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想讓她死去”這個念頭在白石惠心頭扎了根。
在緋山美帆子昏迷的時間里,白石惠每天都在埋頭處理工作,為了將從先輩那里接手的家族大事搬到明面上來,她幾乎沒有了休息時間,有些時候,她有點懷念之前時間重復循環(huán)的日子……才怪,那樣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若不是遇到了緋山美帆子,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會變成什么樣,簡直不敢想象。
時間不會流逝,生命不會終結(jié),那么活著就是一種煎熬。不能與任何人扯上關系,任何關系只要不開始,就不會有痛苦,更何況還是只有一天時間。作為唯一擁有流動記憶的生物,活著,這個詞對于這種生物來說太寂寞了。
啊。好想她。好想好想。
面無表情,甚至面色陰暗的白石惠埋在成摞的文件夾之中,誰更想象,在這樣壓抑的表面之下,白石惠滿腦子都是緋山美帆子醒過來時,應該會有的各種反應。
有時候,沒注意彎起了嘴角,在屬下們的眼里就是成了上司對著合同書一臉奸笑,眾人紛紛背后滲出一身冷汗。也不是沒有好處吧,眾人的神經(jīng)全都繃緊,工作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看到這一幕的黑田前輩,自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驚一乍,看著白石惠埋頭工作的身影,他知道,小姐這樣拼命是為了大家,她想讓家族拉出腐臭陰暗的臭水溝,挺胸昂揚地走在陽光下,不用再整天擔驚受怕,不用每日擔心在夢里永遠沉睡。
小姐這是要與先輩們背道而馳啊……
完成今天的日程規(guī)劃后,白石惠來到了緋山美帆子的病床邊,看著昏睡的心愛之人平穩(wěn)的呼吸,規(guī)規(guī)矩矩的心臟在呆板地跳動,以往死潭般的黑色眸子里掀起了陣陣漣漪,滿目溫情,濃得快要流下來。
本以為今天也是沒有變化的平常,根根分明的眼睫靜悄悄地動了。這樣細微的變化,白石惠自然是沒有放過。
“來人!她動了!”
呼吸微微加快的中年婦人穿著白大褂沒過幾秒就出現(xiàn)在了病床邊上,檢查的動作干脆不拖拉,過一會兒,她說:“病人的心率小幅度加速,腦電波頻率明顯變化,也許是陷入了夢魘,小姐可以嘗試著呼喚病人的名字?!?p> 隨后,緋山美帆子終于睜開了眼睛。
……
經(jīng)過白石惠的提醒,緋山美帆子才感到腹部多了一層紗布,或許是動作不老實,動到了傷口,鉆心的痛感令她瞬間失聲。
白石惠的聲音支離破碎地鉆進耳朵里,緋山美帆子在腦海里重復了三四遍,每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到一起,腦海里就一片蒼涼的空白……
白石惠她說什么來著?
緋山,你什么來著?
愿意接受什么東西?
接受她?誰要接受她?
我?
什么接受她?接受她什么東西?
朦朦朧朧的,耳朵像是進了水,聲音宛如顏料般地慢慢將純凈的水染上它的顏色。聲音慢慢清晰起來。
白石惠在說:“緋山,你愿意接受我進入你的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