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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婦篇

152.坦然

  柴文道一邊拿長槍探路,一邊小聲問柴伐北:“你有把握?”

  柴伐北眉毛一挑,像極了高媛平常得意時的樣子:“那是自然,絕對正中眉心,不信你一會兒瞧?!?p>  “沒想到果然被你猜中了,這兩個人誰也不服誰,正好給我們可乘之機?!?p>  “那個侏儒最是狂妄自大,所以才會在咱們的路上埋伏,只是他沒想到前頭的計謀未能生效,還以為咱們是步行至此,見了馬車就不免猶豫,說到底,還是個蠢貨?!眱奢呑拥氖窒聰ⅲ穹ケ焙苁乔撇簧先思摇?p>  順著小路往上爬了不久,就在路邊看到明顯的人走過的痕跡,兩邊的灌木叢被砍了一些不說,剛冒出頭的野菜也被踩趴下了。

  柴伐北蹲在地上好好地看了一番,站起來后得出結論:“那倆人在這里站過不少時間,應該是勘察地形的?!?p>  在這方面,他才是行家,柴文道便跟在他后面??床穹ケ币粫喊抢_干枯的草叢,一會兒往上看看樹上,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終于,柴文道聽到了他一聲低呼:“找到了!”

  一根細繩被他從草叢中捏出來,輕輕一拽,就見不遠處的一塊石頭滾落了下去。石頭不大,擊中了一株細細的酸棗樹。酸棗樹枝葉搖晃了一下,系在樹枝上的一根魚線瞬間繃緊,山坡下頭立刻穿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么東西從干草上滾了下去。

  柴文道往前走了兩步,探頭往下看,只見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石塊正如下雨般往下滾落。見那架勢,若底下正好有人經過,至少會被砸傷。

  柴伐北搖頭:“就知道張家的人上不了臺面。”

  快走幾步,很快就見到了一個趴伏在地上的人,身上居然還穿著青山書院的學子服。

  柴伐北把柴文道手中的長槍接過來,遠遠地擲了出去。長槍帶著風聲扎在了那人身上,顫巍巍地抖了幾下,直立不動了。

  “成了,真死透了,咱們快些!”

  柴伐北說道,自己三步并作兩步地趕過去,把長槍拔下來,把那侏儒的尸體挪到一邊去,順手把那人眉心的箭拔了下來。

  柴文道跟著他趴下來,忍不住看看旁邊的尸體,果真是正中眉心,看來這小子的功夫已經達到上一世的七八成了。

  “那人肯定會來吧?”

  “他在谷口放的迷魂霧沒成功,是一定會過來看一看的。剛才那些石頭落下去正好擋路,馬車過不去,他是一定要下車看的?!辈穹ケ焙苡行判牡氐?。

  “等會兒怎么跟嫂娘說啊?”柴文道有些為難,事發(fā)倉促,時機稍瞬即逝,柴伐北當時顧不上那么多,現(xiàn)在有點兒功夫,總得想想怎么跟她交代才好。

  “不是說好了,打死也不承認嗎?”柴伐北把弓箭放在自己身前,細細地檢查著弓弦和箭羽,挑了五根放在石頭上。

  “你能耍賴,我可不成?!辈裎牡绹@氣。

  “我看就是你想得太多,你就是耍賴怎么了?反正娘也拿你沒辦法?!?p>  柴文道一邊觀察著下方的動靜,一邊感嘆:“過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兒啊?!?p>  “用娘的話說,你這叫思想包袱太重。”

  說了沒幾句話,山坡下有了馬蹄聲,一輛馬車轔轔駛來,車轅上坐著一人。雖然離著有些距離,柴伐北還是認出了他。

  “又是個熟人?!辈穹ケ甭乩_弓箭,對準那人的胸口,毫不留情地松開了弓弦。

  那人還在觀察著前方道路的異常,路上已經有了許多石頭,看來是同伴得手了?

  耳邊傳來一陣破風聲,還沒反應過來,胸口便是一陣劇痛,然后便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到地上。拉車的馬只覺得背上一松,腳步都輕快了些,只是很快就被大大小小的石塊堵住了去路,只好拉著車在原地不安地踏著蹄子。

  “好箭法!”只有在武力值方面,柴文道才會對柴伐北不吝夸獎。

  “快走吧,娘該等急了。”

  “你先去吧,想想怎么跟嫂娘說,我把這人埋了。”

  柴伐北向來是管殺不管埋的主兒,見柴文道主動善后,正中下懷,自己把弓箭收拾了下山。

  高媛還在馬車上等著他們呢,見他一人回來了,立刻就問:“文道呢?”

  柴伐北笑嘻嘻地把弓箭遞給她:“他有事兒,一會兒就回來。娘您先幫我把這個收了,回家我再卸弓弦。對了,給我把鐵鍬,再來個?頭?!?p>  高媛無奈地看著他:“你就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柴伐北裝傻:“有啥要說的?。磕s緊給我吧,沒聽見剛才的動靜嗎?山上掉了好多石頭,我得收拾收拾去,要不一會兒咱就回不去了?!?p>  高媛恨恨地戳了他一指頭:“你個壞小子,就知道瞞著我!”

  柴伐北繼續(xù)嬉皮笑臉,拿了鐵鍬和?頭跑了。

  到了地方也不著急搬石頭,先繞過去查看了一番那人的死活,箭頭上有倒鉤,往外撥著實費了些力氣,在草叢里蹭干凈了。在尸體身上搜了搜,只搜出幾兩碎銀來。

  “張家這么小氣?”柴伐北卻是不信,把尸體翻了個身,在腰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荷包。打開一看,正是幾張銀票。

  “這還差不多。”柴伐北把銀票揣到自己懷里,又找了個平坦些的地方挖了個坑,勉強夠那人躺下來的。把尸體扔進了坑里,草草地埋了。

  “這輩子都挖了第二回坑了,跟著娘就是這點兒不好,辦事太瑣碎?!弊焐想m然說著抱怨的話,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把這倆殺手結果了,家里至少能過三個月的清凈日子了。

  他哼著小曲兒,把還在原地打轉的馬拉到一邊,找塊大石頭把韁繩纏上去,然后才動手收拾那些石頭。他太會偷懶,只收拾出兩條車輪寬的小道來,恰好能讓馬車經過。

  等他牽著馬回去的時候,只見他娘正跟他叔父說話呢,柴文道的臉上都見汗了。

  柴文道正為難呢,耍賴吧,真不是他的風格,落不下這個臉來;說實話吧,把嫂娘嚇著怎么辦?見柴伐北輕松地趕了輛馬車過來,急忙轉移話題:“嫂娘您看伐北。”

  高媛扭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輛馬車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哎呀,不管在哪里看過,反正不是他們家的。

  “你從哪兒弄來的馬車?”

  “戰(zhàn)利品,娘您快收了,萬一槐根他們倆追上來了,不好交代?!辈穹ケ贝叽俚?。

  高媛只好把馬車收進空間,然后一手揪著一個,非要讓他們倆給她說清楚不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p>  “我說,我說,娘您放手,哎呦我耳朵疼。”柴伐北齜牙咧嘴地道,娘這回是真生氣了,直接揪耳朵啊。

  柴文道好些,他個子高,高媛抓耳朵費勁,抓的是胳膊。

  高媛把手松開了,雙手叉腰:“快說!”

  柴伐北剛想跟他叔父來個默契的眼神交流,就被他娘擋住了:“別給我眉來眼去的,你們倆只要一對上眼神兒,準沒好事!”

  真是親娘!

  柴文道叔侄倆只好避重就輕地把事情講了,府學下毒事件是打死也不說的,只說見一人老到自家鋪子里去買東西,買的少問的多,恰好又是個上輩子認識的,就知道這人是來下毒手的。于是他們就順水推舟,定下了這么個計劃,好來個釜底抽薪,讓自己的日子清凈些。

  聽他們說完,高媛后怕不已,想了又想,心里又覺得酸澀不已。

  “你們倆,上輩子就過的這種日子???”想想就好可憐,自己怎么就會扔下倆孩子不管了呢?

  倆人見她傷心,一邊一個安慰她。

  “娘,沒事兒,這算什么啊?那些人我們都認識,這輩子肯定吃不了虧?!?p>  “上輩子我們也沒吃虧,贏得可是我們。”

  “就是,您不是說人就該受些磨礪嗎?就當受些磨礪了?!?p>  “胡說八道?!备哝虏敛裂蹨I,“磨礪是這么受的嗎?你們這叫玩兒命?!?p>  “真沒事兒啊娘,我們玩兒的都是別人的命,我們都好好的呢!”

  “善泅者溺于水,善戰(zhàn)者死于兵,你們可小心著些?!备哝虏环判牡貒诟?。

  “小心,小心,我們一定小心?!辈裎牡兰泵ΡWC,就知道不能跟嫂娘說,這眼淚止都止不住。

  “那,以后怎么辦?”高媛忐忑地問道,既然是上輩子認識的,那來歷也就差不多猜出來了。想置他們家人于死地的,除了那人后娶的那個,不可能再有別人。

  老天爺,不對,小和尚果真是在玩兒她,好好的種田發(fā)家致富風,時不時就猛不丁給她插播一下亂斗你死我活風。同樣都是嫩皮兒的老鬼,還是自家這倆靠譜。

  種田發(fā)家致富風她毫無問題,可這各種亂斗,只能靠自家這倆了。咦?不對!

  高媛一把抓住了柴伐北的手:“你什么時候會射箭了?”那么老遠就能取人性命,還是在前進中的馬車上!

  柴伐北無奈地道:“娘啊,我都練了幾年的功夫啦,天天在您眼皮子底下練??!”

  高媛:“?。磕悴皇窃阱憻捝眢w嗎?”

  她上學的時候每天還做廣播操呢,后來的學生連武術操都有,也沒見誰練成武林高手??!

  柴文道嘆氣:“嫂娘,我偶爾打的八段錦,才是在鍛煉身體,伐北練的真不是?!?p>  “所以啊娘,您到底對功夫有什么誤解?”柴伐北認真地問。

  “壞小子,不許學娘說話!”高媛怒道,見一個純正的古人正兒八經地說現(xiàn)代網絡流行語,實在是太接受不能了,就算是跟她學的也不成。

  柴文道在一旁有些好笑地看著侄子插科打諢,成功地轉移了嫂娘的注意力,心下大定。剛才他就應該晚回來一會兒,也不至于被嫂娘抓住問了個滿頭大汗。論起對嫂娘耍賴撒嬌轉移注意力,還是侄子比較拿手。

  要不,他也試試?

  然后就見他嫂娘指著他教訓侄子:“看看你叔父,這才叫少年老成呢,你怎么不跟你叔父學一學?”

  柴伐北不敢相信地問:“娘,您真的覺得我叔父這樣挺好的?”

  那他還彩衣娛親個什么勁兒???撒嬌耍賴這一套對他來說也是很有壓力的好不好?

  高媛一副理所應當?shù)臉幼樱骸澳銈儽緛砭筒皇钦5纳倌耆?,你叔父這樣的不是才合適嗎?”

  柴伐北嘴一癟,這么多年白折騰自己了。

  柴文道以拳抵口,裝著咳嗽了幾聲,把心里的笑意壓了下去,這個時候笑出來,會被侄子記恨的。

  高媛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懷疑這倆沒有完全對她說實話,可這倆老狐貍特別真誠坦然地和她對視,一臉我一句假話都沒說的樣子。

  他們倆的確不會說假話,他們只會藏著不說。

  高媛低頭繼續(xù)想,要不要就這么讓他們倆蒙混過關呢?

  柴文道叔侄倆大驚,這可不行!嫂娘(娘)有時候可倔了,她要是下定了決心弄清楚某件事情,那是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他們立刻拿出拿手好戲來:轉移話題。

  柴伐北:“也不知道槐花那小丫頭怎么樣了,娘咱要不要等等他們?”

  柴文道:“要是今天撈不著魚,這小丫頭會不會哭鼻子?這都十幾天都沒吃肉了。對了,伐北,你也沒怎么吃肉,身體跟得上嗎?我記得習武之人,是一定要吃好的,要不然手底下發(fā)軟,身子沒勁兒。對吧?”

  高媛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轉移,心中特別愧疚:“你這孩子怎么不早說?我還以為你就是隨便打打拳鍛煉身體呢,早知道你是在練功夫,我就不給你吃素的了?!?p>  柴伐北暗暗地給叔父一個大拇指:這招圍魏救趙用得極其純熟啊您。

  柴文道挑挑眉:不謝!

  高媛不是不知道這倆人又開始轉移話題了,可就跟她改不了自己關注孩子吃喝的習慣一樣,這倆人更改不了有事情瞞著她的習慣。這是把她當成弱不禁風的玻璃人了,生怕外頭有什么風吹雨打波及她。算了,能被人這么小心翼翼地珍視著是一種幸福,她得知足。

  她便笑道:“你們倆千辛萬苦地選了這么個地方,風景真的好?不是說有山杏花嗎?哪兒呢?”

  柴文道叔侄倆大喜。

  “就在前頭不遠,轉過一個彎兒就到了!”

  “風景真的好,我們在書院的時候來過,娘咱們要不要挖幾棵樹走?”

  “不要,山杏兒也就是看個花,杏兒太酸,不好吃。我這里有甜杏兒,現(xiàn)在都有果子了,你們倆要不要吃?”

  “要!”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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