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反擊
在一家子的一致隱瞞下，高媛竟一直都沒發(fā)覺府學(xué)里的異常情況。家里的戶主是柴文道，他在晉中城里又享有一定的名氣，所以衙門里的捕頭也好，府學(xué)里的教授訓(xùn)導(dǎo)也好，就連東寧街上的鄰居也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這家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找他，至少也要找柴伐北。至于高媛，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寡婦的婦道人家，還是保持些距離的好。
就這樣車接車送的過了半個月，馬也沒驚過、車也沒翻過，柴文道叔侄倆覺得他們得主動出擊了。
我在明敵在暗，不主動出擊永絕后患，以后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柴文道看看路邊的楊柳，暫時還沒有萌發(fā)的跡象，難道真的要等到三月三才能有機(jī)會？
為了避免殺手繼續(xù)在飲食里下手，他們可是把動靜鬧得挺大的。按照他們對殺手的了解，這人不該是這么沉得住氣的??？除非他不是主謀！
沒錯，二栓不是說了還有另外一個人嗎？扮演少年的那個殺手太有識別性，讓他們一下子就想到了張家的那個侏儒殺手，可如果主謀的另有其人，這風(fēng)格發(fā)生了變化，也就可以理解了。
從投毒案的風(fēng)格就可以看出，這個主謀的人最是深謀遠(yuǎn)慮，在辦事之前把各處細(xì)節(jié)都考慮到了，以求達(dá)到一擊斃命的效果。如今嫂娘每天中午接送他們倆，此人已經(jīng)開始打馬車的主意了吧？
他立刻吩咐了二栓，讓他關(guān)注著些車馬行的動靜，尤其是曾經(jīng)到過菜果香買菜的人去了車馬行，一定要盯緊了。
能到菜果香買菜果的人家非富即貴，家里是不缺車馬的，基本上杜絕了去車馬行雇傭馬車的可能性。但如果是殺手的話，這就好理解了，因為菜果香的馬車，就是寄放在車馬行的。
二栓立刻又找了人盯住了車馬行，他們幾個乞丐因為巴上了菜果香不愁吃喝，早就令其余乞丐羨慕不已了。如今他去乞丐窩里找人干活兒，立刻就有好幾個說要去的。
二栓豪爽地一揮手：“都去，都去，也別只盯著車馬行，還有福來客棧呢，也得分幾個人去看著，還有城門那兒，府學(xué)那兒。菜果香不用你們，我們幾個人就夠了?！?p> 竟是找了許多人，分了好幾個地方盯住了。怕他們不認(rèn)識人，還領(lǐng)著幾個領(lǐng)頭的到福來客棧外面守株待兔，好好地記住了那人的面貌。
柴伐北對他的工作很滿意，特地讓槐花蒸了一大鍋的肉包子讓他拿去送人，把槐花饞的不行。她現(xiàn)在還會時不時地流鼻血，高媛不敢讓她多吃肉。
有了許多乞丐盯著，柴文道叔侄倆放了一半的心，開始研究如果對方下手，最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應(yīng)該是什么時候了。
兩人一致認(rèn)定，對方極有可能會在三月三下手。
三月三女兒節(jié)，他們家雖然不過這個節(jié)，但還是會和全城的人一樣，在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出門踏青的。城里人多不好下手，到了城外就會方便多了。
只是由于以前他們在書院讀書的原因，他們家出門踏青的時間可不固定，大多是高媛接送他們的時候，在路上順便看看春色就完了。
也許殺手以為，他們家會在三月三出門？要不他們配合一下？
還得找個偏僻的地方，要不怎么方便人家下手呢？他們不下手，自己這邊也不好下手不是？
只是這件事情，要不要高媛參與呢？
兩個人只在這件事情上犯了難。讓她參與吧，怕有個萬一傷著她，就是嚇到也不成啊，那可是親嫂娘（娘）！不讓她參與吧，萬一那倆殺手兵分兩路怎么辦？
后來兩個人決定不要臉一些。
這個不要臉的意思就是，讓她參與，但是不告訴她真相，一看到苗頭不對，立刻就讓她躲進(jìn)去。
其實就連柴文道，柴伐北都嫌棄他礙手礙腳，這個叔父的腦力值和武力值正好是兩個極端，腦力值有多厲害，武力值就有多渣。
柴文道瞪大了眼睛：“你一個人？！”你現(xiàn)在才幾歲啊你？好久沒挨訓(xùn)飄了吧？
柴伐北干脆往地上一站：“來吧，你出全力，我絕對不還手。”
柴文道白了他一眼，跟他動手，把自己累死也不成啊。
“不成，你現(xiàn)在可不是當(dāng)年的真武侯了?！边€是不放心。
柴伐北嘴角上揚(yáng)：“叔父你不是習(xí)武之人，不知道我們的事兒。這個本事可和背書不一樣，只要學(xué)會了，就沒有忘記的?！?p> “不是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嗎？”柴文道問。
“那是說要保持巔峰狀態(tài)的，我的箭術(shù)可一直沒落下?！?p> “對方可是職業(yè)殺手！”
“可他們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以為我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p> “如果對方也用箭呢？”
“不可能。弓箭太大，對方既然用了來求學(xué)的父子身份，就不會用這種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武器。另外，神箭手可不好培養(yǎng)，只有軍中或者武將家子弟才能可能養(yǎng)出來。張家出身文臣，沒有這樣的根基，他們家的殺手最擅長的是下毒挖坑等陰私計謀，和以前他們家干的事情一個路子?！?p> 柴伐北很自信，把自己的計劃詳細(xì)地講了，等他講完，柴文道沉吟道：“倒是個好主意，就怕對方不上鉤?！?p> “所以就要靠叔父你的配合了??！”柴伐北笑瞇瞇地道。
柴文道瞪了他一眼：“說好了，要是沒有把握，絕對不可以冒險。你要是不聽，我就告訴嫂娘?！?p> 柴伐北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叔父，你多大了？”居然要去找大人告狀，這也太不要臉了一些。
可是柴文道打定了主意，非要他答應(yīng)不可。柴伐北無奈地舉雙手保證自己一定不冒險，真要是看到有危險，一定要把保證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柴文道：“不是我杞人憂天，你想想嫂娘就明白了?！?p> 柴伐北終于無話可說了，沒錯，他的命可不是自己的，還是親娘的。
于是，在某個特殊的客人再次撿著客流量最大的時候上門時，正沐休在家的柴伐北就哼著小曲進(jìn)了鋪子。見張槐根正忙著給客人稱菜，就過去幫忙。一邊幫忙一邊還問：“槐花呢？”
張槐根手下不停，嘴里答道：“在廚房纏著太太呢，說想吃肉了。”
柴伐北噗嗤一笑：“這小丫頭！等三月三出城的時候，看看有沒有蒲公英。我聽人說了，喝蒲公英煮的水，最是祛火了?！?p> 面攤兒周恰好來拿今天的蒜苗，聽到兩個人的討論后立刻給出建議：“去城西的青山，暖坡谷春來的早，定是有的。”
竟然來了個免費的托兒，柴伐北很高興：“暖坡谷??？那地方我知道。成，就去那兒了！”
“暖坡谷在哪兒啊？”張槐根是真不知道。
“就在青山書院上山路的旁邊，兩座山之間的一條道，地勢最低，很好找。準(zhǔn)備一下，多帶些吃的喝的，咱們一家子都去。各位四鄰，三月三那天小店關(guān)門啊，別白跑了?！辈穹ケ睜钏撇辉谝獾氐?。
就有幾個客人笑了出來：“秀才公放心，咱們也是要出去踏青的?！?p> 還有人關(guān)心地道：“暖坡谷有一段路不好走，馬車怕進(jìn)不去，秀才公少帶些東西?！?p> 柴伐北謝過對方的關(guān)心，卻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法：“那段路我知道，就是石頭多了些，不太平整。我們帶著物件，到時候平一平路就是?！?p> “這倒是個好主意，要不我們也去暖坡谷好了，那地方雖然偏僻一些，景色還是不錯的?！?p> “沒錯，山杏開得極好，我們家有一年去過，后來嫌路不好走，就沒再去?！?p> “咱們都拿著物件，到時候一起平一平路，以后就好走了?！?p> 柴伐北：糟糕，有些使力過度，這么多人都去，殺手還去不？
幸好還有人持反對態(tài)度：“說得容易，那地方可不好平，石頭大得很不說，就是平了也白搭，到了夏天一下雨，又落下來了。”
就有好幾個人附和。暖坡谷景色好是好，架不住那地方不好走，夏天暴雨沖刷，極容易把路給堵了。
還有人反過來勸柴伐北的：“秀才公也別去了，還不知道今年的路怎么樣呢。”
柴伐北答應(yīng)得可痛快了：“成，我先去看看，要是路不好走，就去別的地方。要是路好走就去，我娘還沒去過呢?！?p> 要不自己先去探探？沒準(zhǔn)兒人家殺手就是沖著他一個人來的也說不定，他可是所謂的嫡長子，直接威脅人家世子地位的。自己要是沒了，娘的命也就去了一半，日子再沒指望了。
只是想要避開家里人單獨活動，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剛把弓箭從墻上摘下來，就被柴文道發(fā)現(xiàn)了。
沒辦法，菜果香這邊地方太小了，他們倆可是住一間屋子的。他還以為叔父癡迷于書本，無暇顧及他呢。
柴文道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沒好氣地道：“放下！”
柴伐北只好把弓箭放下，自己把飛鏢拿出來，沖著掛在墻上的木板練準(zhǔn)頭。這個木板是娘給他預(yù)備的，他說菜果香的地方不夠大，沒法子練習(xí)弓箭，娘就弄了這么個奇怪的東西出來。硬木板上畫了好多同心圓，還讓他涂成了不同的顏色。就連飛鏢也是娘畫了樣式，在鐵匠鋪里打出來的。柴伐北一直覺得這東西跟袖箭差不多，反正也是練準(zhǔn)頭練臂力，也就一直這么練下去了。
柴文道見他悶著頭一個勁兒地沖著木板使勁，那木板被他扔過去的飛鏢剁得悶響不已，不覺有了個主意。
“伐北，這飛鏢夠鋒利嗎？”
柴伐北的眼睛亮了，是啊，這東西比弓箭好攜帶多了，自己怎么沒想到呢？
他把扎在木板上的飛鏢拔下來，仔細(xì)打量。雖然不夠鋒利，不過磨一磨也就是了。
“娘，咱們家磨刀石呢？”
高媛從廚房出來：“咱家哪有那個??？我都是在缸沿兒上磨刀的?！?p> “那，什么地方有賣的？”
“雜貨鋪吧?！?p> 柴伐北立刻沖了出去，雜貨鋪啊，東寧街上就有，離他們家不到二十步。
等他買了塊磨刀石回來，甚好，甚好，那人還沒走呢，真敬業(yè)。
張槐根好奇地問：“小公子，您買它做什么?。俊?p> 柴伐北：“不是說要帶著鐵鍬啥的去平路嗎？我先磨磨，免得到時候不好使?！?p> 張槐根：“啊？真去??？不是說路不好走嗎？”
“所以才帶著鐵鍬啊！”柴伐北理直氣壯地道，接著往后院走了。
張槐根搖搖頭：“這個小公子，說風(fēng)就是雨的。哎呀客官，勞您久等了，您要些什么？”
殺手：我要些什么？我想要你們一家子的命！
“呃，給我來幾根黃瓜，再來一個西瓜，最近老上火?！?p> “好嘞，這個西瓜最是下火了，我家妹妹也是愛上火，一吃肉就上火，非得吃這西瓜才能壓下去呢?！睆埢备帜_麻利地給客人稱瓜，特地挑了個大的。買西瓜好啊，西瓜貴，越大越值錢！
柴伐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jìn)了院子，被他親娘逮了個正著。
“你怎么想起買它了？”高媛奇怪地問，他什么時候管過家里有什么東西??？
柴伐北眼珠子一轉(zhuǎn)，笑嘻嘻地道：“娘，三月三的時候，咱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p> “好啊，前兩年你們倆不是在書院讀書就是準(zhǔn)備考試，咱們都沒怎么轉(zhuǎn)過?！备哝聸]意見。
“還有啊，槐花那小丫頭不是老上火嗎？我問過人了，城西青山暖坡谷的時令早，咱們到那兒挖些蒲公英去，不是說蒲公英水最能下火嗎？”
高媛有些印象：“是啊，是消火?！鄙陷呑有r候曾經(jīng)和農(nóng)村的奶奶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她一上火就嗓子疼，腫得連喝粥都困難。奶奶就去田野里挖了蒲公英，洗干凈了熬水給她喝。味道雖然不好，可真挺管用的。
看來倒是可以在空間里種些，一年四季都可以有免費的中藥用了，如果是嫩嫩的蒲公英，苦味不那么重，拿來當(dāng)生菜吃也沒問題啊。
高媛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如今可沒有西醫(yī)，不管是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得吃中藥。中藥材從哪里來？野生的??！
“文道啊，咱們家有藥書不？”
像蒲公英這樣的野菜到處都是，有個小病小災(zāi)的就可以直接拿來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