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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茗傳

第九十九章 臨危受命

宏茗傳 玉龍凌霄 10640 2022-06-20 23:45:50

  在眾人的護衛(wèi)之下,昏迷不醒的葉楓廷被抬進了孝感城中。因為蘇韻茗自己就懂得醫(yī)術,所以也就沒有請醫(yī)官過來。蘇韻茗搭了搭葉楓廷的脈搏,發(fā)現(xiàn)他的脈搏雖然微弱,但是并沒有完全斷絕。蘇韻茗立刻言道:“快把我的針取來!”一旁的仆傭?qū)⑨樳f過來以后,蘇韻茗便首先將兩枚銀針緩緩刺入葉楓廷的心口處,以護住他心口附近的幾處重要穴道,然后她便運起真氣,從他的幾處重要穴位輸入了進去。憑借著蘇韻茗的這股內(nèi)力,葉楓廷體內(nèi)的真氣也被調(diào)動起來,他體內(nèi)的部分瘀血也在慢慢地被清除掉。經(jīng)歷了半個時辰的治療之后,蘇韻茗才緩緩地收了功力,然后將兩枚銀針取下。眾人都向蘇韻茗問道:“軍師,葉將軍的傷怎么樣了?”

  蘇韻茗搖了搖頭,言道:“他傷得太重,我這種治療方法只能幫他保得一時性命,但他的傷情隨時可能出現(xiàn)反復,一旦出現(xiàn)反復,那便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是無力回天了?!彼f著說著,自己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本來她在眾兄弟面前從來都不會掉眼淚的,但此時此刻,她的愛人即將離他而去,這怎能不讓她痛苦萬分呢?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許越達不由得沮喪地問道。

  蘇韻茗想了想之后,言道:“以我現(xiàn)在的醫(yī)術,恐怕是不足以治愈葉將軍了。只可惜我爹爹蘇明遠、師父凌退揚都不在這里,若是他們倆有一個在這里的話,或許葉將軍就有救了?!彼幌氲揭呀?jīng)逝去的父親,心里的悲涼之情,更是增添了許多。

  “韻茗,你不必沮喪,宏兒的傷還有得救!”這個時候,只見凌退揚從外面走了進來,然后徑直地來到了蘇韻茗身旁。

  蘇韻茗立馬跪下言道:“徒兒給師父請安,師父您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呢?”

  凌退揚言道:“現(xiàn)在的局勢真是危殆異常啊,韻茗,恐怕你需要立刻啟程,去南陽前線營救楊盟主啊!”

  蘇韻茗頓時驚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師父您不要著急,慢慢地說?!?p>  凌退揚言道:“是這樣,前些日子,楚氏兄弟說他們即將去臺州對你不利,我心中好生地放心不下,于是便告別了秦二當家的,前往臺州助你。那天夜里,楚營招要對你不利,被我撞破,于是我二人便對了幾招,他后來便逃之夭夭,不知影蹤了。至于楚峰玄,我更是沒有看到他的任何行跡。本來呢,我想著與你見一面,把楚氏兄弟想要不利于你的消息告訴你,可我在臺州找了你許久,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蹤跡。我料想有宏兒在你身邊,楚氏兄弟應該奈何你不得,所以我便先行返回南陽城,相助守城??删驮谶@個時候,一件奇怪的事出現(xiàn)了。一天夜里,一伙喬裝打扮過的官軍從城門直接攻了進來,我大吃一驚,趕緊帶兵抵御,可這個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這伙官軍的領隊竟然便是秦二當家的!這自然是讓我震驚不已。但我?guī)缀踉谝凰查g就明白了,他肯定是被朝廷收買,因此才暗通官軍,將城門獻了出去。我心中極為惱怒,便與他斗在一處,可我沒想到的是,這廝的武功竟然強大異常,我使出了十成功力,在他手下也不過只走了三十余招。我心中只感到驚疑不定,不知道眼前這個秦鵠還是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秦鵠。但從面相上看,確實是他?!?p>  蘇韻茗聽了這話之后,立馬言道:“怪不得我和楊盟主都覺得秦副盟主言語行為極為怪異,而且他的聲音也跟過去不太一樣了??雌饋?,這家伙一定是假扮成副盟主的樣子,想要潛伏到我們平山盟中來搞破壞的!”

  凌退揚點頭道:“你這么說也有可能。我勉力與他對了幾招之后,漸漸不敵,便只好抽身而走。我擔心楊盟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被秦鵠所欺騙,因此便想要到江城去給楊盟主送信。然而,我這一路上,卻遭遇了接連不斷的追殺。想來他們定然是害怕我會泄露機密,因而才要殺人滅口,就算殺不死我,他們也要拖住我,使我不能及時地到達江城,這樣一來,官軍就可以在秦鵠的帶領下,深入到平山盟的腹地,然后給平山盟帶來致命的一擊。”

  “當我好不容易來到江城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楊盟主已經(jīng)不知去向了。我仔細問了守衛(wèi)江城的藺如生將軍,據(jù)他說,在秦鵠的挑動之下,楊盟主帶了五千兵馬離開江城,并且準備帶上隨州城、襄陽城的二十萬兵馬,前去攻打南陽城了。秦鵠對楊盟主說,此時的江漢府邊境地區(qū),有敵軍五十萬人,那么南陽城現(xiàn)在勢必空虛,只要出其不意地突然進攻南陽,定然可以把南陽城攻下來,從而一雪前恥。他愿意與楊鍇一起,前去報此大仇,收回失地。我頓時感覺不妙,但你知道,光靠我一人之力,是根本無法去把楊盟主救回來的。我聽藺將軍說你在孝感前線,所以我就到這里來找你了。你要盡快發(fā)兵去救楊盟主啊,否則楊盟主定然會被那奸賊給害死的!而且平山盟的那二十萬兵馬,恐怕也會所剩無幾了呀!”

  蘇韻茗聽到此處,急忙言道:“這事情真是急如星火啊,盟主有難,我必須速速前去相救,師父,你當真有把握治好宏哥哥嗎?”

  凌退揚言道:“宏兒中了一枚火炮,現(xiàn)在失血過多,筋脈受損,故而才會導致他昏迷不醒、心肺功能微弱。只要我以天榆神功來幫他把受損的筋脈重新連接起來,并且將他體內(nèi)閉塞的穴道全部打開,清除掉他體內(nèi)的瘀血,再以天山陰陽訣來幫他進行調(diào)息順氣,這樣就能治好他的傷了?!?p>  蘇韻茗聽了這話,這才稍稍放心了些,然后言道:“師父,那宏哥哥就交給您了,我要帶兵前往南陽前線了?!绷柰藫P點了點頭,言道:“放心,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或許,這師徒倆都沒有想到,這就是他們二人此生最后的一次見面。

  蘇韻茗對許越達言道:“許將軍,這孝感城的戰(zhàn)役剛剛打贏,城內(nèi)的人心還不夠穩(wěn)當,那些俘虜兵你也要好好的安撫,并且進行說服教導??偠灾阋獣r時刻刻留意城中的動向,尤其是要護衛(wèi)好我?guī)煾负腿~將軍,明白嗎?”

  許越達言道:“請軍師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蘇韻茗調(diào)撥了兩萬騎兵,然后便徑直向著南陽前線趕去。

  此時,楊鍇、秦鵠二人已經(jīng)帶著二十萬兵馬,來到了南陽外五十里的馬鈴溝中。這馬鈴溝是一片極險極深的峽谷,地勢險峻,草木眾多,適合隱蔽大股敵人。楊鍇見了這險惡的地形,便立刻對秦鵠言道:“兄弟,你看這馬鈴溝的地勢,真是險峻異常,谷中萬一有伏兵的話,那我們一旦進去,便是有進無出了!依我看,我們完全可以繞開這條路,然后選擇另外一條路趕赴南陽?!鼻伫]言道:“盟主,我覺得吧,雖然這里地勢險峻,但是敵軍不是已經(jīng)被牽制在十堰、孝感等地了嗎?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突襲南陽。再者,他們就算想到了,也根本沒法抽出兵力來抵抗或者伏擊我們的。再有,我們既然是要突襲南陽城,那速度肯定是越快越好,一旦我們的速度慢了,那些在我們背后的敵軍難保不會對我們進行偷襲,屆時我們腹背受敵,那可就不妙了。我們?nèi)绻@路,至少要多花兩天時間才能到達南陽城下,可是這兩天之內(nèi),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狀況呢?”楊鍇仔細地想了想之后,便言道:“那好吧,我們繼續(xù)向前進軍!”

  于是平山盟的這二十萬大軍,便進入到了馬鈴溝中。當他們的中軍走到峽谷中央的時候,忽然有一大堆石頭從山崖上滾落了下來。平山盟的士兵猝不及防,有很多人都被石塊給砸傷或砸死。楊鍇立時便知道自己這一路兵馬中了埋伏,于是他便高聲喊道:“快快撤軍,谷內(nèi)有埋伏!”就在這時,山崖兩側(cè)伏兵齊出,弓箭手立刻向著山崖下方放起箭來。數(shù)萬支箭在一剎那間從兩側(cè)的山崖上射下,數(shù)以萬計的將士被箭支射中,然后墜落馬下,就此斃命。這個時候,兩側(cè)的伏兵一齊從山崖上沖下,然后與亂成一團的平山盟士兵攻殺在一處。沒過一會兒,谷內(nèi)便已經(jīng)是血流成河。

  楊鍇一邊沖殺,一邊高聲下令讓眾將士撤退。在眾將士的護衛(wèi)之下,楊鍇他們終于從谷口殺出??删驮谶@個時候,楊鍇忽然背后中掌,然后立時從馬上摔了下來。這一掌力道不輕,楊鍇頓時口噴鮮血,身受重傷,顯然已經(jīng)是性命垂危。而楊鍇身旁的那十幾名衛(wèi)士,也被一人以極快的身法全部消滅。他緩緩地從地上坐起,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偷襲自己,殺害自己身旁衛(wèi)士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好兄弟秦鵠!

  楊鍇努力調(diào)穩(wěn)自己的氣息,但還是結結巴巴地言道:“你……你為……為什么……要……要出賣……出賣我和盟里的弟兄呢?我們……我們平日里有虧待……虧待過你嗎?”

  那秦鵠哈哈一笑,然后言道:“楊鍇,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你看看我是誰?”言罷,他便從自己臉上撕下了一張人皮。楊鍇定睛一看,原來眼前這人并不是自己的結義兄弟秦鵠,而是消失了多日的楚峰玄!

  楚峰玄笑著言道:“楊鍇,你那兄弟秦鵠,早就被我在暗中殺死了。我殺了他以后,用易容之術假扮成了他的模樣,然后帶著官軍假扮成平山盟士兵的樣子,叫開了南陽城門,南陽城這才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手上。我?guī)У浇瓭h地區(qū)的那兩萬兵馬,其實也是我手下的官兵。這樣一來,我既可以潛伏到你的身邊,隨時探聽動向,還可以伺機將你殺死。同時,我還可以在江漢地區(qū)埋伏下一支勁旅,在朝廷需要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幫朝廷重新收復江漢府?,F(xiàn)在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應該已經(jīng)據(jù)守在了江城、襄陽和隨州這三個地方,這就是為什么我讓你出兵南陽,然后又派這兩萬人馬來鎮(zhèn)守三城的原因了。當然,出兵南陽還有兩個好處:第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干掉你,只要你一死,平山盟群龍無首,很快就會樹倒猢猻散;第二個好處,就是可以讓你辛辛苦苦積攢的這點兵馬,全部葬送在這馬鈴溝里!當然,為了掩蓋我的行蹤,我還在陛下面前舉薦了刑部尚書的兒子嚴辛杰,讓他帶五路大軍分頭攻打江漢府的五座城池,明面上給你們造成壓力,當你們忙于應對這五十萬大軍的時候,我則暗中出手,將你和你的這二十萬大軍誘出江漢府的區(qū)域,然后將你們?nèi)肯麥?!還有,嚴辛杰在軍中沒有什么威望,在軍事指揮方面也沒有什么過人之處,你們知道了這件事之后,就會更加的掉以輕心,這也便于我在暗中做事?!?p>  楊鍇咳嗽了兩聲,然后言道:“果然歹毒!果然歹毒??!”

  楚峰玄笑了笑,然后言道:“好了,楊盟主,話已經(jīng)說的夠多了,帶著這些滿意的答案,上路吧!”

  就在楚峰玄即將一掌擊落的時候,不遠處有一彪軍馬疾馳而來,卻是蘇韻茗帶著兩萬鐵騎殺到。蘇韻茗眼見楚峰玄在場,心里便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于是她運起寒氣豐桂掌的掌力,一掌擊了過去,楚峰玄正要考較一下自己的功力,于是便也一掌回擊過去。二人的掌力相撞之后,各自退出一步,儼然是旗鼓相當。蘇韻茗心中不由得暗自驚道:幾日不見,沒想到這楚峰玄的武功竟然又有大進!上一次在滸山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是我和宏哥哥的對手,何以現(xiàn)在又變得如此之強了?

  而楚峰玄也是驚訝不已,心中暗道:我閉關修煉這許多時間,本以為出山以后能夠比林宏和蘇韻茗強出不少,沒想到剛與蘇韻茗對上,就已經(jīng)戰(zhàn)成平手,若是林宏也來了的話,那我怎么能夠打得過呢?

  蘇韻茗見楊鍇身負重傷,也無心再與楚峰玄爭斗,她和手下的衛(wèi)士將楊鍇扶上馬后,便向著襄陽方向退卻而走。

  這一場戰(zhàn)役之中,由于馬鈴溝里埋伏了約二十五萬兵馬,所以楊鍇所帶的這二十萬兵馬,自然是傷亡慘重。在蘇韻茗所帶援軍的支持下,有三萬人馬從包圍圈中拼殺了出去,剩余的十七萬人馬則全部都被消滅在谷中。楚峰玄所帶領的官兵,繼南陽之戰(zhàn)后,又打了一個大勝仗。

  蘇韻茗他們這一路將近五萬人的人馬,向南退了一百多里之后,楊鍇忽然言道:“放……放……我下來,我……我有話要說!”

  于是兩名衛(wèi)兵將楊鍇從馬上扶下,只聽得楊鍇言道:“軍師……軍師在哪里?”一名衛(wèi)兵言道:“盟主,軍師就在后面,馬上就過來了?!?p>  “快,快把軍師叫過來,我……我有事交代!”楊鍇有氣無力地言道。

  過了一會兒,蘇韻茗便從后面趕了上來,然后來到了楊鍇身邊。她見楊鍇傷重難治,性命已在須臾之間,于是便趕忙言道:“盟主,我來了,您有什么事,慢慢說!”

  楊鍇緩緩地言道:“我楊鍇本是個才智平庸之人,當年能夠做這個平山盟的盟主,也是全靠師父和眾位兄弟的信任,方才把這個盟主當?shù)浆F(xiàn)在。本來我也只是能養(yǎng)活幾百號兄弟,然后一輩子住在平山上,也就是了。幸好我遇見了軍師,才漸漸地把平山盟發(fā)展壯大,并且讓平山盟有了今日的成就,坐擁半壁江山??墒?,我卻中了奸人之計,讓十幾萬弟兄喪生在了馬鈴溝中,我對不起他們,也沒有顏面再去見諸位兄弟。我命在頃刻,軍師,我必須要以大事相托。從今天起,你就是平山盟之主,也只有你,才能夠帶領眾兄弟走上正道,并且將那腐朽的鄭國王朝徹底推翻。”

  蘇韻茗言道:“不,您永遠是平山盟之主,韻茗也永遠只是軍師,韻茗絕不會行此僭越之事!”

  楊鍇笑道:“韻茗,咱們平山盟都是些江湖弟兄,又不是什么宗族廟堂,哪里有什么僭越不僭越的?誰能夠帶領兄弟們走上康莊大道,誰真正地有本事,自然就可以成為這個盟主。你足智多謀,威望也高,這個盟主非你不可。你……你一定要答應我!”

  蘇韻茗見楊鍇說起話來越來越困難,便只好答應道:“好,盟主,我答應您,一定帶領眾兄弟走上正道,我也一定會殺了楚峰玄,給您報仇的!”

  楊鍇點了點頭,言道:“還,還有,妍娟現(xiàn)在還在洛陽,也不知……不知她怎么樣了。你一定……一定要幫我照顧好……照顧好她,同時,也……也替我告訴那位葉公子,一定要一生一世地對妍娟好啊!還有,你田英伯母這一輩子也是孤苦伶仃的,還請你能幫我多照看她一些。”蘇韻茗立馬答應道:“好,盟主,我一定會把您的話,告訴妍娟姐和葉大哥的。我也一定會照顧好妍娟姐和田英伯母的!”

  楊鍇微笑道:“有你這兩項應許,我死也安心了!師父,師弟,我來找你們了!”他這句話剛一說完,立時便氣絕身亡。

  眾人見盟主就這樣死去,心情都不由得沉重異常。蘇韻茗眼中的淚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幾乎在一瞬間,她就擦干了眼淚,然后對身旁的衛(wèi)士言道:“讓大家繼續(xù)前進吧,這里還沒有完全到達我們的地盤,一旦敵人的追兵追上來了,我們少不了又有一場惡戰(zhàn)啊!另外,命令前軍的將士們,一旦到達襄陽城下,就要立刻做好戰(zhàn)斗準備,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襄陽城、隨州城和江城全部奪回來!”

  孝感城中,凌退揚給葉楓廷擦洗并包扎過外傷之后,便將他扶到地上盤腿坐好。他則是坐到葉楓廷的對面,然后運起天榆神功來為他療傷。這天榆神功乃是凌退揚研究多年的醫(yī)學功法,其最神妙的地方就在于能夠?qū)⑷藬嗟舻慕蠲}重新連接起來,從而讓人重新恢復到血脈通暢的狀態(tài)之下。但這門神功極耗內(nèi)力,施法者將會在近一年的時間里只保有一成的功力,直到一年之后,才能神功盡復。此時此刻,為了葉楓廷,凌退揚只好冒險施行此法了。

  此時,屋子外面有十余名衛(wèi)兵在把守,這自然也是許越達提前安排的,意在不讓人來打擾凌退揚和葉楓廷。

  半個時辰之后,凌退揚便已經(jīng)基本上將葉楓廷所斷裂的筋脈連接了起來,于是他便開始打通葉楓廷體內(nèi)閉塞的穴道??删驮谶@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奇怪的味道從門外飄了進來。深通醫(yī)理的凌退揚幾乎在一瞬間就知道這奇怪的味道應當是一種特殊的迷魂煙,同時他也明白,屋外必然是有敵人到來。他以左掌繼續(xù)發(fā)功,右掌用力擊出,屋門頓時便被凌退揚的這一掌給擊得散裂開來。那個在屋門口向屋內(nèi)吹迷魂煙的家伙也被震得飛了出去。凌退揚屏住自己的呼吸,并且順手點了葉楓廷的一處穴道,讓他無法通過鼻息將那股迷魂煙吸入。但凌退揚不知道的是,此時的葉楓廷已經(jīng)服下了洛原迎神丹,故而百毒不侵,這種迷魂煙對他來說,已經(jīng)完全沒有效果。

  凌退揚向屋外一看,只見負責看守的那十幾名衛(wèi)士已經(jīng)全部被人迷暈過去。而就在這時,一人手執(zhí)寶劍,從屋外走了進來。凌退揚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便是許越達的副將宿惟遠,剛才那個因為吹迷煙而被凌退揚打飛的人,卻是他家里的仆人阿達。

  凌退揚淡淡地問道:“宿惟遠,你到這里來做什么?難不成你也是朝廷派到我們平山盟的奸細嗎?”

  宿惟遠笑道:“沒錯,我一直都是朝廷的人,只不過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在平山盟蟄伏了那么些年。這些年來,平山盟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會一字不落地向陛下稟報。所以,這些年來,陛下對你們平山盟的事情,可以說是了如指掌?。‖F(xiàn)在,你們竟然敢以下犯上,以卵擊石,那陛下自然不會再容你們胡作非為了。今日我只要殺了你們兩個,那就等于是斬斷了平山盟的一條臂膀,而楊鍇的死,就等于是砍了你們平山盟的頭,一個沒有頭,而且還少了一條胳膊的盟派,距離它滅亡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哈哈哈,如此一來,我為朝廷就立下了大功,封侯進爵指日可待?!?p>  凌退揚冷冷地言道:“你確定你能殺死我們兩個?”

  宿惟遠笑著言道:“我知道你凌退揚武功高強,但此時的你正在以天榆神功給葉楓廷那小子療傷,因此渾身動彈不得。只要你挪動身子,這門神功的運轉(zhuǎn)就會立時作廢,到時候不用我動手,你二人也會立刻死去,我說的不錯吧?”

  凌退揚當然知道他說的的確是真的,但為了虛張聲勢、混淆視聽,他便只好言道:“你剛才也看到我掌劈屋門的威力了,如果你的腦袋夠結實的話,盡可以過來一試。”但其實,剛才的那一掌已經(jīng)是凌退揚所能擊出的最后一掌,現(xiàn)在的他如果一旦出掌,就會導致他和葉楓廷真氣逆流,最終散盡全身功力而死。

  宿惟遠雖然在武功上大大不及凌退揚,但心智上卻是老練沉穩(wěn)得多,于是他便笑著言道:“如果你真能出掌將我打飛的話,你現(xiàn)在就來打我吧!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還敢在那里裝腔作勢嗎?你若真有能耐,就接我一劍?!毖粤T,他便一劍向著凌退揚刺了過去。

  此時正值凌退揚給葉楓廷療傷的關鍵時刻,一旦凌退揚出手,那么他二人都將命喪當場,可凌退揚如果不出手,他二人一樣也會命喪當場。就在這危急關頭,許越達忽然沖了進來,然后一劍擋開了宿惟遠的寶劍。原來,許越達將俘虜兵安置完畢后,還是對凌退揚和葉楓廷不太放心,聯(lián)想起軍師的重托,他決定再過來看一看,卻正好撞見了宿惟遠要刺殺凌退揚的這一幕,所以她自然是立刻上前,擋下了這一劍。

  宿惟遠見許越達趕到,本來是驚慌無比的,但是當他看到許越達只是獨自一人前來,身邊并無護衛(wèi)之時,他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于是他舉劍向著許越達刺了過來。許越達也沒想到,自己平日里的生死兄弟,居然想要殺了自己,他驚怒交集之下,便也挺劍相迎。二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間,所以打了十幾回合也不分勝負。但宿惟遠心中十分害怕會有援兵到來,所以他用力地劈出兩劍,將許越達逼退兩步,然后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向著葉楓廷的頭部擲了過去。凌退揚和葉楓廷都無法閃避,而一旦那柄匕首真的刺中了葉楓廷的頭部,那他就決計不可能生還了。許越達見此情形,不假思索地便撲了上去,擋在了葉楓廷的身前,那柄匕首卻正好刺在了他的胸口。宿惟遠哪能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他立刻便沖上前去,用力地將那柄匕首扎進了許越達的心口,許越達不可思議地看著兇殘異常的宿惟遠,同時也看了看自己那正在汩汩流血的傷口,顯然他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生死兄弟竟然會對自己這么殘忍的。可宿惟遠對眼前的這一狀況卻顯得平淡許多,他把許越達推倒在地,然后一腳將他踢出兩三米,許越達的身子直接撞在了門框之上。

  宿惟遠冷笑了一聲,然后言道:“不自量力的家伙!”他知道許越達已經(jīng)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了,而且很快就會死去,不足為慮。所以他舉起自己的寶劍,再一次向凌退揚刺了過去。凌退揚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于是他便把左手手腕一抖,然后右手猛地擊出一掌,這一掌卻是把宿惟遠擊得飛了出去,直到他身子撞到了里屋的墻上,方才跌落在地。宿惟遠口噴鮮血,身受重傷,但是這一掌卻并沒有致他于死命。這一來是因為凌退揚的這一掌毫無章法,并沒有擊中宿惟遠的要害部位;二來則是因為凌退揚為葉楓廷療傷耗費了大量真氣,現(xiàn)在的功力還不及平日里的三成,所以宿惟遠才得保不死。

  而凌退揚幾乎在發(fā)功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決定,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葉楓廷的生命了。本來,如果沒有宿惟遠的干擾,那么凌退揚自然可以按照先前的步驟依法修為。但是如果凌退揚剛才不去抵擋宿惟遠那一刺的話,那么他二人都會當場喪命。無奈之下,凌退揚便以左掌發(fā)功,在一瞬之間與葉楓廷氣血相通,然后將二人氣血相通時所產(chǎn)生的巨大反彈力聚集在右掌上,然后猛地擊出。這一掌擊出后,因為凌退揚和葉楓廷已經(jīng)氣血相通,那么凌退揚只需要把自己全身的功力全部都轉(zhuǎn)移給葉楓廷,就能讓他完全恢復了。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加快給葉楓廷療傷的速度,畢竟傳功肯定要比調(diào)息真氣快上許多,但是一旦傳功完畢之后,等待著凌退揚的,便只有死亡了。

  宿惟遠見凌退揚由療毒變?yōu)榱藗鞴?,也不由得駭異道:“凌退揚,我看你是瘋了吧,你這樣傳功,就算是救活了葉楓廷,你也必死無疑!”凌退揚笑道:“舍己救人,英雄所為;見利忘義,君子不齒。似你這等奸劣之徒,又怎會明白其中道理?”

  宿惟遠手握寶劍,悻悻地言道:“好,我不懂,我不懂,但是你懂了又能如何?你們兩個照樣都會死的。你等著!”只見宿惟遠慢慢地、一點點地向著凌退揚和葉楓廷爬了過來。他此時雖然受了重傷,但是這樣一種低難度的動作,他畢竟還是可以做的。

  凌退揚知道,一旦宿惟遠爬了過來,自己和葉楓廷不免會再受其禍。于是他便加大功力,抓緊傳功,在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凌退揚便把自己三分之一的功力傳給了葉楓廷??删驮谶@個時候,那宿惟遠已經(jīng)爬了過來。他慢慢地扶住旁邊的桌子,然后費勁地站了起來。他再一次把刀對準了凌退揚,但他卻并不刺下,只是冷冷地言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今天也必死無疑,可葉楓廷不一樣,我這一劍如果刺在他身上,那你今天所有的努力就會全部付之東流!哈哈哈,就讓我看看你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在面對自己一事無成的境況之時,會有多么的悲哀吧!”于是他一劍向著葉楓廷的頭頂刺了下去。

  凌退揚本來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心中甚至已經(jīng)慨嘆起了那十二個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強也。但就在這時,宿惟遠被一柄寶劍從身后穿透了胸膛,然后立時斃命而死。凌退揚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許越達在最危急的關頭,將自己手中的寶劍擲了出來,那寶劍從宿惟遠的后背刺入,然后從前胸穿出,這才致他死命。凌退揚不由得感動地言道:“許將軍,謝謝你,你真是大仁大義之人??!”

  許越達虛弱地微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軍師信任我,讓我照顧好您和葉將軍,我……我自然是要做到的,即便……即便搭上我的……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他這話剛說完,后腦勺就直接頂在了一旁的門框上,脖子也向另一邊歪了過去,卻是真的死了。

  凌退揚嘆息道:“真是個好漢子,好孩子啊!若是來生有緣,我必定會收你為徒,教你一身好本事的!”言罷,他奮力向前一推,將自己最后的一點真力輸入到了葉楓廷的體內(nèi)。在這一瞬間,一股真氣將凌退揚震開兩三米,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兩眼無神,渾身疲軟,顯然也已經(jīng)命在頃刻。

  葉楓廷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身上的傷也都完全好了。當他看見這屋里的情形之后,雖然不能完全猜出這其中的是非情由,但也知曉了大致的狀況。他趕忙跑到凌退揚身邊,哭著言道:“凌伯伯,您為了給我療傷,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都怪我,都怪我啊!”

  凌退揚搖了搖頭,言道:“宏兒,不要哭,人總是要死的,有的人死了以后也要承受千古罵名,有的人死了以后卻能夠名垂青史??蛇@兩樣我都不指望,世人不需要知道這世間曾經(jīng)有過一個凌退揚。只要我能夠在這世間好好地活過,那就足夠了。我給你療傷,其實也不僅僅是為了你啊,更多的,也是為了韻茗。我知道,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我這徒兒生性有些倔強,但天資聰穎,又善良睿智,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知道嗎?”

  葉楓廷點了點頭,言道:“一定,我一定好好待她!您放心!我知道,一直以來,您對韻茗都十分上心,我在這里替她謝謝您了!”

  凌退揚笑了笑,言道:“她是我徒兒,我自然是要上些心的!對了,現(xiàn)在青梅和紅竹二人還在清凌山莊住著,你告訴韻茗,有時間的話,就回去看看她們。還有,你告訴她,不要老跟自己的父兄那么對立,畢竟他們是一家人,一定多回去看看!”凌退揚雖然去了臺州,但是并沒有去蘇府,所以也并不知道蘇明遠的死訊,故而他才提出了這一條愿望。

  葉楓廷含淚言道:“是,我一定轉(zhuǎn)達給她!”

  凌退揚接著言道:“做軍師的這條路,艱險異常;離京都越近,離至尊之位也就越近。她會面對越來越多的危險,你一定要照顧好她?!贝嗽拕傄徽f完,他便不再繼續(xù)言語。葉楓廷用手探了探凌退揚的鼻息,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溘然長逝。一瞬之間,悲痛、難過與自責,一起涌上了他的心頭,這種復雜的情緒幾乎讓他感到崩潰。

  下午的時候,他帶了二十名士兵,抬著凌退揚和許越達的棺木,向孝感城郊走去。在城郊的一處小土坡上,他帶人給凌退揚和許越達二人立起了兩塊墓碑。凌退揚的那塊墓碑上寫著這樣的字:千古偉岸,身退神揚——宗師凌退揚之墓;而許越達的墓碑上則寫著這樣的字:忠勇良將,世之達者——許越達將軍之墓。葉楓廷帶著所有士兵,低頭致哀達五分鐘,然后他便言道:“凌伯伯,許將軍,你們倆就在這里,一起做個伴,這一路上也就不孤單了。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殺盡朝廷的那幫奸賊,為你們報仇!二位一路走好!”葉楓廷拿起一旁的酒碗,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他把另一碗酒灑在土地之上,表示對逝者的敬重。他好好地給那二人又鞠了好幾個躬,這才帶著士兵們回到孝感城中。

  他剛一回到孝感城中,就發(fā)現(xiàn)李笛穿著一身白色孝服,在城門口等著自己。葉楓廷心中立馬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于是他便立刻來到李笛面前,然后驚惶地問道:“李兄,你怎么突然來了?你為什么打扮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笛沮喪地言道:“是盟主,盟主他,他陣亡了!”

  葉楓廷一聽到這個消息,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起來,眼眶也變得紅了起來。他咬牙切齒道:“怎么回事?是誰干的?”于是李笛便把楚峰玄假扮秦鵠,引誘楊鍇出兵,并最終殺死楊鍇,剿滅平山盟十七萬人馬的事情告訴了葉楓廷。葉楓廷怒道:“好,好啊,又是楚峰玄,我若是不能殺了他,誓不為人!那現(xiàn)在軍師有什么指令?”李笛言道:“軍師已經(jīng)帶五萬兵馬,奪回了被楚峰玄竊據(jù)的襄陽、隨州和江城三地。她命令平山盟麾下的所有將軍,全都到江城集結,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大家商量。我是奉軍師之命,來孝感城通知你的?!?p>  葉楓廷點了點頭,言道:“既然軍師有命,那我等自當立刻前往江城,只是如果我們所有的人都去了江城,各處重地要交由誰來防守呢?”

  李笛言道:“這個葉兄大可放心,軍師在新野和鄧州留下了近三萬人馬,他們扼守住了關口,南陽方向的敵軍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打過來的。至于合肥府那邊的敵軍,軍師也已經(jīng)讓言方平言將軍,率五萬人馬扼守在宿松縣、望江縣、東至縣這三個縣周圍,這樣一來,就可以保證江漢府的東北方向不會遭到敵軍的進攻。因此,我們可以放心地去江城參加集會?!?p>  葉楓廷言道:“言將軍不是在守衛(wèi)杭州府嗎?他怎會來此?”

  “是這樣,因為守衛(wèi)黃岡的董將軍麾下只有五萬兵馬,軍師怕他抵擋不住,所以早就暗地里讓言將軍帶了七萬人馬前去相援?,F(xiàn)在守衛(wèi)杭州府的,應該是邢天玥和霍想二位姑娘。黃岡城這邊,董將軍帶著他的人馬,按照軍師的指示,守了三天,到得第四天上,言將軍的援兵突然出現(xiàn),敵軍立時便被擊潰,最后不得不向北撤退了。不得不說,軍師可真是神機妙算??!”

  葉楓廷微笑道:“是啊,軍師確實了不起。那我們就不要耽擱了,現(xiàn)在便出發(fā)前往江城參加集會吧!”李笛笑道:“好,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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