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頭殺。
阮之寧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前額,十分輕柔地?fù)崦?p>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下一瞬,楚琬揚起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往下一拉。
她的手掌順著他的手背往指尖游走。
觸及到他的中指之后,狠狠地一折。
只聽得一聲微弱的“咔嚓”,阮之寧欲哭無淚。
“沒有折,沒有斷?!背G開了他的手,“沒多大個事兒,你別擺出這張哭喪的臉?!?p> 阮之寧憤憤地看著她:“不是你的手,你當(dāng)然不覺得有多大事。你下手就不能輕一點,做人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楚琬:“你確定?那我下手輕一點,做人溫柔一點?”
阮之寧點頭如小雞啄米。
楚琬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指,這次是食指。
再次發(fā)力,一折。
阮之寧瞪著他,沉默數(shù)秒。
手指上的痛楚,油油地在心底招搖。
行道樹也為他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橋!
沉默是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亡。
他選擇了前者。
阮之寧:“你是什么品種的狗!這么兇!”
楚琬卻笑得人畜無害,一臉無辜地問道:“品種不重要。你就說我下手輕不輕,做人溫柔不溫柔?要不要我再輕一點,溫柔一點點?”
阮之寧搖頭似撥浪鼓:“不用了!”
楚琬的嘴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用暴力征服菜雞。
**
某個火鍋店。
這是楊陽洋挑的地方。
楚琬從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尹姝裝作陌生人。
明明可以不見面的!
都怪阮之寧這個天坑。
尹姝和楚琬的視線剛一碰撞,便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別處。
這是她們多年閨蜜情灌溉出的默契。
“琬琬,你瞧你瘦的,多吃點韭菜,壯陽?!比钪畬幍目曜由咸袅撕脦赘G綠的韭菜,徑直往楚琬的碗里放。
楚琬的腳尖點上了阮之寧的鞋,用力一碾。
阮之寧不動神色地又夾了一筷子大蒜給她:“嘴臭網(wǎng)友千萬不能放棄自己?!?p> 楚琬從清湯鍋里撈了一根金針菇,十分鄭重地放到了阮之寧的筷子尖上。
她蕩開一笑:“來來來,以形補(bǔ)形啦?!?p> 阮之寧瞇了瞇眼,眼底是一道精光劃過。
楚琬鎮(zhèn)靜自若地往他的蘸料里添了幾大勺小米辣。
楚琬:“給點刺激,或許還有救。”
阮之寧:“你是在暗示我什么?昨天你在我枕邊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的可是歐尼醬你好厲害,好棒棒?!?p> 沒有最不要臉,只有更不要臉。
他這個調(diào)調(diào)真是讓人聽得牙癢癢。
楚琬:“越是沒有就越會去強(qiáng)調(diào)。敢問您是哪里來的自信,在這紅口白牙編排你爹我?!?p> 阮之寧壓低了聲音,又剛好能讓對面兩個人聽個一清二楚:“我行不行,你很清楚不是嗎?”
他承認(rèn),他就是故意的。
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這種法子,只要是用在鴿子這里,他愿意。
要是這兩個女人真不認(rèn)識,他立馬把這一鍋辣湯喝下去。
楚琬:“自從羊冪說過你短小又不精悍之后,我對你可是興趣全無呢?!?p> 阮之寧:“你果然是在饞我身子!”
楚琬一個眼刀丟了過去。
眼看著楚琬快要進(jìn)化為一秒三噴的意大利炮了,阮之寧趕忙用一大塊肉堵住了她的嘴。
再捧著她的臉,手稍稍使勁,擠壓著她的雙頰,話語里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別說了,爸爸愛你?!?p> 楊陽洋快沒臉聽了,他一個勁兒地扒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不敢跨越楚河漢界在兩只老虎的跟前搶食。
人都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難道……
Boss的真身是母的?
他悄悄地瞟著阮之寧。
尹姝憋著笑,順手拿起一張紙巾,拭去了楊陽洋下巴上的油漬:“親愛的,你跟個小孩子似的,下巴上有個洞,吃飯會漏呢?!?p> 楚琬一眨眼。
尹姝自動接收了來自戰(zhàn)友的鼓勵。
楊陽洋抓了慌:“我我我,我自己來!”
尹姝:“親愛的,你在這種事上和我分彼此?難道在一個小時之前你對我說的一見鐘情,想要在三個月內(nèi)和我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起去北極圈度蜜月這些話,都是騙我的?”
尹姝這一波操作真是絕了。
趕鴨子上架,不管鴨子高不高興,自愿與否,先趕了再說。
楚琬想要給尹姝做一面錦旗,錦旗上就寫——娘娘腔之?dāng)场?p> 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在規(guī)定時間里完成綠帽系統(tǒng)安排的破爛任務(wù)!
她知道阮之寧沒安什么好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擋她者,死!
死無全尸的死!
阮之寧給了楊陽洋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千萬不能中了這種程度的美人計!
楊陽洋:“我……”
尹姝再次發(fā)動攻勢:“那,你既然沒騙我,為什么不肯喂我一塊肉肉?你就是這么做別人男朋友的?”
楊陽洋感覺空氣在凝固,他隨著空氣一起凝固。
時間為何突然靜止?手邊的蘸料碟子為何多了一大勺辣椒?碗里的不明物體從何而來?額頭上的汗為何頻頻冒出?臉上的刀割之痛和心口處的陣陣涼風(fēng),又隱藏著哪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是boss的爆發(fā)還是自己的無奈?
尹姝滿臉期待。
楚琬埋下頭,抿唇笑。
阮之寧的拳頭就擱在桌上。
楊陽洋左手攥緊了紙巾,擦汗;右手攥緊了筷子,遲遲不敢動。
【——記仇日記——】天氣:悶熱的夏夜
許久不曾做夢的我,在被折了兩根手指之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里,我死了,魂魄進(jìn)入陰間,一路奔向奈何橋。
奈何橋上確實有一個熬湯的孟婆。
孟婆:“你再不走,等下就不能進(jìn)往生之道了?!?p> 我:“可是我還是忘不了?!?p> 孟婆:“你都喝了七八桶了,忘川水都讓你喝貴了!你到底有什么忘不了的人和事!”
我:“那是一只歹毒的鴿子……”
我又端起一碗湯,一飲而盡,打了七八個嗝兒,望著忘川水說:“我還是忘不了她那慘無人道,慘絕人寰,喪心病狂,滅絕人性,趕盡殺絕的手段。我是活活被她折磨死的?。∥也荒芡?,我要報仇!”
孟婆嘆口氣:“你做人的時候干不掉她,做了鬼還想干掉她?傻缺?!?p> 倏而夢醒。
人間真實。
做人的時候一定要干掉那只鴿子才行!
這仇結(ji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