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小禾匆匆忙忙換好衣服,他本來是準(zhǔn)備繼續(xù)穿羽絨服的,但想了一想,卻換上了很少穿的呢子大衣,頭戴一頂棉麻的鴨舌帽,黑白相間的圍脖隨意自然地打了個結(jié),鏡子里的便出現(xiàn)了一位溫潤的翩翩美少年。
論外貌他還是不差的,盛開的蒲葦和暖融融的春光,似乎與他相得益彰。
當(dāng)臧小禾趕到大愿寺大門的時候,昭妤已經(jīng)那里在等他了。
“嘿?!彼蛄藗€招呼。
女孩兒穿著針織的褐色連衣裙,晚風(fēng)拂過,寬松的衣服依舊掩蓋不住身材的美好,腰肢纖細(xì),大腿修長,覆蓋著黑絲襪的腳踝上蹬著一對牛皮短靴,雪白的玉頸系著一條透明的絲帶,一席呢絨短帽壓住三千青絲,顧盼之姿,令人魂牽夢繞。
她的相貌帶著混血的驚艷,立體的五官乍一看感覺美的咄咄逼人,但仔細(xì)一瞧卻又感覺如水般溫柔融洽,既讓人心生占有之欲,又不禁對她產(chǎn)生愛憐之意,妖嬈與不可褻瀆的圣潔在她身上并存,好似墜入紅塵的仙子。
只不過她平時都穿著巫醫(yī)厚重繁復(fù)的服飾,令自身的魅力大打折扣。
“等久了吧?”
“還好,我也是剛到。”昭妤對他淺淺一笑。
臧小禾只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活了整整二十年的他,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女生出來約會,還是令自己心動的女孩兒,其緊張程度不亞于躺在病床上時的術(shù)前準(zhǔn)備。
“今天依舊有被驚艷到?!?p> 他開了個玩笑,昭妤的目光讓他有種自己的臉皮會被灼傷的感覺,于是他換了個話題,下意識錯開了眼神:“這么晚約我出來有什么事?”
“你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如果你要是找我出來確定關(guān)系的,我倒是很樂意?!?p> 臧小禾沒想到自己居然這么會說爛話。
昭妤挑起好看的眉,她似乎有些驚訝于男孩兒隨和中偶爾的大膽,不過她倒也不討厭罷了......于是她似笑非笑地回答道:“只是跟我出去采摘一些巫藥?!?p> “奧......”臧小禾略有些失望,他不禁問道:“為什么找我?”
“這么晚了,營地里也找不到別的閑人了吧?”昭妤隨口回答道。
這是說我整天閑著沒事兒干嗎?臧小禾心中暗暗腹誹,但嘴上還是很誠實地回答道:“今晚不管昭妤醫(yī)生去哪里我都會一直跟隨的!”
昭妤身體微微靠近,臉頰湊前,盯著他的眉眼看了好一會兒:“今天似乎沒什么精神訥?!?p> “看出來了?”
“我可是你的醫(yī)生。”昭妤鼻尖發(fā)出不滿的輕哼。
“其實從早上開始我都一直沒閑著?!标靶『搪柫寺柤纭?p> 正巧無事,兩人邊走邊聊,他把自己今天的經(jīng)歷都包裝成驚險刺激的故事講給昭妤聽,從和離離舟洞穴探險,到被老福恩算計進入連環(huán)圈套,還有剛才被滄瀾上師訓(xùn)練格斗技巧......
這些到不是什么有必要隱瞞的事情,有關(guān)地夔眾的行動過不了幾天就會傳到所有人耳朵里,而滄瀾上師估計也不會介意他講給一個漂亮的女孩兒聽,至于老福恩......
切。
他時刻觀察著女孩兒臉上的表情,每當(dāng)對方露出意料之外或是被逗笑的神色,他的內(nèi)心都同樣感到滿足和開心。
“這么說,是我找你的時間不對咯?”昭妤調(diào)侃道。
“不,”臧小禾搖了搖頭:“這可能是我今天以來,遇上的唯一一件好事?!?p> 滄瀾上師除外,他在心里默默補充。
昭妤顯然對他的回答感到很滿意,于是隔著衣服在他腰上輕輕擰了一下。
......
荒漠苦寒的風(fēng)夾雜著沙礫,天高地也高,枯藤老樹卻沒有昏鴉。夕陽剛升起便落下,似乎連黃昏也不愿在此地多留。
“落伽城?!?p> 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那矗立于深澗的城市,帽兜后的眼睛如虎般銳利。
兩側(cè)的峰刃與云海齊平,很少有人知道落伽城的落伽山谷連通著藏地與西域,很久很久以前這里曾是外藩連通中原的必經(jīng)之路,但自從印度在近代被歐洲殖民了以后,這條通往東土的通道就被廢棄了。
此時已近傍晚,可落伽城內(nèi)仍不見燈光,猶如鬼蜮。
男人在空中握拳,在他身后出現(xiàn)了四五十道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身影,他們身披武士長袍,眼神堅定從容,一看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正是斬業(yè)和他的夜叉小隊。
經(jīng)過了數(shù)天的長途跋涉,“復(fù)仇者”們終于來到了落伽城的腳下,這座隱藏在藏地深處,常年不見陽光的古城,終于重新浮出水面。
一名沉穩(wěn)的行者從后面走上前來,沉聲道:“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么?!?p> 他們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許多行者眼中浮現(xiàn)出怒火和厲色,只要斬業(yè)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徹底摧毀掉這座本不應(yīng)該遺留下來的坐標(biāo)。
行者以凡人之軀承載尊者之力,能能成為歷史的攥寫者并獨善其身,每名行者掌握的力量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而被異神統(tǒng)治了千年的落伽城早已變成了孕育【黑日】的母巢,信仰之下,沒有一個居民是無辜的。
斬業(yè)點了點頭,眼中似乎也有火光閃爍,“所有人調(diào)整狀態(tài),天黑之后我們進城?!?p> 其余行者紛紛領(lǐng)命,在這荒蕪一人的地域,似乎連活著也是一種罪孽,干枯的老樹上連一片葉子也沒有,行者的身影倒像是流浪的孤魂野鬼。
......
大愿寺不遠(yuǎn)處的山丘下有著一座廢棄的遺址,高聳的門庭深處竟埋藏著一條地脈回廊,昭妤帶著臧小禾一路向下,洞穴越走越深,幽暗的前方竟開始慢慢發(fā)亮,而這亮光竟源自于一種鮮紅色的小花。
“在世界各處仍存在著許多地脈回廊,而其中有幾條內(nèi)部的空間是穩(wěn)定的,它們通往著固定的地方?!闭焰サ穆曇粼诙囱ɡ锘厥帲骸拔覀兡_下的這一條,通往的就是藏河?!?p> “藏河?”臧小禾重復(fù)了一遍。
藏河,臧小禾?
他心底略微有些古怪地想到。
“藏河,又稱三途河,只不過是不同叫法而已。”昭妤倒是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繼續(xù)說道:“傳聞藏河是連通現(xiàn)世與香格里拉的河流,它承載著人們想要忘卻的情感和回憶。藏河的河水又苦又澀,因為是由悲傷者的眼淚匯聚而成的,而它的質(zhì)量卻輕到連一根羽毛都托不起來,想要通過三途河只能乘坐擺渡人的渡船。”
“所以說忘川、奈何橋都是真實存在的?”臧小禾提問道:“那孟婆和孟婆湯也不是傳說咯?”
“傳說之所以是傳說,是因為大部分都是人為杜撰出來的。至少我來過這么多次,還沒有誰管我伸手要過船費?!闭焰コα诵Γ骸暗嬲牟睾?,你馬上就能親眼看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