說:“你是不是有被追妄想癥啊,你以為顧西洲為了追你,真就什么事都肯做,還為你找房子,你可醒醒吧?!?p> 我……
竟然無法反駁她的話,這確實有可能是我太自戀了,顧西洲那么大一老板,不可能每天沒事干就關(guān)心我的事,可是我仍然有些不放心,這世上欠什么都好還,唯獨人情債,算不清,也難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征詢羅菲菲的意見:“要不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
“打吧打吧?!绷_菲菲一臉你有病的表情。
我撥通顧西洲的電話,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明月,什么事?”
我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你,我……”
他也不催我,似乎在等著我措辭。
“你是不是幫我找房子了?”我一口氣問出這句話。畢竟沒什么證據(jù)的懷疑,讓我深感心虛。要是隨便懷疑,鬧出烏龍,豈不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顧西洲沒說話,半晌電話傳來他的笑聲:“我想幫忙,你愿意嗎?”
這是幫了還是沒幫,和大老板說話就是累,明明可以用字面意思說清楚,非得搞成猜字謎活動。
“明月,我現(xiàn)在要去開會,你還有重要的事嗎?”
“沒有了?!?p> 掛了電話,羅菲菲湊過來:“怎么樣?是他找的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p>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羅菲菲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字面意思?!?p> 最終我還是決定去看房子,按照顧西州以前的個性,要是做了什么事,不得拿個大喇叭到處嚷嚷,這做好事不留名,好像也不是他的個性,這樣想我就放心了許多。
看過房子,果然是符合我提的要求,于是我很爽快的定下了三個月的租約,短期租賃房租稍微要高一些,但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暫時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到中介公司簽合同的時候,遇到陸城是我始料未及的。羅菲菲在旁邊笑的那叫一個花枝招展,每次有這種看好戲的時候,她一般都不會錯過。
我尷尬的朝陸城點點頭,他仍然溫柔的向我問好,在我的記憶里,陸城總是這樣溫柔,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子文人氣息,可他本人卻是做金融工作的,第一次見面時,我以為他是大學(xué)老師。
還未等我轉(zhuǎn)身離去,羅菲菲已經(jīng)拉著我走到陸城面前,他先開口:“好九不見?!?p> “好久不見?!绷_菲菲比我更先答話。
“你來租房?”我看著他問,實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聊天借口。
他搖搖頭:“幫朋友辦點事。”
我正想說那你先忙,我們就不打擾了,他卻在我先開口:“一起吃個飯吧,畢竟挺久不見了?!?p> 我正想推辭的時候,羅菲菲爽快的答應(yīng)了。而且她還推說工作室有事,自己走了。我只能硬著頭皮和陸城去吃飯。
在吃飯的途中,羅菲菲發(fā)來消息,我去洗手間給她回電話,剛接通羅菲菲就問:“怎么樣,我靠譜吧,不給你當(dāng)最亮的大燈泡?!?p> 我沖著手機(jī)翻了個白眼:“你竟然想撮合我和陸城?”,你不是看好顧西洲?當(dāng)然后面這句我沒敢問出來。
“那倒不是,我是想讓小顧同志有點危機(jī)感,剛剛你們一起走出去時,我已經(jīng)拍了照片發(fā)給顧西洲啦?!绷_菲菲得意的說道。
“所以呢?”我有十分不好的預(yù)感。
“所以如果你現(xiàn)在要是在洗手間,出去應(yīng)該就可以看到兩個男人的戰(zhàn)爭。”羅菲菲這話說的倒是很平靜。
在我罵出羅菲菲你大爺之際,她已經(jīng)搶先掛斷了電話。
我忐忑的走出洗手間,向大廳走去,當(dāng)我看向我剛剛的座位時,毫無疑問多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那么帥氣的一張臉,除了顧西洲,還有誰。要不是我外套和包還在座位上,我現(xiàn)在肯定落荒而逃。
我回到座位,他們兩同時看向我,我訕笑著正準(zhǔn)備給他們彼此做個介紹,顧西洲開口:“不必了,我們剛剛已經(jīng)認(rèn)識了?!?p> 我……
“顧總的名聲,我們這個圈子里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就不必介紹了?!标懗且残χf道。
所以我還在這干什么呢,不如你們兩個吃飯好了,看你們郎才郎貌的,我好像才是那個多余的人。
這頓飯終于在他們兩的一杯杯酒灌下去之后結(jié)束,我看著兩個大男人喝的面紅耳赤,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我給羅菲菲打電話,羅菲菲說你找代駕啊。我看看眼前這兩人估計連自己親爹是誰都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了,找代駕也不一定能給送到家去。我只能威脅羅菲菲:“我告訴你,顧西洲可是被你給匡來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得負(fù)責(zé)?!?p> 羅菲菲氣勢上終于弱下來:“那好吧,你先打個車把他們送到酒店,我一會兒就過去?!?p> 在餐廳服務(wù)員的幫助下,我終于把他們兩抬上了車。酒店服務(wù)員看我往車上拖下來兩個醉鬼,警惕的看著我,讓我出示身份證,此刻我有當(dāng)青樓老鴇的錯覺,能有顧西洲和陸城這么好看的招牌,我要是開青樓,那也是能撞好大一筆。
翻來覆去檢查完我們的身份證后,終于給我們開了房,服務(wù)員問我開幾間的時候,我還沒說出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羅菲菲已經(jīng)搶先答話:“兩間?!?p> 我把她拽到一旁:“你確定把他兩放到一個房間安全,我們在旁邊的房間要是聽不到他們的動靜怎么辦?”
羅菲菲看著我,一臉嫌棄的表情:“誰說他們兩一間了,你和顧西洲一間,我和陸城一間,我們每人照顧一個,這樣才能確保不出什么問題?!?p> 好像羅菲菲說的也沒問題,喝醉酒的人一般都比較容易出事,是應(yīng)該有人守著比較安全,可是為什么是我照顧顧西洲,羅菲菲沒理我,拎起陸城就走。而我,連拖帶拽才把顧西洲弄回房間。所以女孩子,適當(dāng)?shù)臅r候還是應(yīng)該鍛煉一下氣力,這樣需要做女漢子的時候,才能像羅菲菲一樣不含糊。
顧西洲喝醉的時候很安靜,睫毛微微顫抖著,大概是喝了酒胃不舒服,我記得他以前不太喜歡喝酒,總是覺得這個東西味道不好,現(xiàn)在也能一杯杯這樣灌自己了。時光真的殘忍,讓那些年少時光,連痕跡都已經(jīng)快找不著,我們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
我忍不住輕輕摸一下顧西洲的臉,他的皮膚細(xì)膩光滑,倒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都說歲月催人老,可是顧西洲,真的一點都沒變,連眼角紋都沒有長,歲月對他,也算仁慈。
在他臉上徘徊的手猝不及防的被抓住,我的心漏掉了一拍,他把我縮回的手又繼續(xù)放在他臉上:“我喜歡你這樣?!?p> 我錯愕的看著他,他明明閉著眼睛,可是說出的話卻這樣清晰,我試探的問道:“哪樣?”
他把我的手來來回回在他臉上摩挲了一會兒,然后一本正經(jīng)的說:“就是這樣?!?p> 我石化在原地,我這算不算是偷腥被腥主抓個正著。我試著縮回自己的手,顧西洲握的更緊了。
“顧西洲,你是不是沒醉?!蔽矣衷囂街鴨柕馈?p> “醉了,我醉了……”我一臉黑線看著他。
“我不只醉了,我還迷路了,我以為一切來得及……”他喃喃的說道。
“來得及什么?”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得接著問他。
“你不理我,我才開始心慌,我自以為做了最好的決定,自以為這樣可以保護(hù)你,可是你不理我,你不肯原諒我,我的篤定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害怕,害怕你再也不會回頭……”
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猜出了個大概,他在我和什么事情之間做了一個選擇,最終他不得不放棄我,好像是為了保護(hù)我。這些八點檔言情劇里的套路忽然從顧西洲嘴里說出來,我竟然覺得或許是真的,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么想。
那日過后,陸城開始時不時聯(lián)系我,還會拐著彎約我出去吃飯,在我婉拒了三次后,我終于忍不住問他:“陸城,你什么意思?”
“我想重新追求你?!彼卮鸬牡故鞘种卑?。
“咱兩當(dāng)初說好了只是在父母面前演戲,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蔽姨嵝阉?p> “可是我當(dāng)真了?!标懗钦f的十分認(rèn)真,我聽的十分頭疼。真前男友和假前男友湊一塊兒,我一個頭十個大。
好不容易給我父母搬了家,環(huán)境不錯,尤其是安保級別很高,我這才把我這個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結(jié)果又遇到這么兩個軸的男人,我只能捶胸頓足的痛斥羅菲菲:“你干的好事?!?p> 羅菲菲這次倒是十分耐心的說:“你一直不回頭看顧西洲,我覺著你可能真的對他死心了,陸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總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吧,孤獨終老可不是你的理想生活。”
羅菲菲忽然煽情,我還真有些不習(xí)慣。我認(rèn)可的點點頭:“孤獨終老確實不是我的理想生活,我的理想生活是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只是,遇不到愛的人,那還是孤獨終老好一些?!?p> “你問問你自己,你和顧西洲之間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以前我很確定,只是現(xiàn)在,我不確定了?!?p> 不確定這個事情,讓我惆悵得很,本來就不高的情緒,現(xiàn)在更不高了,我大概是腦子有病,才會問羅菲菲,哪一次與她費唇舌之爭,不是我鎩羽而歸,在這件事情上,羅菲菲曾經(jīng)總結(jié)過,我曾經(jīng)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個相聲演員,所以要是敗給你,可能會侮辱我的夢想,我只能盡量不敗給你。羅菲菲的夢想從醫(yī)生變成了相聲演員,這確實是個比較大的跨度,我一時竟不知如何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