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背著陸鈺欣,一路上盡選那人少偏僻的小路而行,經(jīng)歷了半個時辰之后,才終于回到了鈺茗書院。進入書院之后,林宏這才拿起自己手中的劍,將陸鈺欣的手銬、腳鐐?cè)砍ィ藭r的她方才真正地獲得了自由。
躺在柔軟的床上,陸鈺欣只感覺自己仿佛在夢境之中。牢房里的陰暗、恐怖、鮮血、痛苦,全部都變成了溫暖、甜蜜、快樂與舒適,而這樣一種溫暖與快樂,對于經(jīng)受過諸般酷刑的陸鈺欣來說,真是恍若隔世。
林宏端了一盆熱水,認認真真地為陸鈺欣擦了擦臉,然后輕輕地托起她的手,溫存地言道:“鈺欣,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了!你的手怎么樣?還疼嗎?”
陸鈺欣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言道:“本來是疼的,可是見到了你,就不疼了!”
林宏言道:“傻丫頭,你為什么寧死也不說出我的名字?為什么要保護我?”
陸鈺欣笑道:“你呢?你當初為什么要替我贖身?又為什么要來救我?”
林宏嘆息道:“鈺欣,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一個人的心不能分作兩半來用,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身為人夫,我無法給你任何的承諾和愛。但你為我犧牲了這么多,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
陸鈺欣微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言道:“林大哥,你大可不必為我而如此憂心,我原本不過是一個歌伶,又怎么可能奢望得到你的愛呢?我只希望能夠陪在你的身邊,哪怕只是做一個婢女,也是好的。你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為你犧牲這一點點,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宏言道:“鈺欣,你放心,以后我絕不會再讓你遇到這樣的危險了,我也會像一個哥哥一樣來好好對你的!”
陸鈺欣微笑著言道:“我明白!”
林宏言道:“你現(xiàn)在的傷勢還沒有好,我得去給你找個大夫過來,你在這里稍稍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
“你快些回來,我一個人會有點害怕?!?p> 林宏言道:“放心,我很快回來。”
林宏出去以后,她向四周看了看,房間里所擺放著的古琴和文房四寶,都讓她憧憬不已。經(jīng)歷了一天多的非人生活,她感覺自己現(xiàn)在的意識似乎都仍然處在一片混沌之中。但這些她所熱愛的東西,卻無疑正在溫暖著她那顆冰冷絕望的心,讓她重新恢復自己原本應有的知覺,同時也把她體內(nèi)沉睡著的浪漫細胞再度喚醒。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林宏才從外面回來,同時也把趙曼文帶了過來。趙曼文一見陸鈺欣的面,便心疼地言道:“妹妹,你受苦了。快讓我看看!”本來趙曼文已經(jīng)知道了陸鈺欣的雙手指甲蓋被掀掉的慘痛經(jīng)歷,但此時親眼見到,她仍是感到觸目驚心。
趙曼文從自己的醫(yī)療箱中拿出紗布和金瘡藥,然后給陸鈺欣進行了細致的外敷與包扎。趙曼文一邊包扎,一邊恨恨地罵道:“這些惡賊,真是毫無人性,但凡他們要是有點人性的話,也不至于這樣來殘害別人了!”
林宏不由得歉仄地言道:“這都是我對不住鈺欣,沒有照顧好她,也沒有保護好她。”
在蘇韻茗的教導下,趙曼文現(xiàn)在的包扎技術(shù)已經(jīng)十分熟練,因此沒過多久,她便把陸鈺欣手上的傷給包扎好了。林宏便對趙曼文言道:“曼文,鈺欣的身上挨了很多鞭子,還得麻煩你再給她上上藥,然后給她換一身干凈衣服吧!”
趙曼文言道:“放心吧姐夫,你要有事就先去忙你的,反正藥鋪那邊有阮芳在,我今天就在這里陪鈺欣吧!”
林宏言道:“那也好,你們姐妹們在一塊也好說話,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任何需要,就到福清巷23號來找我即可!還有,曼文,今天你給鈺欣治傷的事,千萬不能告訴其他人啊!”
趙曼文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你路上也小心一點!”
望著林宏離開的背影,陸鈺欣不由得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然后言道:“若是我能更早一些遇到林大哥,那該有多好?。 ?p> 趙曼文看了一眼陸鈺欣,然后言道:“鈺欣,我能看出來,你是真的很愛他,是嗎?”
“是啊,像他這樣溫柔、有責任心、知恩必報、廣施仁義的男子,天底下又有幾個呢?只可惜我福薄命賤,無緣能夠與他結(jié)為夫妻。但是我覺得,這輩子我能夠遇到他,就已經(jīng)是非常幸運了,我哪里還能奢望更多的東西呢?”
趙曼文言道:“鈺欣,你相信我,你值得擁有這世間上最好的東西。林大哥確實是個好人,但他可以是你的朋友,可以是你的兄長,不一定非要是你的愛人啊!也許,以后你會遇到一個更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呢?”
陸鈺欣搖了搖頭,言道:“從他兩次在胡建德手中把我救下以后,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除了會喜歡他以外,再不會愛上別的什么人了!曼文姐,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心里的感覺在告訴我,我對他的愛,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交心,也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依賴,而是妻子對于丈夫的欽慕與忠誠。在我身處牢獄之中的時候,在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候,我?guī)缀鯐r時刻刻都在想念著他。否則,我是絕不可能熬得住那些酷刑的。所以,或許我明白了全部的事情,但我仍然難以放下對他的愛?!?p> 趙曼文輕輕地握住了陸鈺欣的手,然后言道:“鈺欣,我懂你的心思了。那你就勇敢地去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吧,只要你能感受到屬于自己的那份快樂,那么不管你是什么樣的身份,你都可以讓自己的情感和心靈得到陶冶與凈化的?!币郧暗内w曼文,本來是說不出這么文藝的話的,但在蘇韻茗的引導之下,她漸漸地也閱讀了不少好書,因此對于人生的認識自也達到了一個全新的水平。
卻說王煒德與鄭偉河一起回到王府之后,王煒德立時便把楚峰玄要在天香樓宴請?zhí)?、葉相、焦致禮、嚴空海、白晉銘的事情告訴了鄭偉河。鄭偉河冷笑道:“這楚峰玄可真是有能耐了啊,所有的軍政一把手基本上都被他叫了過去,可就是不叫我。這明顯是要拉攏他們來一起孤立我啊!好,今晚的宴會我也去,我倒要看看他們那幫人有什么說辭!”
王煒德言道:“殿下這個方法甚是可行,您若去了,他們那些人就不敢明目張膽地歸順太子和楚峰玄了。您要是不去的話,時間長了,人心都歸附了他,那我們的處境可就不妙了!另外,今天楚峰玄既然要去,那我便也和您一起去,也能為殿下您壯壯聲勢!”
鄭偉河笑道:“很好,你想得很周到。今晚我倒要看看,這幫人究竟想謀劃什么事情!”
到了天色將黑的時候,林宏便決定出發(fā)前往天香樓了。臨走之時,他對孫碧瑤和李順兒言道:“你們倆記住,今晚我去赴宴之后,不管發(fā)生什么情況,你們都好好地待在屋里,不許出門,知道嗎?”孫碧瑤言道:“我明白,你自己也要一切小心才是!”一旁的李順兒言道:“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保護好小姐!”
林宏微笑著看了他們一眼,便向著天香樓而去。
林宏到的稍早一些,故而與楚峰玄一道為諸位賓客安排用膳的餐具和座次。過了沒多久后,焦致禮和嚴空海二人便一前一后地趕來。在他二人之后,白晉銘、鄭偉江和葉紹華也陸續(xù)趕來。眾人見面之后,都紛紛行禮寒暄,待到鄭偉江坐下之后,其他的人才都緩緩落座。挨在太子鄭偉江旁邊的,是葉紹華和兵部尚書焦致禮,焦致禮旁邊依次是嚴空海、楚峰玄、林宏和白晉銘,白晉銘正好又和葉紹華挨在一起。這幾個人恰巧圍成了一個圓桌,顯得融洽而又和諧。
眾人落座之后,鄭偉江笑著言道:“今天把大家請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大家好好在一塊聚聚。諸位都是朝中的重臣,也是國家的棟梁,鄭國的未來就掌握在大家的手里。所以,為了鄭國的未來,我們一起來滿飲此杯!”
這一眾人剛喝了一杯,忽然聽到外面一人高聲言道:“諸位在這里喝的倒是很盡興??!”眾人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二皇子鄭偉河來了。果然,不過兩三秒鐘,鄭偉河就已經(jīng)站到了房間門口,而跟在他身后的,卻是白天時剛與楚開元鬧過矛盾的王煒德。
鄭偉河笑著言道:“太子殿下在這里宴請了這么多朝廷重臣,卻獨獨沒有請小弟,這或許有些不太合適吧?難道小弟不是鄭國的一份子嗎?還是說,鄭國的未來,與小弟無關(guān)???”
鄭偉江笑道:“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你我兄弟肝膽相照,平日里也容易見面,自然不需要這樣的繁文縟節(jié),可這些臣子都是我鄭國的棟梁,本宮來宴請一下他們,算是對他們進行一番勉勵,這也是為了朝廷,為了江山社稷??!二弟,你說是吧?”
“太子殿下這話說得可真是慷慨激昂啊,連小弟都不由得為之感動。既然這樣,那咱們就一起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吧!”鄭偉河對白晉銘言道:“白將軍往那邊坐坐,本宮要和葉相坐在一起,老王,你坐在我旁邊?!?p> 鄭偉河和王煒德坐下以后,場上的氣氛頓時變得肅穆起來。鄭偉河笑道:“你們干嘛都這么嚴肅,該吃吃,該喝喝!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拘束?”
眾人見二皇子這樣說,這才緩緩地動起了筷子。而就在這時,鄭偉河忽然言道:“焦尚書,聽說最近兵部有人事上的調(diào)整,是也不是?”焦致禮立時答道:“是的,林將軍擢升為為豹韜軍中郎將,還有楚二公子升任為紅衣衛(wèi)中郎將,都屬于人事上的調(diào)整?!?p> “那士兵的調(diào)整和軍隊名冊的篡改,應該也算是人事調(diào)整吧?”
焦致禮故作吃驚地言道:“二殿下這話是從何說起呀?這軍隊名冊向來是固定的,而且各部隊間也有著明確的界限,是絕不可能輕易有士兵調(diào)整的呀!”
鄭偉河言道:“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以前啊,我有個朋友叫李三合,他一直在羽林軍中當士兵,可是最近他告訴我,自己被劃到了龍虎軍中。按理說,兩支人馬是不能來回流竄的,那這個現(xiàn)象是怎么發(fā)生的?”
焦致禮一時躊躇未答,一旁的楚峰玄言道:“二殿下,這個李三合我也清楚,此人在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方面確實不錯,我一直欣賞此人,所以向焦尚書稟報之后,又經(jīng)白將軍同意,才把這個人暫時借調(diào)到龍虎軍來,輔助我們的日常訓練,而并非是士兵的流竄?!?p> 鄭偉河笑道:“原來是這樣!看起來,還是楚將軍想的周到??!”
這時,由兩名侍衛(wèi)押著一個戴著面具的女子走了過去。林宏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那人就是曾多次與自己患難與共的平山盟軍師,這讓他心頭不由得震驚異常。鄭偉江看到這情況,便立刻向楚峰玄問道:“楚將軍,這外面是怎么回事?”
楚峰玄言道:“啊,外面被抓起來的是那個平山盟的軍師,今天她本來是要來刺殺我們在座的這些人的。剛才我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所以就把她抓了起來。說實話,抓住這個女子可真是不容易?。〈乙粫夯厝ブ?,便要好好地將她審問一番?!?p> 鄭偉江言道:“現(xiàn)在大理寺監(jiān)獄剛被火藥襲擊過,刑部大牢也被人偷偷摸進去過,你打算把人關(guān)到哪里去?。俊?p> 楚峰玄笑道:“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現(xiàn)在平山盟肯定想不到我們還敢把人押到大理寺監(jiān)獄之中。所以我打算就把人關(guān)到那里,然后對她進行審問,盡快挖出她口中的秘密?!?p> 鄭偉河言道:“楚將軍真是年輕有為啊,我鄭國有你這樣的將領(lǐng),可真是幸甚之至了!”
楚峰玄言道:“二殿下過獎了,在下慚愧!”
林宏到天香樓去赴宴之后,孫碧瑤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總感覺即將會有事情發(fā)生。過了沒一會兒,大門口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孫碧瑤心中惴惴,但還是過去開了門。只見門口一人低聲問道:“您就是碧瑤嫂子吧?”
孫碧瑤言道:“是我,你是哪位?”
那人言道:“碧瑤嫂子你好,是軍師派我過來的。適才林將軍身份暴露,被楚峰玄給拿住了,軍師雖親眼看見林將軍被抓,但是周圍強敵環(huán)伺,她根本無法出手相救?,F(xiàn)在林將軍已經(jīng)被抓到了大理寺監(jiān)獄,軍師擔心碧瑤嫂子的安危,于是讓我先把你們接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她會想辦法全力營救林將軍的。您趕快和下人們一起收拾一下,隨我離開吧!要不然一會兒楚峰玄帶人殺過來,您就走不了了!”
孫碧瑤見此人說的極為懇切,正要搭話,一旁的李順兒忽然言道:“你這人怎么胡言亂語的?什么軍師?我家主人與楚將軍向來交好,又怎么會被抓呢?你便是要撒謊,也不要撒得這么明顯,趕緊離開這里,否則我立刻叫人出來,把你好好打一頓!快滾!”他也不給那人反應的時間,立時便把大門關(guān)上,然后從里面把門插死了。
孫碧瑤正要說些什么,李順兒卻立刻把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噓”的動作,然后他把耳朵貼在門上,卻發(fā)現(xiàn)外面沒有任何的腳步聲。又過了一會兒之后,門外才響起了腳步聲,于是李順兒這才低聲地對孫碧瑤言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回到屋中之后,孫碧瑤這才問道:“我聽剛才那人的言語甚是符合情理,不像是撒謊,你怎么直接把他給趕走了呢?”李順兒嘆息道:“小姐,您真是太善良了。這社會人心的險惡,我是充分見識過的。剛才那個人雖然看似言辭懇切,但誰知道他是不是楚峰玄派來的暗探呢?萬一他要是楚峰玄派來試探您的,那公子恐怕就真的要毀在咱倆手中了!剛才那人在門口停留了許久才走,一定是想偷聽咱們倆的對話。再有,我相信以公子的聰明才智,楚峰玄要想揭破他的身份,絕不會這么容易。我們只要嚴守口徑,不要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就好?!?p> 孫碧瑤嘆息道:“順兒,夫君身旁有你這樣一個得力助手,可真是太幸運了。如果不是你的話,剛才我可能真的就說真話了?,F(xiàn)在想來,那人應該就是楚峰玄派來的探子。我的應變能力真的很差,連這點事情都分辨不出來。”
李順兒言道:“小姐心地善良,自是不能與那些奸賊相提并論!但以后說話辦事,可真是要謹慎再謹慎才是。畢竟,一旦公子的身份暴露,那牽涉到的人可就太多了。這個結(jié)果恐怕是我們都無法承擔的。”
那個與孫碧瑤搭過話的人,徑直地回到了天香樓。然后他借著端茶倒水的空當,向楚峰玄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楚峰玄見了他的神情動作,便立時明白:林宏又通過了自己的一次試探。
宴會結(jié)束之后,楚峰玄對林宏言道:“走吧,林兄弟,今天晚上還有另一出好戲,你隨我一起去看看!”林宏笑道:“還有什么好戲???”
“剛才我們不是已經(jīng)抓住了那個平山盟的軍師嘛,現(xiàn)在我們就去審問審問她,看看她會說些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來!”
林宏不由得心頭一驚,但此時的他若是推脫不去,勢必會引起楚峰玄的懷疑,無奈之下,他只好言道:“好,那我便隨將軍一起去看看,倒要看看這個能夠指揮平山盟作戰(zhàn)的人,究竟有幾斤幾兩?!?p> 二人一路向著大理寺監(jiān)獄走去,林宏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心卻是起伏不定。他心中暗自忖度道:若是那位女俠真的被抓了,自己要如何相救?若是她抵擋不住酷刑悉數(shù)招供,自己又當如何?種種疑慮,讓林宏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之中。
他二人剛來到那牢房附近,就聽見里面?zhèn)鱽肀拮訐舸虻穆曇艉蛿鄶嗬m(xù)續(xù)的女子慘叫,林宏聽到那聲音,只感覺肝腸寸斷,心里的怒火也在不斷地升騰起來。他的拳頭時而攥緊,時而放開,內(nèi)心的掙扎也已經(jīng)到了極點。
楚林二人走到牢房之中,林宏一眼看過去,只見那平山盟的軍師被綁在木架之上,身體的多處已經(jīng)被鞭子抽得傷痕累累。楚峰玄問那行刑手道:“怎么樣?找了嗎?”那行刑手言道:“沒有,這小妮子嘴硬得很,不管我們怎么打,她都是一言不發(fā)?!?p> 楚峰玄怒道:“哼!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要你們有什么用?”然后他轉(zhuǎn)身向林宏言道:“林兄弟,他們這群家伙實在沒用,要不你來試一試?要是你能從這個女人口中挖出些秘密來,那你可就是給朝廷立了大功了,屆時我會給陛下具表,讓陛下好好地賞賜于你?!?p> 林宏笑道:“好啊,那可真是好極了。不過在審犯人這一塊,我屬實是沒有什么經(jīng)驗,那我就來試一試吧!”
那行刑手將鞭子遞在林宏的手里,林宏對眼前的這個蒙面女子言道:“聽說你是平山盟的軍師,是嗎?”
那蒙面女子只是一聲不吭,也不做任何回答。
林宏接著言道:“你這樣死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一個女人,何苦為別人頂罪?你在的時候,或許你那些所謂的弟兄們會把你當作軍師來看待;你不在的時候,哼,我可以告訴你,你什么都不是!你這樣一味地死扛,除了送掉你自己的性命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結(jié)果。你家里也同樣有父母親人,難道你死了之后,他們會更開心嗎?”
那蒙面女子仍然一聲不吭,似乎對林宏所說的話完全無感。
林宏見她仍然不說話,便接著言道:“戴著這個面具,一定很沉吧?我現(xiàn)在把你的面具摘下來,倒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林宏緩緩地將面具拿下,只見面具下的那張臉自己并不相識,但那張臉卻憔悴異常,這讓林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憫之意來。當然,此時的林宏,并不知道平山盟的軍師就是蘇韻茗,所以當他看到面具下的這張臉時,依然沒有判斷出這是楚峰玄精心設計好的騙局。他心里依然在籌劃,如何才能將這個與自己數(shù)次經(jīng)歷磨難的女子救出牢去。
林宏接著言道:“你看看,這么清秀的面龐、窈窕的身姿,怎么就一定要在這牢獄之中受罪呢?只要你告訴我們,平山盟在城中的秘密聯(lián)絡點在哪兒,并且?guī)臀覀円黄鸾藴缙缴矫?,我們定會讓你享盡榮華富貴,哪里還需要你每天過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呢?”
那女子微微開口道:“你……你做夢,我……我死也不會出賣朋友的!”
林宏聽著眼前這女子的聲音,總感覺與自己以前聽到的不太一樣。他用鼻子稍微嗅了嗅,發(fā)現(xiàn)那女子身上殘留著的香味并不是紫羅蘭的香氣。這兩點結(jié)合在一起,頓時讓林宏的神經(jīng)變得緊張起來。他仔細一思索,便接著言道:“好,既然你如此倔強,那我就好好地跟你玩?zhèn)€游戲!我要讓你渾身上下麻癢無比,讓你痛不欲生!”言罷,他便走到那女子身前,然后將一股真氣自她的天樞穴輸入進去,然后直接去沖擊她的璇璣穴。一瞬之間,那女子立時感覺渾身麻癢無比,難以忍受。林宏見她癢得難以忍受,便停止運功,然后言道:“怎么樣?說還是不說?如果你不說,我就接著來給你輸入真氣,最后讓你在瘙癢無比的痛苦中死去!”
那女子立刻言道:“我說,我說,我不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楚峰玄立時斜劈出一掌,結(jié)果了那女子的性命。林宏故作驚疑地問道:“楚將軍,這女子就要招供了,你何以要殺死她呢?”楚峰玄笑著言道:“林兄弟,你不要被這女人給騙了,她是個硬骨頭,打了她那么久她都不說,現(xiàn)在想說了,一定是要編些謊話來蒙騙我們。不如將她殺死,永絕后患的好。”林宏笑道:“將軍所言甚是,那要是沒有別的事,在下就先回家去了!”
楚峰玄點頭道:“快回去陪你夫人吧,今天夜里也算是辛苦你了!”
林宏走后,楚峰玄言道:“把這姑娘找個地方,好好安葬了吧!”原來,這女子是楚峰玄從惠通藝館找來的一名歌伶,她在身形特點上與蘇韻茗極為相符。楚峰玄許諾,只要她幫自己演一出戲,就給她一百兩銀子。這歌伶聽聞此言,自是心中歡喜無限,便應許了楚峰玄的要求。楚峰玄首先讓她換上了蘇韻茗的那套裝束,然后在天香樓假意被擒。被擒之后,行刑手與這女子先一道偽裝了些許傷痕,然后等楚林二人到來之后,才真正地猛烈鞭打起來。楚峰玄擔心林宏見過那平山盟軍師的真面目,于是便讓那女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說話,也不要摘下面具,以免被林宏看穿。但是這歌伶畢竟意志力薄弱,完全經(jīng)受不住林宏的麻癢之術(shù),因而便想要吐露自己是受楚峰玄之命行事的,不是平山盟的屬下。楚峰玄當然不會讓她說出真相,于是便在緊要關(guān)頭殺人滅口。
林宏走出牢房后,心中暗道:若非有那幾個疑點,我恐怕還真就相信了楚峰玄的鬼話。原來,當他覺得那女子的聲音和體香不太對勁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存了試探之意。他故意把真氣輸入到那女子的體內(nèi),就是想看看那女子是否會武功。一般來說,內(nèi)功充沛的人,以真氣自天樞穴傳送到璇璣穴的時候,會感覺到渾身暖洋洋的,而且極為舒服受用;可如果此人不會半點內(nèi)功,這一套真氣傳送的方式就會讓人麻癢無比。林宏曾用天山陰陽訣為蘇韻茗療過傷,對她的內(nèi)功根基也有著一定的了解。所以,當他發(fā)現(xiàn)那女子麻癢無比的時候,便已經(jīng)知道她是一個冒牌貨了。
當林宏回到家中后,孫碧瑤和李順兒就把家里發(fā)生的事情也告訴了他。林宏笑道:“你們做的太對了,那個人確實是楚峰玄派來試探你們的。根據(jù)你們的描述,那個人應該就是后來宴席上給眾人端茶倒水的人。今日楚峰玄把我支開,先來試探了你們一下,然后又以一個假的平山盟女俠來引誘我暴露身份。他這樣連環(huán)設計,定然是因為最近幾次行動中我頻繁出手的緣故。看起來,他對我還不是完全信任?。 ?p> 李順兒言道:“公子,像楚峰玄那樣的人,是永遠都不會相信任何人的。所以你還是要時時小心才是,切不可疏忽大意?!?p> 林宏點頭道:“我明白!”
卻說此時的天羽宮中,鄭偉河聽說靳中梁回來了,便立時來到他的房間。二人相對坐下之后,靳中梁便言道:“殿下,那日我本來就要抓住石妍娟了,不料突然從暗處竄出一人,救走了石妍娟。我見他們要逃跑,便立刻追了上去。后來,他二人從洛陽北門直沖而出,我便也隨后追擊。再后來,我與那神秘人過了幾招,結(jié)果也是難分勝負。最后我把他們二人逼到了一處斷崖附近,然后他二人就摔了下去。我看那斷崖深不見底,估計摔下去肯定是沒命了。在下沒能完成好殿下交給的任務,還請殿下責罰!”
鄭偉河言道:“無妨,這怎么能怪你?他們二人死了也好,免得我們再去費心力來對付他們?!?p> 靳中梁接著言道:“對了,殿下,我在回京的路上看到楚營招帶著人馬在四處搜尋,似乎也在尋找石妍娟的下落?!?p> “正好,那就讓他去找吧!他能找到的,不過是兩具尸體罷了!現(xiàn)下,太子那邊四處收攬人心,我們也不能放松。靳先生,本宮需要你來執(zhí)行一個清洗計劃。這個計劃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把所有在暗中支持太子的那些朝廷重臣,全部干掉。因此,你現(xiàn)在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除掉兵部尚書焦致禮!”
靳中梁言道:“殿下放心,明天我就動手,這焦致禮已經(jīng)活不了太久了!”
鄭偉河言道:“在下自然相信靳先生的能力,對了,要把這件事偽裝成是太子做的。”
靳中梁笑著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此時的蘇韻茗帶著潘連翠和二十幾個弟兄,正在四處尋找石妍娟的下落,但是尋了將近一天左右的時間,也沒有發(fā)現(xiàn)石妍娟的蹤跡。到了夜間,這一眾人來到了青石溝附近,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隱隱約約地有些火光。于是蘇韻茗便讓眾人先隱伏在草叢之中,看看情況再說。
那火光離他們越來越近,很快便來到他們旁側(cè)。蘇韻茗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楚營招和他所帶的三十幾名紅衣衛(wèi)士兵,他們似乎也在摸索尋找著什么。蘇韻茗心中暗道:看來他也是來找妍娟姐的,那就說明襲擊妍娟姐的與楚家不是一路,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伙什么人?
而就在此時,楚營招言道:“大家在原地稍作休息,我們在這里要等一個人。”紅衣衛(wèi)的士兵見楚營招這樣吩咐,便都原地坐下。蘇韻茗心中驚疑道:他說要等一個人,不知道等的是誰呢?
過了一會兒,一道黑影從遠處走了過來,隨著那人逐漸走近,火光也漸漸地照亮了他的面龐。蘇韻茗仔細地辨認了一下,便認出了這個人,原來這人便是秦鵠的親信元舒平。
楚營招一見元舒平,便立刻笑著言道:“元兄很是準時??!我等剛到不久,你便也過來了。怎么樣?最**山上有沒有什么情報???”
元舒平言道:“不瞞你說,老兄,平山盟的重要決議,都是由三位當家和軍師一起決策出來的,我不過是個局外人罷了。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就在前幾天,秦鵠帶了平山盟一半的人馬,將山寨遷徙到了柳山之上,打算等你們下一次再來進攻的時候,從后方夾擊你們。還有,最近秦鵠不在山上,似乎是到城里去配合軍師相救石妍娟去了。秦鵠走之前,把山上的弟兄交給了我,所以我現(xiàn)在手里也算是掌握著一半的平山盟人馬。今天夜里,我已經(jīng)把楊鍇身邊的人都換成了我的人,明天我假意去拜訪他,然后趁著這個機會,把他給做掉!這樣的話,平山盟的大權(quán)就會落在我的手中。屆時我會全力配合你老兄的招安工作的!”
楚營招笑道:“元兄才是你們平山盟最聰明的人??!不瞞你說,這一次陛下為了收編你們,專門制定了‘興源計劃’,本來是打算利用石妍娟來除掉楊鍇、秦鵠,然后再收編平山盟的隊伍。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只要你老兄的這個計劃成功,就算沒有石妍娟,楊鍇、秦鵠也是必死無疑。哦,對了,陛下還想要搞清楚,你們平山盟在洛陽城中的秘密聯(lián)絡點是在哪里???還有,你們平山盟的那個軍師,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元舒平言道:“秘密聯(lián)絡點的位置只有三位當家的和軍師才知道,我確實不了解。至于軍師的身份,其實……”他本來要說,其實你也是知道的,就是那個和你一起上過山的李夢琳,但他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一枚飛鏢刺入了他的后腦,他登時斃命身亡。
楚營招立時反應了過來,然后言道:“不好!有刺客!”
蘇韻茗一擺手勢,潛藏在草叢中的二十幾名平山盟部眾一齊殺出。蘇韻茗更是奮勇當先,兩掌推出,頓時便把三五名紅衣衛(wèi)士兵打得吐血身亡,其他的平山盟部眾見軍師神勇異常,作戰(zhàn)之時也就愈發(fā)英勇,不過一會兒功夫,紅衣衛(wèi)的士兵便被殺得只剩下十幾個人。
楚營招眼見不妙,便一招向著蘇韻茗攻來。蘇韻茗見他攻來,無奈之下只好一掌迎了上去,二人雙掌相對后,蘇韻茗奮力一擊,楚營招立時便退出五六步。而恰在此時,他周圍的紅衣衛(wèi)士兵只剩下了三五個,于是他只好命令道:“弟兄們,咱們撤!”于是他們這一隊人翻身上馬,向著洛陽城奔逃而去。
蘇韻茗見他們已經(jīng)撤退,便也不再追趕,而是向著一旁的手下問道:“咱們的弟兄傷亡如何?”那名手下言道:“啟稟軍師,咱們這邊有三人陣亡,七人受了輕傷,其他人都沒事!”蘇韻茗言道:“把三名弟兄的尸身掩埋了,咱們也撤,要不然一會兒遇到大隊官軍,咱們就有麻煩了!”
那名手下問道:“軍師,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咱們回平山,要不然大當家的怕是有危險?!?p> 卻說此時,斷崖中間的一座山洞里面,有兩個人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其中一人便是石妍娟,而另一人則是身穿黑衣,戴著面罩,看不清臉面。漸漸地,月光撒到這山洞的洞口,照在石妍娟的臉上,她這才緩緩地蘇醒過來。她慢慢地坐起身,向旁側(cè)一看,只見自己身旁那蒙面男子還未醒來,于是便輕輕地搖了搖他的身子,然后言道:“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經(jīng)過了一陣搖晃之后,他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他看清了石妍娟的面容之后,這才問道:“我們,我們還活著吧?”
石妍娟見他醒來,自是欣喜萬分,便立刻言道:“當然,我們當然還活著,你還好吧?”
那人言道:“我很好,沒什么事!”
石妍娟接著言道:“大哥,我還得好好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如果不是你,我估計早就被那個老家伙給抓走了!”
“姑娘不必客氣,這人學了武功以后,就得做些好事。我雖然倒也不算是什么好人,但知恩圖報總還是懂得的。你們平山盟曾經(jīng)救過我的命,我自然是要報答你們的恩情的?!?p> 石妍娟笑著言道:“大哥,你方便把面罩摘下來說話嗎?我總感覺咱倆這樣說話好像怪怪的,反正這里又沒有別人嘛!”
那人笑道:“好吧!”他緩緩地摘下了面罩,一張俊俏儒雅的面龐頓時展現(xiàn)在石妍娟的面前,這人卻正是林宏的親哥哥葉楓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