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廖余成和他的手下之后,蘇韻茗心中暗道:若是紅衣衛(wèi)的士兵都知道了宏哥哥的身份,那一旦他們回到京都,葉大哥就很有可能會遭到懷疑。現(xiàn)在看來,只好將這兩百多名紅衣衛(wèi)士兵盡數(shù)干掉了!她心中既然有了這樣的念頭,便立刻行動起來。首先,她經(jīng)過觀察之后,發(fā)現(xiàn)這兩百多名士兵分住在太原府府衙后院的二十間房屋中。于是她把這二十間屋子的門和窗戶都從外面插死,然后她找來了幾根火把,將這二十間屋子全部點燃。沒過一會兒,火勢便蔓延開來,整個太原府府衙的后院都被包圍在熊熊烈火之中。住在后院屋子中的紅衣衛(wèi)士兵聞到了煙味,便紛紛從睡夢中醒來,當(dāng)他們看到屋外的大火之后,都嚇得驚慌失措,紛紛想要從房間中逃出,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門和窗戶都被人從外面給插死了。萬分驚慌之下,他們便立刻開始撞門、撞窗戶,想要以此來沖出去,可是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大火已經(jīng)從屋外蔓延到了屋內(nèi),這兩百多名紅衣衛(wèi)士兵幾乎全部被包圍在了大火之中,有個別零星逃出的,也被蘇韻茗在暗處用飛刀解決掉了。又過了一會兒,大火的火勢愈發(fā)猛烈,后院的那些屋子全部都發(fā)生了塌方,那些沒有逃出屋子的紅衣衛(wèi)士兵,也全部都被埋在了廢墟下面。
蘇韻茗見此間大事已定,又見巡防營那邊已經(jīng)陸續(xù)派人過來,于是便縱起輕功,悄然離去。
巡防營的士兵到達現(xiàn)場之后,便迅速開始對火勢進行控制。經(jīng)過了兩三個時辰的撲救之后,這場大火才終于被撲滅。但是太原府府衙卻已經(jīng)幾乎被燒成了白地。雖然蘇韻茗燒的只是后院,但是由于府衙內(nèi)部的防火措施做的不夠到位,再加上昨天有二十個屋子被點燃,火勢迅猛地蔓延開來,因此就連太原府府衙的前院也被殃及。當(dāng)官碩平和衛(wèi)清源同時趕到之后,見此情景,都是驚懼萬分。但他們驚懼的內(nèi)容卻明顯又有區(qū)別:衛(wèi)清源知道此事一定是昨晚那個蒙面女所做的,他同樣也明白,此人要想殺死自己,實是易如反掌,日后她要是對自己有所差遣,自己可千萬不能有所違拗;官碩平則是看到紅衣衛(wèi)的將軍和士兵如此慘死,想到縱火之人定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惡之徒,自己與紅衣衛(wèi)有所勾連,會不會也慘遭毒手?二人雖心態(tài)各異,但都走到了火場之中去察看情況。
他們進到火場之中,四處檢查著,想看看這場大火之中會不會有幸存者。他們將殘磚斷瓦搬開,卻只能發(fā)現(xiàn)一具又一具的尸體,而且他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廖余成的尸體。原來,那家伙在大火燒起之前就被蘇韻茗殺死,因而尸身也被大火完全焚毀,他的尸體自然也就找不到了。
正當(dāng)他們滿懷失望的時候,忽然有一名士兵來報,說是在后院角落里的一間房子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還有一絲氣息的將士,他渾身上下雖然已經(jīng)被燒得遍體鱗傷,但似乎還有一口氣。官碩平激動地言道:“快,趕快施救,一定要救活他!”于是那名士兵便被抬到擔(dān)架上,然后被送到附近的醫(yī)館去治療了。
官碩平仔細(xì)地勘察了一下現(xiàn)場,卻發(fā)現(xiàn)有幾名士兵的遺體上插著飛刀,于是他將那飛刀取下,然后對衛(wèi)清源言道:“衛(wèi)大人,您看到了吧,這次縱火,完全是人為而有預(yù)謀的。歹徒肯定是沖著廖將軍來的,待到殺了廖將軍之后,便縱火焚燒太原府府衙,意在將這些紅衣衛(wèi)的士兵全部燒死。有個別從大火中逃出的,也被歹徒用飛刀給解決掉了。歹徒之兇悍,真是令人難以想象。此間之事,也絕非我們可以解決,還是將此事告知京城那邊,讓他們派人過來吧!”衛(wèi)清源見官碩平這樣說了,便言道:“好,一切都聽官將軍的!”
此時的蘇韻茗,卻已經(jīng)縱馬離開了太原城,直奔洛陽而去。她之所以沒有跟林宏一起前往江南,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她并不想讓林宏知道自己就是那位平山盟的軍師,或許在她自己的心中,也會認(rèn)為蘇韻茗和平山盟軍師是兩個概念,她戴上面具是為了使命,摘下面具還可以維持原有的純真。一路之上的她,想到前一夜火勢的慘烈,想到了那些紅衣衛(wèi)士兵的慘烈死狀,心中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種深深的負(fù)罪感。但她轉(zhuǎn)瞬之間又想到,孫家和吳家的人也是同樣無辜的,但他們還不是照樣死在那些紅衣衛(wèi)士兵的手里?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里,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來殺你,自己若是不出手,那受到傷害的肯定又是自己的朋友。想到這些,她的心中總算找到了一些安慰。
至于第二個原因,那就是她要回到洛陽看看葉楓靈和石妍娟的情況。葉楓靈那天夜里沒有來與自己和林宏相會,后來雖然出現(xiàn)在了天銀山,卻也不知道現(xiàn)下情況如何,因此她心中放心不下,必須要回來看一看。第三個原因,則是她要暗中打探一下洛陽城的狀況,看看這鄭功軒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而楚營招又會有怎樣的謀算。
兩天兩夜之后,她終于回到了洛陽城中。剛一到洛陽,她便首先來到了鈺茗書院之中。陸鈺欣和潘連翠見蘇韻茗回來了,便都?xì)g歡喜喜地來迎接她,蘇韻茗將祥瑞茶樓被端以及孫碧瑤犧牲的消息告訴了陸潘二女,二女都不由得眼眶發(fā)紅,眼里打轉(zhuǎn)著淚水。陸鈺欣嘆息道:“林大哥那么愛他的妻子,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慘事,他不知道該有多難過!”蘇韻茗言道:“他是個堅強的人,他一定會給碧瑤姐報仇的。今日我來這里,是想告訴二位妹妹,由于祥瑞茶樓已經(jīng)暴露,你們以后千萬不要再去那里,以后這鈺茗書院便會成為我們常用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現(xiàn)在葉楓靈葉大哥是我們平山盟潛伏在朝中的臥底,一旦他有什么消息,就會及時地傳遞到你們這里來的。從這一次祥瑞茶樓暴露的教訓(xùn)來看,我們的工作還不夠謹(jǐn)慎,若非楚營招發(fā)現(xiàn)了碧瑤姐,他們也不可能確認(rèn)祥瑞茶樓是我們的聯(lián)絡(luò)點。鈺欣,你在楚家那里也是熟面孔,所以還是跟以前一樣,小翠負(fù)責(zé)拋頭露面的事情,你就在暗中輔助就好?,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拿下了南陽城,并且會進一步向南方拓展勢力。平山盟的隊伍在壯大,但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危險性也在增加,為了我們能夠取得最后的勝利,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地保重自己。最近,我會和你們的林大哥南下杭州,可能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在洛陽,所以你們要小心再小心!若是沒有特殊的事,就盡量待在書院之中,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嗎?”
陸鈺欣和潘連翠一齊言道:“我們明白!”
叮囑了陸潘二人之后,蘇韻茗便離開了鈺茗書院,然后向著榮生藥鋪的方向而去。走到半路,她看到了已經(jīng)被貼上了封條的祥瑞茶樓,那茶樓的招牌也被從中間劈成了兩半。在這樣一個清冷寂靜的夜晚,她再一次想起了孫碧瑤。她想到自己與孫碧瑤第一次會面時,孫碧瑤那優(yōu)雅而大方的行為舉止,也想到了祥瑞茶樓開張的前一天,自己和趙曼文、孫碧瑤一起嬉笑聊天的情景。那似乎是她們最美好的時光,可那樣的美好時光,現(xiàn)在卻再也不可能重現(xiàn)了。此時,一陣寒風(fēng)吹過這條洛陽的街道,也吹進了蘇韻茗的心里。她雖然痛苦而又悲傷,但卻只能繼續(xù)向前奔赴。為了那些無悔的歲月,為了那些逝去的人兒,也為了心中的善心與正義,她除了奮勇向前之外,已經(jīng)別無選擇。
她來到榮生藥鋪門口,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之后便有人過來開門,開門的卻正是趙曼文。趙曼文見蘇韻茗到來,就立刻將她拉了進來。兩個好姐妹許久未見,便立刻坐了下來,然后歡暢地聊起天來。蘇韻茗同樣也把孫碧瑤犧牲的事告訴了趙曼文,趙曼文一聽到這消息,頓時便驚訝得目瞪口呆,與此同時,眼淚便流了下來,她抽噎著言道:“碧瑤姐那么好的人,她怎么會……怎么會……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在布置假聯(lián)絡(luò)點時為圖方便而搬運了祥瑞茶樓的東西,他們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呢?都怪我,都怪我!”
蘇韻茗安慰道:“曼文,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考慮不周,才害得碧瑤姐丟了性命。今日我來,是要告訴你和阮芳,祥瑞茶樓暴露,這榮生藥鋪估計也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你二人要不就先找個其他的地方隱蔽起來,等我回來以后,再想辦法安置你二人,你們看可以嗎?”趙曼文搖頭道:“不行,現(xiàn)在咱們平山盟已經(jīng)開始與朝廷對抗了,洛陽城中的情報傳遞異常重要,這紫陽街又是關(guān)鍵路段,我們不能輕易舍棄。楚營招雖然端了我們的茶樓,但他并不知道茶樓和藥鋪之間的聯(lián)系,知道茶樓和藥鋪有聯(lián)系的,也不過只有區(qū)區(qū)幾人,楚營招應(yīng)該是查不到這里的?!?p> 蘇韻茗擔(dān)憂地言道:“曼文,我還是很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失去碧瑤姐了,不能再失去你還有阮芳了。你就聽我一回,哪怕你們到蘇府去住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 ?p> 趙曼文搖頭道:“韻茗姐,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現(xiàn)在藥鋪的收益正好,我們還能為盟中弟兄提供些經(jīng)費。再者,這洛陽城中有很多難民買不起藥,還得我去救治、去幫助,藥鋪如果關(guān)了,那些看不起病的老百姓又該怎么辦呢?你放心,我和阮芳會加上一萬個小心的,如果真的暴露了,我二人也可以從地道逃走??!對了,韻茗姐,你還不知道吧,我和阮芳帶著伙計們挖了一條地道,從這條地道可以直接通到兩條街之外的一處街角。因此你放心,我們的安全不會有問題的?!?p> 蘇韻茗嘆了口氣,便只好拍了拍趙曼文的肩膀,然后言道:“好吧,但是你得給我記住了,一旦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立刻撤退。我從江南回來以后,一定要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你,你記住了嗎?”
趙曼文見蘇韻茗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不由得流下熱淚,然后緊緊地抱住蘇韻茗言道:“姐,謝謝你對我這么好!你這次去江南,也要一切小心才是!我在洛陽等你回來!”
蘇韻茗給她擦了擦淚水,然后笑道:“看看我的小傻瓜,哭什么,你是我妹子,姐能不對你好嗎?跟我還這么客氣!對了,今晚我可就住你這兒了,你給我勻點地方,我睡覺可占地方?。 ?p> 趙曼文笑道:“行,我那床的四分之三都?xì)w你,我睡床沿邊,這可以了吧?”蘇韻茗刮了刮她的小臉蛋,然后言道:“這還差不多,天色不早了,走吧,睡覺去!”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楚營招來到宮中面見鄭功軒。鄭功軒一見楚營招,便笑著言道:“好啊,營招,聽說你端掉了一個平山盟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而且還派人除去了太原城中的隱患,你可真是居功至偉??!”楚營招躬身道:“陛下過譽了,微臣不敢當(dāng),這一次我們雖然殺掉了孫碧瑤,可是林宏那小子還活著,而且那個平山盟的軍師也逃掉了,微臣這一次還是功敗垂成啊!”鄭功軒立馬言道:“誒,這怎么能怪你呢?勝敗乃兵家常事,敵人武功高強、計謀百出,逃走也是實屬尋常。你放心,朕已經(jīng)發(fā)下了海捕文書,在全國范圍內(nèi)通緝林宏,這小子是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p> 楚營招點了點頭,言道:“陛下,不知南陽城那邊現(xiàn)在怎么樣了?”鄭功軒嘆息道:“這也正是朕發(fā)愁的地方,這幾天前線接連傳來戰(zhàn)報,楚尚書所帶的四萬人馬,被抵擋在南陽城下,始終難以破城。而白晉銘所帶的八萬人馬,也被阻擋在隨州、孝感一帶,難以前進一步。根據(jù)線報說,平山盟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下了新野、襄陽、荊州、江城等地,整個江漢府都已經(jīng)落到了平山盟手里。賊寇的首領(lǐng)楊鍇又派出手下的大將董峰、李笛,向南去攻擊長沙府,長沙府那邊的亂民竟然是一呼百應(yīng),現(xiàn)在長沙府之中的永州、常德等地,也都落到了平山盟的手里。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將近十幾萬的兵馬,實力上漲的驚人啊!”楚營招不由得憂心忡忡,他稍作思考后,然后言道:“陛下,依臣看,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南陽和孝感這兩個地方需要優(yōu)先突破,只要這兩個點突破了,我們才能夠南進去收復(fù)失地??!另外,您也可以讓臨近長沙府的那些府衙官軍出兵去對抗平山盟的賊寇啊!不能再任由他們發(fā)展下去了?!编嵐幯缘溃骸半拮匀幻靼祝皇浅啥几M兵長沙,中間山川阻隔,非要些時日不可。再加上廣州府那邊又鬧水災(zāi),難以調(diào)兵北顧,確實是十分棘手?。 ?p> 楚營招想了想之后,言道:“陛下,臣愿意帶一萬兵馬,到南陽前線去支援兄長。只要破了南陽這個隘口,后面的事情就會變得順利許多?!编嵐廃c頭道:“好,那朕就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你,朕現(xiàn)在封你為鎮(zhèn)南將軍,由你帶上一萬兵馬前往南陽,務(wù)必協(xié)助你哥哥奪下南陽城!”
楚營招躬身道:“是,請陛下放心?!?p> 楚營招退下后,何公公言道:“陛下,事情不對啊,從時間上推算,林宏到天銀山救人的時候,蘇韻茗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發(fā)前往江南了,他又怎么會在天銀山看到蘇韻茗呢?難道說,這蘇韻茗是跟我們玩了一招貍貓換太子嗎?她現(xiàn)在會不會還在洛陽?”
鄭功軒言道:“放心,她會去江南的。等到她拿到那兩樣?xùn)|西之后,我就會讓楚氏兄弟到江南去,然后率領(lǐng)江南水師從東部發(fā)動突然襲擊,一舉奪回江漢府和長沙府。這兩個府衙奪下來容易,可是想要站穩(wěn)腳跟,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早上的時候,蘇韻茗從榮生藥鋪出來之后,便直奔葉府而去。來到葉府之中,蘇韻茗立刻便向葉楓靈問道:“那天夜里我和宏哥哥等你許久,你為何沒來?”
葉楓靈也親眼目睹了孫碧瑤慘死的場景,當(dāng)天,他回來之后,整個人都處在極端自責(zé)的狀態(tài)之下?,F(xiàn)在,他見到了蘇韻茗,內(nèi)心的自責(zé)與愧疚再一次涌上心頭,于是他便滿懷歉意地言道:“對不住,真的對不住你們,可我沒想到的是,我那日剛從你府里出來回到家中,就被楚營招堵在了門口,后來他還拉著我到楚家住了一晚,我本來是想跟在他身旁以求隨機應(yīng)變的,可我沒想到,我弟妹竟然會如此慘死,我真的感覺很對不住你們!我尤其是對不住我那可憐的弟弟,在這世上,他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之一,可是我卻沒能幫他救出他的妻子,你知道我有多痛嗎?當(dāng)時我就在楚營招的身邊,親眼看到了他把碧瑤從刑部大牢里押出來的場景,碧瑤遍體鱗傷,忍辱負(fù)重。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想拔劍殺了楚營招,然后把碧瑤救走??赡菚r的我只有一個人,如何能夠做到這樣的事?韻茗,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向你發(fā)誓,若是不能為碧瑤報仇,我葉楓靈誓不為人!”一旁的石妍娟言道:“韻茗,楓靈哥說的都是真的,那天他回來以后,大哭了一場,我怎么勸都勸不住。你要相信他??!他真的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沒去與你和林兄弟會合的!”
蘇韻茗見葉楓靈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又有石妍娟在旁邊打包票,這才逐漸地消除了心中的懷疑。于是她便言道:“葉大哥,你那天被楚營招叫去,倒也是件好事,最起碼你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但你千萬要注意,不能讓外人知道宏哥哥是你弟弟,否則的話,他們一定會懷疑你的。現(xiàn)下我被朝廷封為江南道黜置使,需要到江南地區(qū)視察。你在洛陽城中好好搜羅一些情報,如有緊急情況,你就趕緊到鈺茗書院去聯(lián)系鈺欣和小翠。或者,你要是需要幫助的話,就去找張大哥和林清嫂子,這也是可以的。他們就住在天順街26號。另外,榮生藥鋪這邊你也照顧著點,祥瑞茶樓剛剛暴露,我擔(dān)心榮生藥鋪也會發(fā)生變故?!?p> 葉楓靈點頭道:“我明白,我們會小心的!”
蘇韻茗從葉府出來以后,便悄悄地來到楚府附近,恰在這時,她看到楚營招身披銀色鎧甲,騎了一匹高頭大馬,然后帶著兩名侍衛(wèi)向著城南而去,于是她便也隨后跟上。來到洛陽南門口,蘇韻茗才發(fā)現(xiàn)這里陸陸陸續(xù)地有步兵從南門出城而去。這些人帶著攻城用的云梯,還帶著火炮、突火槍等先進武器,這明顯是要去參加一場大的戰(zhàn)役。蘇韻茗心中暗道:難道他們要增援南陽?不好,看來我得趕緊飛鴿傳書,將消息告知二當(dāng)家的和師父。
她將這封書信送出之后,便縱馬從洛陽東門而出,然后直奔杭州府而去。
當(dāng)她出了河南地界,進入到合肥府的范圍之后,她便改走水路,登上了一條直達杭州的大躉船。此時的她,換下了自己身上那身扎眼的夜行衣,也摘下了面具,然后換上了一襲灰白色的長袍,戴了一個大斗笠,同時也在臉上戴了一塊灰色的面巾。此時的她,獨自站在大躉船的船頭,遙望著遠處那奔騰不息的河水,心境也漸漸變得恬靜幽遠起來。
這時,只聽得旁邊一人說道:“明明就是你學(xué)藝不精,還得讓我跟著你大老遠的跑到這里來。不過倒也好,在回疆住得久了,來看看這江南風(fēng)景,倒也著實不錯?!碧K韻茗將眼神向旁側(cè)一瞥,卻發(fā)現(xiàn)說話的那人是個女子,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她身穿一襲古黑色暗袍,頭上戴著一塊墨綠色的頭巾,臉上則是遮著一塊黑色的透明面紗。透過那面紗可以看到,這女子皮膚白皙、美貌異常,但顯然又與一般的中土女子有些差異,因而她也散發(fā)出一種異族女子的獨特風(fēng)情。她說話的語調(diào)也有些生澀僵硬,這也從側(cè)面證明了她并非中土人士。她手上拿著一根古銅色的法杖,這法杖在陽光的照射下愈發(fā)顯現(xiàn)出一種神秘的宗教氣息,因而這女子自然是引起了蘇韻茗的留意。于是她便將自己的斗笠壓低,一邊用自己的目光瞄著那女子,一邊用耳朵靜靜地聽著那女子與旁邊那男子的對話。只聽得旁邊那男子言道:“師父您老人家出馬,自然是與我們這些人不一樣了。我相信,只要有您在,這江海婆婆肯定不是咱們的對手了!不過江海婆婆身邊那個小姑娘,似乎也不容小視,她雖然全無武學(xué)根基,但是上一次在江海婆婆的指點下,我們兄弟幾個讓她給打得一敗涂地??!”
“好了,還好意思說,你好歹也在我門下學(xué)了兩年的功夫,這霍氏棍法你早就應(yīng)該熟練掌握、熟練運用才是,若非你好高騖遠、不思用功,又怎會打不敗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小姑娘呢?這次去了杭州,你也得好好表現(xiàn),否則你以后就別跟外人說我是你的師父,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那男子言道:“是,師父,弟子這回一定會給師父爭口氣的!”
蘇韻茗想到了獨孤想對自己講過的那一段經(jīng)歷,因此她稍微一推敲之后,就已經(jīng)知道,眼前這個回疆女子定然就是那個著名的回疆女俠霍玉芬了,而她旁邊那人,就應(yīng)該是東山六怪之一的霍風(fēng)了。
霍玉芬言道:“好了,走吧,回艙房中休息一會兒。按照這速度,估計怎么也得再走五六天,方才能到杭州吧!那江海婆婆與你約在什么地方?”
霍風(fēng)答道:“是在西湖湖畔的蘇堤那里會見。”
霍玉芬點了點頭,言道:“早就聽說西湖是一個有湖光秋月的地方,倒要好好地去欣賞一下!順便也要見識一下,這江海婆婆究竟有多厲害。多年來沒有與人動手過招,倒是有些生疏了。有這樣的高手在,不打可惜了!”
隨著霍玉芬二人漸漸走遠,他們的話音也就漸漸地淡出了蘇韻茗的聽覺范圍。蘇韻茗心中暗道:原來他們是要到杭州去找江海婆婆比武,可江海婆婆去杭州干什么呢?哦,想想妹子去了杭州,她自是要前往杭州去保證她的安全了。江海婆婆待想想妹子果然很好,想想妹子自幼孤苦伶仃,這一回總算是找到一個真心待她的長輩了。
原來,由于幾日前蘇韻茗要陪林宏去救孫碧瑤,不能按照鄭功軒的旨令按時出發(fā)前往杭州。為不引起鄭功軒的懷疑,無奈之下,蘇韻茗便只好讓獨孤想代替自己登上黜置使的官轎,然后隨隊伍一起出發(fā)。這樣既可以保證黜置使的儀仗隊伍按時出發(fā),又可以把獨孤想安全送出城去,還可以讓自己留下來去幫助林宏,可謂是一箭三雕。另外,由于黜置使衛(wèi)隊的領(lǐng)隊還是言方平,他自然會替蘇韻茗做好遮掩的工作,所以這一手貍貓換太子的計策,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
又過了五六日之后,這大躉船終于在杭州附近的一處碼頭停靠了下來。蘇韻茗打點了自己的行裝,便從船上下來。她雖然下了船,卻并不著急離開,而是在碼頭附近靜靜地等待,直到霍玉芬和東山六怪全都下了船以后,她才不疾不徐地跟在他們身后,想跟著他們?nèi)ヌK堤附近看個究竟。當(dāng)然,她并不是好事之人,只是擔(dān)心那位江海婆婆有危險,這才打算暗中跟上,必要時也可以助那位江海婆婆一臂之力。
霍玉芬他們先到西湖附近的湖光客棧中住下,然后便靜靜地等待著江海婆婆那邊的消息。蘇韻茗見他們已經(jīng)住下,于是她自己便也住在了這湖光客棧之中。她所住的房間也正好在霍玉芬所住房間的對面,這樣一來,對面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蘇韻茗都可以了如指掌。
到了亥時時分,蘇韻茗忽然聽到對面房間的門被打開,于是她便將自己房門上的襯紙捅開一個小洞,然后向外看去,只見霍玉芬?guī)е鴸|山六怪,急匆匆地離開了客棧。蘇韻茗知道他們是要去對付江海婆婆了,于是她便換上自己那套夜行衣,戴了面具,從自己房間的窗戶跳了出去,然后慢慢地跟在了霍玉芬這一行人的后面。
這一眾人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終于來到蘇堤河畔。他們到了以后,向四周觀望,卻沒有發(fā)現(xiàn)江海婆婆的蹤跡?;粲穹冶阆蚧麸L(fēng)問道:“是這里嗎?”霍風(fēng)立馬答道:“沒錯,就是這里,想來那老婆子一會兒就會來了?!?p> 霍玉芬點了點頭,言道:“那我們就等等吧!”
過了沒一會兒,只見蘇堤河上有一只小舟,緩緩地向著這邊駛了過來。只見那小舟之上,有一名身穿白袍的老婦人,正拄著一根長長的竹竿,把小舟向著河岸的這邊送了過來。那東山六怪的老大程方便立刻說道:“沒錯,就是這個老婦人,就是她,她就是江海婆婆。”
霍玉芬一聽這話,便朗聲言道:“閣下便是江海婆婆嗎?”
江海婆婆笑道:“沒錯,早就聽說回疆有一位名叫霍玉芬的女俠,今日得見,老婆子倒也真是榮幸之至了!聽說霍女俠武功高強,尤其在回疆一帶,更是無人能敵。今日老婆子特意向這蘇堤河畔的漁民租了一條船來,想與閣下在這小船之上進行一番武藝比試,不知霍女俠是否愿意來嘗試一下呢?”
霍玉芬心道:我常年待在回疆,不習(xí)水性,這小船如此狹窄,根本沒有進退趨避的空間,我如何能是這老婆子的對手?于是她便直言不諱地說道:“江海婆婆,在下長年待在回疆,不習(xí)水性,這小船如此狹窄,你我二人都不太方便進退攻防,我們何不在岸上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我保證,今日就是你我二人的比試,東山六怪決計不會插手!”
江海婆婆笑道:“我知道,其實你我之間說是比試,不過就是切磋一下而已。若是如履平地的打,那豈不是太不過癮了?你我二人就在這小船上比,我保證,不會因為你水性不好而乘人之危的!”
霍玉芬心中暗道:我若一味拒絕,豈不是失了面子?于是她便言道:“好,那在下就陪婆婆好好耍上一耍!”只見她縱起輕功,在水面上輕輕點了幾下,便已經(jīng)來到小舟之上。輕功之卓越,確實是非同凡響。就連隱藏在河畔大樹旁的蘇韻茗,見到這等輕功,心中也不由得贊嘆不已。
江海婆婆見她手里拿著一根古銅色的法杖,便立刻言道:“難道這根法杖,就是傳說中的瑟蘭神杖嗎?據(jù)說此神杖是當(dāng)年大食國的圣物,并且由大食國的一代代圣女所保管。此物乃是用特殊材質(zhì)制成,是天底下最為精良的兵器,任何兵刃只要與這瑟蘭神杖對擊幾個回合,都會立刻從中斷折。不知霍女俠如何能夠得到此圣物?”霍玉芬見她一語便道破了自己所持兵器的由來,便笑著言道:“江海婆婆您果然是見多識廣,其實這兵器,是我母親傳給我的。五百多年前,大食國滅亡,國王也被人殺死,當(dāng)時的圣女伊莎護著這瑟蘭神杖逃出了大食國,然后來到了今天的回疆一帶。由于國內(nèi)一直動蕩不安,所以圣女伊莎便帶著她的族人在回疆一帶住了下來,并且生息繁衍。由于他們與回疆一帶的漢人混居在一起,所以漸漸地也就有了自己的漢人名字。這瑟蘭神杖也被圣女的后人一代代地傳了下來。而我,本來就是圣女伊莎的后人,所以自然是要繼承這根神杖的。大約是在大明王朝的中期,圣女伊莎有一位后人叫瑪?shù)倌?,她悟性極高,以這神杖作為基礎(chǔ),自行創(chuàng)設(shè)了一套棍法,由于瑪?shù)倌群髞砑藿o了一個姓霍的漢人男子,所以這門棍法就被叫作霍氏棍法了。仔細(xì)算起來,霍氏棍法流傳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時間了。只可惜傳到我這一輩,我卻始終沒能收到一個天資聰穎的徒弟,這霍氏棍法,真不知該如何繼承并發(fā)揚下去!”
江海婆婆慨嘆道:“沒想到威震武林的霍氏棍法,竟然還有如此一段悠久的歷史淵源。此等神功若是不能繼承下去,那豈不是太可惜了?霍女俠,我們先來斗上幾個回合,老婆子也想看一看這霍氏棍法究竟有著怎樣的威力!”
霍玉芬點頭道:“婆婆,那在下便得罪了!”言罷,霍玉芬便縱起輕功,然后一棍向前遞出,江海婆婆有意要討教一下這霍氏棍法的神妙之處,便從腰間抽出一柄寶劍,然后迎擊過去。這霍氏棍法果然是精妙異常,霍玉芬竟在一瞬之間便能夠?qū)⒐鞫苏{(diào)整了七八次方向,江海婆婆的劍招雖然也很迅速,但是說到滑溜的程度,卻遠遠不及這霍氏棍法。很快,霍玉芬便使出了霍氏棍法中的那招仙人指路,然后向著江海婆婆攻了過去,當(dāng)日霍風(fēng)以這招對付獨孤想的時候,被江海婆婆看出了破綻,獨孤想以一招“山中孤鴻”,便將這套棍法破解掉。但是,這套棍法被霍玉芬使出來之后,由于速度極快,江海婆婆竟是難以用相同的招數(shù)來加以破解。而且由于這一招攻擊的是人的下盤,因而江海婆婆的落腳之地也變得越來越狹小。無奈之下,她只好張開雙臂,躍到半空,然后一劍刺向霍玉芬的頭頂?;粲穹腋晃窇?,立時便使出一招“仰觀長虹”,將棍端忽然揚起,正好擊在了那寶劍的劍刃之上。只聽得錚的一聲,江海婆婆手中的寶劍便被震得飛了出去,江海婆婆笑道:“好功夫!”言罷,她便以右掌在神杖的杖端輕輕一點,然后借力躍到半空之中,將寶劍重新拿在手里,然后一個縱躍,來到了小船的船尾。其實,剛才的那一招,并非是江海婆婆的內(nèi)力不如霍玉芬,而是霍玉芬與江海婆婆內(nèi)力相當(dāng),但霍玉芬在兵刃上極占優(yōu)勢,如果江海婆婆剛才使足了勁的話,那她手中的這柄寶劍立刻就會斷成兩半。
霍玉芬拱手道:“婆婆,承讓了,剛才我若不是兵刃占優(yōu)的話,您的寶劍也不會被我擊飛了?!毖粤T,她便將法杖束在腰間,然后以掌力從小船的竹篙上劈了一段下來,臨時制作了一根竹棒,這才言道:“婆婆,我就用這根竹棒,來代替那瑟蘭神杖,我們來好好地打上一場?!苯F牌乓娝豢险甲约罕阋耍闹邪档溃哼@位霍女俠心胸坦蕩,人品可真是不錯,可那東山六怪卻是奸惡之輩,他們怎么會走到一塊去呢?想來定是這東山六怪以言語欺騙了這位霍女俠,才導(dǎo)致霍女俠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來替他們出頭。她心中思慮雖多,但她此時更想做的,卻是要好好見識見識這霍氏棍法,于是她便言道:“好,那就來吧!”霍玉芬以極快的身法閃到江海婆婆身側(cè),然后以竹棒向著江海婆婆左腰處的幾處重要穴道點了過去,江海婆婆也見機極快,以手中寶劍迅速地抵擋住了霍玉芬的這幾招進攻,同時向她的心口處刺了過去,這一招倒不是想要她性命,而是要逼她回防,但沒想到的是,她把竹棒的末端稍稍向上一翹,就擋開了江海婆婆的這一劍。緊接著,她又使出一招橫掃千軍,向著江海婆婆的右肩擊了過去,江海婆婆眼見不妙,便把頭部向左后方微微傾斜,這才躲過了霍玉芬的一掃,可就是在一瞬之間,霍玉芬便立刻將橫向的一掃變?yōu)榱丝v向的一捅,這一捅卻是直接向著江海婆婆的腹部襲擊了過去,江海婆婆見狀,只好縱起輕功,躍到了小船的船頭。她第一次見到這么神妙的武功,于是便喜不自勝地言道:“霍女俠,我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