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nóng)婦篇

99.反思

  “聽說了嗎?北關(guān)破城的罪魁禍?zhǔn)渍业搅?。?p>  “是誰?”

  “誰???”

  “快說說。”

  高媛來的時候正合適,恰巧碰上一個消息靈通的人士在爆料。周圍人大感興趣,不是一個桌子上的人也都停下了往嘴里送食物的動作,興致勃勃地參與到這場議論中來。

  高媛不動聲色地吃了一個餛鈍,皮薄肉鮮,味道不錯。

  在眾人的目光中,爆料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不緊不慢地道:“就是從京城肅國公府出來的一個,叫范俊豐的千戶,勾結(jié)韃子,趁守城的官兵不備,砍死了守門的將軍,讓自己的手下開了城門,韃子這才進(jìn)了北關(guān)?!?p>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爆料人又道:“不僅如此,這人陰險狡詐,早早地就把自家妻兒偷偷地送出了城,自己在大戰(zhàn)之后也沒有了蹤影。據(jù)我所知,這人已經(jīng)投奔到北邊韃子那兒去了,還得了個三品的左將軍職位呢?!?p>  “左將軍是個什么職位?”有人問。

  “韃子的兵跟咱們大夏的不一樣,他們一共分十四部,各部都有自己的統(tǒng)領(lǐng),統(tǒng)領(lǐng)算是一品大將軍。每部又分成幾個軍,軍下又分隊,這個左將軍就是某個軍的副首領(lǐng)?!?p>  “呦,看來這官兒不小?。 ?p>  “可不就是,要是官小的話,那個姓范的也不會叛國不是?”

  “那你說,這個范什么這么一干,京城那個什么國公府,也會被降罪吧?”

  “我覺得是。”

  “肯定是,這樣的人都該誅九族了?!?p>  ……

  高媛把最后一口湯喝掉,轉(zhuǎn)身離開了。

  流言已起,并呈喧囂直上之勢,若不是她自己親眼見到范俊豐喪命,還真的搞不清楚是真是假。謊言這東西很奇怪,一個人說的時候,人們可能還會懷疑一番;當(dāng)大家都這么說的時候,假的也變成了真的。

  時間一長,哪怕是在其中添油加醋的人,也會在別人嘴里得到無數(shù)次再次加工過的驗證,誰還會去追究真相?又怎么可能追究到真相?

  她覺得,自己可以把這件事情暫時拋開了。有空間在,她總是能保那幾個人的平安的。

  以后還是盡可能地少進(jìn)城鎮(zhèn)吧,更要盡可能地讓夏竹和范誠旭兄弟倆遠(yuǎn)離這些謠言,太傷人了。

  她在另一家飯鋪里買了些燒餅饅頭。越往南走,人煙越稠密,路上不缺吃的,夏天食物又放不住,她也就沒多買。

  最主要的是,多了三口人吃飯,負(fù)擔(dān)也加重了呢。

  她還要為將來的日子打算,能節(jié)約一點(diǎn)兒是一點(diǎn)兒。

  到了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就去了棺材鋪,看看自己要的棺材進(jìn)度如何了。

  掌柜的沒想到她來的這么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嫂,別的都還好說,就是這個蓋子,還沒打磨呢。”

  掌柜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真是熬了一宿的樣子。

  高媛也挺不好意思的,本來說好時辰了,是她性急了。

  “掌柜的,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著急了。蓋子不必打磨了,就這樣吧?!狈凑膊贿^就是個幌子,有沒有打磨無所謂。

  掌柜的幫她把棺材抬到了車上,把車棚前面的擋板去掉之后,恰好可以把整個棺材塞進(jìn)去,外頭還露了一小塊。

  “要不,我?guī)湍惆押竺娴膿醢逡踩サ舭??往后挪一挪,你就能坐下了。”多出來的那一塊雖然不大,可還是把車夫的位置給占了一半去,沒地方坐了。

  高媛猶豫了一下:“方便嗎?”

  “容易得很,一會兒就成?!闭乒竦男判臐M滿,拿起工具來叮咣叮咣地忙活了一陣子,還真的把后車板也給卸了下來。

  把棺材往后挪一挪,成功地騰出前面車夫乘坐的位置來,比以前還寬敞了一點(diǎn)兒。

  高媛趕著改良版的馬車出了鎮(zhèn)子,棺材這種東西畢竟不太好進(jìn)人家客棧的門,他們提前說好了,在鎮(zhèn)尾集合。

  夏竹已經(jīng)帶著四個孩子在鎮(zhèn)尾等著她,見她趕了這么一輛馬車過來,臉上的神色都有些糾結(jié)。

  好好的一輛馬車,前后擋板都去了不說,還讓一個雙人棺材占據(jù)了整個空間,他們要坐在哪兒啊?還不如把車棚也去了呢,膽子大的還可以直接坐在棺材上頭。

  高媛有辦法,把范誠旭兄弟倆車轅兩邊一邊放了一個,其余人徒步走。

  夏竹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看著柴家的兩個孩子,有些愧疚。柴家這個小的,比范誠旭也就大一歲。

  高媛也后悔,覺得自己想了個蠢主意。他們就這么一輛代步的馬車,這匹馬還不是好馬,若是一直這么負(fù)重前行,怕是要累垮了。

  還有,夏竹這個人還好說,范誠旭兄弟倆卻是不能長久在外面的,太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她想了想,問夏竹:“出來的時候沒人看見吧?”

  夏竹搖頭:“沒有,咱們出來的早,大街上幾乎還沒人呢。”

  “那就好?!备哝掳欀碱^,不知道說些什么才能讓夏竹乖乖地躺到棺材里去。

  柴文道一看就知道嫂娘犯了難,自己便裝著一副天真的樣子問道:“嫂娘,咱們?yōu)槭裁匆獋€大柜子???”

  自己忍不住先在心里腹誹了一回,可自己這一輩子的人生經(jīng)歷里,的確是沒有見過棺材的,這么說也無妨吧?

  高媛靈機(jī)一動:“這柜子啊,是怕咱們路上沒有地方住,好在里頭睡覺的?!?p>  柴伐北立刻裝出歡天喜地的樣子來:“好啊,娘,我要去睡。”

  夏竹偷偷地轉(zhuǎn)過頭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柴家的這兩個孩子。

  然后,她就聽到了自家兩個小公子天真爛漫的聲音:“我也去,我也去!”

  范誠旭兄弟倆這兩天從兩個大人之間的談話中,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兄弟倆目前的困境,再加上夏竹細(xì)語勸告,便知道自己當(dāng)下最好是乖乖的聽話,要不然怕是再也見不到爹娘親人。可到底怎么樣才算是“乖乖聽話”,兄弟倆全無頭緒,只好跟著兩個大的學(xué)。柴家的兩個孩子做什么,自己便跟著做什么,這總算就是夏竹姐姐說的“乖乖聽話”了吧?

  高媛裝棺材的時候賣了個乖,蓋子并沒有蓋嚴(yán)實(shí)。店家以為她是為了回去之后好收斂,還好心地幫她留了個大口,憑借一個弱女子的力氣都能輕而易舉地推開。她見范誠旭兄弟倆乖乖入彀,心里喜歡,便開口笑道:“好,你們先去玩一會兒,然后再換人?!?p>  對著夏竹道:“你陪著他們?!?p>  夏竹呆立當(dāng)場,不敢置信地環(huán)顧四周,時辰還早著,路上幾乎沒人,現(xiàn)在就進(jìn)去?

  高媛嘆口氣道:“我昨日在鎮(zhèn)上打聽到,里正已經(jīng)接了上頭的令,準(zhǔn)備今天便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呢?!?p>  夏竹只覺得一桶冰水從頭而下,渾身發(fā)冷,急忙道:“好,好,我進(jìn)去。”

  夏竹心中惴惴不安,范誠旭兄弟倆卻拿進(jìn)棺材是個好玩的游戲,嘻嘻哈哈地鉆了進(jìn)去,還不停地?fù)Q著位置姿勢,覺得這個橫著的大柜子甚是寬敞,比在娘臥室里的密室還要大些。

  高媛探進(jìn)頭去笑瞇瞇地建議:“躺下,躺下,看看能躺幾個人?!?p>  夏竹無奈地陪著倆小公子躺下,范誠旭左右看了看,愁了:“柴媽媽,夏竹姐姐占的地方大?!?p>  高媛笑得像只狐貍:“無妨,無妨?!?p>  反正人已經(jīng)鉆進(jìn)去了,路上又沒人,她立刻把手放到車上,連馬帶車一下子全都收進(jìn)了空間里去。

  馬車體積不小,再加上馬和人,只覺得眼前發(fā)黑,身子竟有些站不住。好在有柴文道叔侄倆在一旁看著,見她臉色不好,急忙伸手扶住了。

  “娘,您沒事吧?”柴伐北扶著她,擔(dān)憂地問。

  高媛緩了緩,覺得頭腦清明了,這才道:“沒事兒,這馬車太沉了,頭一回沒經(jīng)驗。”

  柴文道沉吟道:“這樣下去不是個法子,嫂娘,以后還是盡量不用吧,別對身體有礙?!?p>  仙家手段,嫂娘已被貶黜下界,怕是不好再用了。

  柴文道堅持以為自家嫂娘是謫仙,否則根本就不能解釋這神奇之處。柴伐北也持相同意見,能有一位謫仙當(dāng)親娘,是多大的福氣?。靠梢煤玫匦⒕从H娘,莫要讓她傷心失望了去。

  “沒事兒?!备哝侣卣酒饋恚骸奥愤€遠(yuǎn)著呢,那車我不打算動了,就讓它那樣吧,咱們換輛車。”

  空間里剩下的兩輛車,一輛是陸夫人出門乘坐的,一輛是自己出城砍柴的。連猶豫都不用猶豫,直接把自己出城砍柴用的那輛破車給弄了出去。陸夫人那輛車好是好,可也沉,還打眼。要是論起迷惑性來,還是這輛破車好。

  柴文道叔侄倆見她換了輛馬車,忍俊不禁。

  “嫂娘,這輛車好,不打眼。”

  雖然是破車,卻是他們最熟悉的那輛。

  高媛笑呵呵地讓倆孩子上了車,一邊趕路一邊道:“說好啦,若是前頭見到官兵什么的,你們得進(jìn)去?!?p>  柴伐北哀叫了一聲:“娘啊,不用啊。那些官兵是抓范家那倆,又不是我們。”

  高媛一瞪眼:“你們倆比他們倆也不過就大兩三歲,萬一那些官兵相要挾怎么辦?”

  柴文道采取了迂回路線:“嫂娘,先讓我們在外頭待一陣吧,老躺著睡覺,人都睡傻了?!?p>  “就是,身子都睡僵了?!辈穹ケ奔泵ρa(bǔ)充,他是真不愿意一直昏睡,可沒意思了。

  高媛也覺得一直讓他們昏睡有些不妥,便也退步:“那成,可若是見了官兵,你們倆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的,別拿上輩子養(yǎng)的那臭脾氣看人。”

  柴文道一驚:“嫂娘,你覺得我們不妥?”

  高媛一邊趕著車一邊道:“自然不妥,別忘了咱們現(xiàn)在可是白丁,在家里你們隨意些無妨,在外頭就成了倨傲無禮,都給我收著些,夾著尾巴做人?!?p>  這倆孩子上輩子身居高位慣了,一言一行都帶著些頤指氣使的氣勢。在面對她的時候不顯,可一跟夏竹這樣的外人相處,高媛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在他們倆人的眼里,夏竹就是個地地道道的下人,還是那種生死都攥在主人家手里的最低級的下人。而且不僅是對夏竹,就連對范誠旭兄弟倆,這倆人也免不了帶些上級審視下級的味道。

  柴文道和柴伐北都沉默了,原來他們身上還有這么多的破綻嗎?

  高媛把話一放就不管了,剩下的由他們自己想去。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總比她這個半道來的婦道人家更適應(yīng)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

  路上的人越來越多,有騎馬奔馳的官兵,也有走親訪友的附近村民。高媛在時家村的時候有一個誤區(qū),以為官道只有當(dāng)官的才能走。跟著吳媽媽從晉中到北關(guān)走了一路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只要在官兵經(jīng)過的時候,像她這樣的白丁把路讓出來就成了。人家都是從路中間過的,她只要識時務(wù)地沿著路邊走,沒人管她。

  她趕著輛馬車呢,比那些挑著擔(dān)子的、徒步的、背著筐的村民們還顯得富裕些。那些村民見了她的馬車,還會主動地讓到一邊,讓她先過。

  階層劃分,一目了然。

  高媛短短一嘆,沿著路邊前行。車上人少了一半,駑馬的速度就比昨天快了不少,不到中午就進(jìn)了縣城。

  高媛抬頭看向城門口上方,那上面刻著大大的“北定”兩個字,北定,看來這地方也曾經(jīng)受過兵亂之苦,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么樸實(shí)的愿望了。

  北定縣城門外有布告欄,旁邊有幾個橫刀而立的差役,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在看到高媛時,立刻伸手喊停。

  高媛停住了馬車,乖乖地站在地上等著人家問話。她眼睛好使,早就看到了布告欄上貼的通緝文書,上頭有范俊豐一家四口的畫像。你還別說,挺像的。

  幸虧像,要不然她帶著倆年齡相仿的孩子,就太危險了。

  那幾個差役對于高媛一掃而過,卻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了一番柴文道和柴伐北兩人,見這倆孩子跟通緝文書上的著實(shí)不像,年齡也大些,便揮手放行。

  高媛什么話也不說,牽著馬車進(jìn)城,卻在門口又被攔下了,這回卻是要交入城費(fèi),順便查看路引。

  高媛便配合著交了幾十文錢,又拿出路引來給人家看,心中慶幸不已大夏朝的制度規(guī)定,小孩子是不用路引的。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