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當匪
眾人策馬狂奔而去,賈腹率領騎兵晚了一步,在后面緊追不舍。
他沒想到徐巖竟然真的敢劫人,那可是死罪!
原本他們只想弄死一個龐虎,來平息信國公的怒火,如今倒好,這幫榆林軍殘部竟然一窩蜂地找死,正好一網打盡!
賈腹興奮喝道:“殺,一個不留!”
雙方一前一后在曠野上狂奔,展開了追逐戰(zhàn),徐巖數次想要甩掉賈腹,卻都沒有成功。
給臉不要臉,真當自己無敵了?
在躍上一個山坡后,榆林騎猛然停下,徐巖望著狂奔而來的騎兵,臉色冰冷:“邢叔,擊潰他們!”
“是!”
刑叔猙獰一笑,抽出長刀,大喝道:“列隊!”
原本散亂的騎兵,在極短時間內迅速組成整齊隊列,邢叔位于隊伍最前方,舉起長刀,向前一指:“沖!”
轟——
五十余騎狂奔而去,借著土坡的加速,悍然朝前方發(fā)起了沖鋒。
賈腹此次帶來的騎兵足有三百人,六倍之敵,他們卻毫無畏懼,也沒有任何躲閃,正面直接碰撞。
在沖刺途中,榆林騎快速變動,形成標準的箭矢陣型,若仔細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的間距幾乎相等,所有人伏低身體,漆黑甲衣宛如狂龍,展現(xiàn)出了無可匹敵的霸氣與兇悍。
而對面的禁軍,人數雖多,但陣型散亂,這些人光顧著追趕,前后拖拽,烏央烏央,好似散養(yǎng)的羊群。
在一瞬間,兩者轟然相撞,高下立判。
疏于訓練且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禁軍騎兵,明顯缺少生死間的歷練,恐懼在他們之間迅速蔓延,前排的士兵甚至下意識調轉馬頭,進行躲避。
猶如一柄鐵錐刺穿綿軟的豆腐,邢叔率領的榆林騎兵,悍然從中間撕裂了禁軍騎兵,把他們一分為二,中間出現(xiàn)一個巨大裂口。
隨后他們轉過一個彎,速度不減,再次扎進禁軍騎兵之中。
又是貫穿!
這一下直接腰斬了禁軍騎兵,也徹底壓垮他們的斗志,士兵們驚恐逃竄,四散奔逃,哪怕賈腹大聲喊叫,也無法約束他們。
兩次沖鋒后,榆林騎進行短暫的休整,赫然一人未損。
見晉軍已經潰敗,他們也不再沖殺,慢騰騰的返回山坡,與徐巖匯合一處,朝著東方奔去。
賈腹臉色蒼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再也不敢追擊!
————
一路狂奔,終于甩掉了賈腹他們,徐巖下令停下休息。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旁邊有條小溪蜿蜒流淌,徐巖把虎子三人放在地上,用布巾浸水,挨個抹在他們臉上。
此時藥效已經過去,被冷水一激,三人迷迷糊糊的醒了。
“石頭?呃……你們怎么在這?已經回大營了嗎?”虎子茫然問。
徐巖嘆了口氣,收回布巾,沒有說話。
伍叔在旁邊問:“都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們被下藥了!”
鐵叔第一個記起了昏迷前的事,神色一急,忙對徐巖道:“賈腹請我們去酒樓喝酒,說是要慶?;⒆由秊槎嘉?,我們沒有防備,很快就昏倒了,后來……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三人面面相覷。
徐巖起身走向溪邊:“伍叔,你跟他們說一下吧!”
伍叔答應,然后說起了事情經過:“呂程突然回來報信……將軍之前明明叮囑過,最近不要外出,韓元宏那件事還沒完……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們恐怕已經被抓回大營定罪了……”
“沖擊司法小隊,咱們現(xiàn)在是徹底跟左威衛(wèi)鬧翻了,只怕回不去了……”
虎子聽完事情,勃然大怒:“該死的混蛋,竟敢陰俺們,老子活劈了他!”
鐵叔與董梁又是憤怒,又是愧疚,低頭站在那里,咬牙切齒。
虎子罵了一陣,見徐巖沒有說話,心虛的走過去:“榮安,這次是我錯了,不該跟他出去的!”
徐巖蹲在溪邊洗臉,冰涼的水滲進眼角,有些澀然。
待他睜開眼,混亂的大腦已經清醒:“現(xiàn)在不是悔錯的時候,重要的是想出解決辦法!”
他說完之后,眾人沉默。
哪有什么解決辦法?
私自率兵出營,違抗軍紀,襲擊軍司法……這些都是死罪!
楊立貴回到大營,必定把此事上報,待兵部下發(fā)文書,廢除兵籍,他們就會成為罪犯!
除了逃,還能怎么辦?
半天時間,由兵變匪,眾人心中五味雜陳!
虎子也意識到這一點,臉頰漲紅,咬牙道:“我這就回去把事情說清楚,只要仔細調查,肯定能真相大白!”
“你回去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囚禁關押,明正典刑!”
“大不了……大不了我認下,本就因我而起,死我一個,總比連累所有人要好!”
“你給我閉嘴!”
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話,徐巖沖上去一把攥住他的衣領,怒吼道:“這罪你要是敢認,我就沒你這個兄弟,大帥一手建立的榆林軍,也容不得你去抹黑!”
“你們兩個也一樣??!”
這還是徐巖第一次發(fā)脾氣,哪怕是在草原面臨生死抉擇,他也從未如此失態(tài)。
眾人低頭!
“那你說怎么辦?咱們這些人……難道真要當匪?”虎子紅著眼睛問。
被朝廷通緝,想要活著,就只有當匪這一條路了!
“會有辦法的!”
徐巖松開他的衣服,低聲道:“雪山上那么艱難,咱們不也挺過來了嗎?總會有辦法的!”
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抓頭,神色懊惱。
他們輾轉千里,歷經生死,終于從草原逃了回來,本以為可以安心了,沒想到最后竟是這個結果!
憋屈!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回來,哪怕在草原戰(zhàn)死,也比現(xiàn)在痛快!
徐巖坐在一塊石頭上,陷入沉沉的思索。
落草為寇,是不可能的!
若只是他一人,自然無所謂,本就無牽無掛,去哪里都一樣。
可其他人呢?
哪一個沒有父母妻兒?
真若當了匪,把他們的家人置于何地?
而且這一次如果他們跑了,那便等同于認罪,再無挽回的可能。
這是最糟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