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綠裳一把被公主拂到了地上,花盆應聲而裂,瓦片四散開來。
只是可憐了那開的正艷的花朵,有的被埋在了土里,頓時失了顏色。
它就好像要告訴我,我的命運也即將像它們一樣,在這深宮之中,眨眼間就會腐敗成泥!
可我并不在乎。
我擰緊了眉。
可惜,可惜!
前一刻我還覺得這位公主是那葬花的林黛玉,可是這一刻確成了辣手摧花。
“唉……”
好可惜,這個品種可不好培育??!
公主臉上瞬間陰鷙,狹長的眉目閃著狠絕。
我突然有些害怕。
她那狠戾的神情竟有些像那日發(fā)狠的君成安奇跡般的相似,也像極了那日幽冥鬼府里的孟婆。
他們果然是兄妹,連發(fā)起狠來都這樣相似。
我是怕這樣的眼神的。
我鎮(zhèn)定了神色,如果她是孟婆倒好了。
不過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是被人故意安排來到了這里。
好一招借刀殺人!
原來咱們這位公主易怒。
“你可知我不喜歡外人打擾!”
公主走到了我跟前,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似是想要看清我的長相。
那細長的護甲刮得我的下巴生疼。
可是我覺得,那紅衣綠裳更疼。因為我的闖入,就這樣慘遭掩埋。
罪過!
“殿下可知,能養(yǎng)出那紅衣綠裳極其不容易!”
我憐憫的看著地上已經(jīng)被摔爛的紅衣綠裳。
公主停頓了片刻,突然放開了我的下巴,緩緩走到了紅衣綠裳跟前。
癡癡的笑著。
“種一棵花而矣,這有何難,哼!”
我摸了摸跪的有些發(fā)麻的雙腿,幾聲苦笑。
“有些事情對于殿下來說輕而易舉,可是換成別人又何其容易!”
公主聽完一挑眼皮,譏笑出聲。
“你可知自己的命都要沒了,還有空在這傷春悲秋!關(guān)心一棵花,真是可笑!”
“殿下,在我看來這紅衣綠裳的生命比我頑強數(shù)倍,我又有什么資格在它面前好惜命的呢!”
“你這人倒是奇怪,是我父皇派你來的?”
我心里一驚,原來她也是受害者。
她并不知道我要來這里。
皇后想借用她的手處置了我。
看來皇后并不喜歡這位公主,那么君成安跟她的關(guān)系怎么樣呢……
也許也不怎么樣!
“殿下恕罪,我也不知是誰把我?guī)У搅诉@里,也許是我誤入了花叢,又聞的殿下這邊……”
“你叫什么?”
公主似乎并不在意我為什么來,所以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我。
“民女藍依!”
公主微微皺眉。
言語輕蔑。
“原來你就是那個迷惑了我皇兄的狐貍精!”
我又是一震,看來我在這皇宮里的名聲的確不好。
而且“我皇兄”說的似乎有些曖昧。
莫非她和君成安關(guān)系還算不錯?
“狐貍精?這個稱謂還算中聽!謝公主賞!”
“你怎么聽不出好壞話呢!”
公主鄙夷的瞧著我。
“那又怎樣,公主位高權(quán)重,能賜我狐貍精這樣的美名,我樂得接受?!?p> 公主突然把臉貼近我,仔細觀瞧。
“你這點樂觀倒是跟本公主有些像!算了,本宮今天心情很好,就原諒你了!”
我輕笑一聲,原來我還活著都是因為她心情尚好。
那我可真是撿了條命。
伏倒跪拜,高聲說著。
“謝殿下賜命!”
“好了好了,你等你的人吧,我要去睡覺了!”
公主殿下?lián)]了揮衣袖,瀟灑的轉(zhuǎn)身走了,根本沒有了我初見時的那份楚楚可憐的模樣。
也沒有了拂到了花盆時的狠戾毒辣。
反而有些活潑俏皮。
我緩緩起身,才發(fā)現(xiàn)額頭上居然有汗?jié)B出。
看來皇宮里的這些皇子公主們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拿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對了,你的詩不錯哦!要是你想看紅衣綠裳就往北面走一走,在那里我種了好多呢!”
我驚愕的回頭,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看著伸出花叢半個腦袋的公主,木訥的點了點頭。
在我確定公主的確走后,后退了兩步,坐在了她剛剛坐過的那張石凳上面。
心有余悸。
拾起一朵未沾泥土的紅衣綠裳,一股淡雅的清香滲入鼻間。
我想,現(xiàn)在的我可能已經(jīng)沒有了剛剛安慰青音姐弟時的輕松。
而剛剛那位公主能夠放了我肯定也不全是因為我的阿諛奉承。
也不知喬嬤嬤他們?nèi)チ四睦?,而這位皇后到底又在哪里!
望了望夜空中的明月,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很晚了,若是在這皇宮里亂走……指不定又會遇見什么樣未知兇險。
我有些不敢想。
公主走了,花園里的宮燈也被摘去了,望著漆黑的四周,一股寒意襲來。
這皇后還真是未見其人,就能恐嚇了他人。
說實話,我已經(jīng)開始怕她了。
我突然有個辦法,也許能引得人來。
于是,我把那盆紅衣綠裳埋在了一旁的土地里,然后慢慢出了涼亭,朝著公主所說的地方摸黑走了過去。
走到一塊還算平整的地方時,我突然倒在了地上。
果然,就在我擔心這樣躺在地上久了就會著涼的時候,幾盞宮燈從遠處亮起,緩緩而來。
我半瞇著眼睛,仔細的盯著那幾個人,為首那人,果然就是喬嬤嬤。
哎!
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以為她是好相處的,可是現(xiàn)在才明白,即便是再好相處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你相處。
喬嬤嬤他們這是站在一邊等著我死了來收尸的嗎!
人心叵測。
這里是皇宮,我早該知道的!
可是我暈倒了。
雖然只是裝暈。
喬嬤嬤拍了拍我的臉,
“藍小姐?藍依!”
我不想睜開眼。
“嬤嬤,這可怎么辦?娘娘吩咐我們……”
“住嘴!來人,把她先抬回去。”
見天色已晚,又有人抬著我,我就索性閉上了眼睛。
管他們有什么陰謀詭計。
我早就說過,大不了就是死!
第二日一早,我渾渾噩噩的起身。
只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嚶曧懀o接著好像大門被人推開了。
“暈倒了……”
“皇后,老奴請御醫(yī)看過了,說是藍小姐氣血兩虧,所以極容易暈倒!”
“哼!就這樣的病秧子,怎么能承擔大任!”
皇后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道。
“去看看她醒了沒有?”
……
我聽到此處,趕忙躺好。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然后又有人輕輕推了推我,我便迷糊的睜開了眼睛。
來人還是昨日的喬嬤嬤。
我沖她淡然一笑。
“嬤嬤,您昨日去了哪里,讓我好找。”
喬嬤嬤尷尬的笑了笑。
但卻并沒有回應我。
“姑娘還是快些起來吧,皇后娘娘來了!”
我裝作驚慌的翻身下床,昨日的衣衫沒換,只是頭飾凌亂了些。
我慌亂的尋找著梳妝臺。
喬嬤嬤見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藍小姐,好了,您的頭飾不亂,您快些出來吧,別讓皇后娘娘等急了!”
我一想也是。
丑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