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的成衣坊依靠這李記強(qiáng)大的背景已經(jīng)讓臨安城里的百姓們?nèi)吮M皆知。
雖然生意開始火爆是我早就預(yù)料到的,但是,我卻沒有預(yù)料到我的人手會不夠。
望著窗外那一輪圓月,雖然把臨安城照的明亮,但是城中的普通人家早已熄滅了燈火,街上也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恐怕在這臨安城中,除了那打更的更夫就只剩下池塘中的青蛙還在呱噪了。
我知道,樓下的季長安肯定還在加夜班,因?yàn)榻袢盏馁~目依舊繁多,還有不少的新訂單。他要不一一仔細(xì)看看,肯定不會安心。而我這個幕后老板卻只能清閑的坐在二層雅間里望著月光發(fā)呆。
看了一眼堆放在手邊的一疊宣紙,那是我下午畫好的冬季新款。
自從成衣坊開張以后,季長安就不允許我再下樓了,店面和后院的事情都交給他處理,而我只負(fù)責(zé)提供這些圖樣而已。
可是面對自己的這些成就,我卻高興不起來。因?yàn)闊o論我畫的再多,這趕制不出來也是無用的。
后院的燈火通明,我知道那是巧娘和翠姑帶著新招來的二十多位繡娘們正在趕制著秋季衣衫。眼看就要到元宵佳節(jié)了,我們必須要趕在入秋之前掛好應(yīng)季的衣服。
還有十位繡娘則在我的丫頭春兒的帶領(lǐng)下,負(fù)責(zé)專門趕制客人們定制的衣衫。
就連在萊蕪鎮(zhèn)上的張叔張嬸都被我叫來了這里,專門負(fù)責(zé)大家的伙食。
就即便是這樣,我們也沒想到剛剛開門三天,生意就這樣火爆。
要問這一個小小的成衣坊,為何會忙成這樣。
除了我們店面大,樣式新穎之外,這都要?dú)w結(jié)于咱們季掌柜的能干以及李家的人際交往。
光是那劉府的劉夫人下的訂單就有十余件,而那吳大人也為了捧場給自己家的那二十名家丁們定制了統(tǒng)一的行裝!更別說其他零散訂單了!
除了那些成品衣裙銷量不錯之外,還有一些東西已經(jīng)脫銷。
那些大門大戶里的夫人小姐們,看到了我們店里這方便實(shí)用的個人衛(wèi)生用品之后,雖然價格不菲,卻也都把貨架上的搶購一空了。
雖然我嘴上埋怨著季長安掙錢不要命,可是看到他那一腔熱情時,只能把滿腦子的煩亂很恨收場。
“咚…咚…咚!”
正當(dāng)我為幫不上前廳和后院的忙,又無聊的快要睡著感到煩惱的時候,就聽見一陣敲門聲。
“少爺,老爺和夫人來了!”
是春兒的聲音。
我一聽是舅父舅母來了,便趕忙去開門。
看吧,有親人的小孩就是美。
瞧著拎著食盒進(jìn)來的舅父舅母,我的臉上不自覺的溢出了笑容。
“舅父、舅母,你們來了。這是為我?guī)裁春贸缘膩砹???p> “你這孩子,就看到吃的了!”
舅母寵溺的戳了戳我的腦門。
“是紅燒肘子、白切雞,還有幾樣小菜。你舅父怕你在這里吃不好,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斐孕┌?!”
舅母身邊的丫頭已經(jīng)收拾了桌子上的雜物,把食盒里冒著熱氣的飯菜擺了上來。
不過我剛要坐下,卻發(fā)現(xiàn)了舅父好似自一進(jìn)門就擰著眉,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了。
想想自己當(dāng)初要開成衣坊的時候,明明答應(yīng)過他,萬事只要吩咐下人做便可,絕對不會親力親為、拋頭露面的,因?yàn)槲医K究是個女孩子家??墒侨缃癯梢路焕锷饣鸨瑓s已經(jīng)有三日都沒回家,直接住到了店里來了。
舅父定是生了我的氣。
只見舅父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一張宣紙,盯著那上面我畫的時裝看了許久,才稍稍舒緩了眉頭,然后竟然揚(yáng)起了一抹贊賞的微笑。
“舅父,怎么樣,這是我畫的冬季新款女裝,過兩天出來樣衣,我先給舅母拿回去試試。還有這件……”
我翻了翻那一沓宣紙,找到了一件男裝。
“舅父您看,這件是羽絨服,等到了冬季,您穿上這個去北方賞雪的時候,就不用怕冷了!”
舅父好奇的拿著宣紙,看著上面的衣服好久,面色似乎好了許多,也多了些期許。
但是卻仍舊沒有理我,而是轉(zhuǎn)身環(huán)視著我這辦公加住宿一體的雅間。
我不禁有些尷尬,因?yàn)閷?shí)在是有些凌亂。平日里除了春兒進(jìn)來向我報告些事情之外,幾乎沒人有空過來。而季長安也每每在門外說事情,說完就走,從不進(jìn)來。
除了自己那張睡覺的貴妃榻還算整潔些,到處放滿了布料和衣衫。
這兩日春兒實(shí)在是太忙了,我也沒好意思再讓她替我收拾屋子。
“老爺,您這是做什么啊,在家里一直擔(dān)心著咱們依兒,怎么到了這又不理她了呢?!?p> “是啊,舅父,這新店開業(yè),實(shí)在忙的我沒有時間……”
“明日你安排府里兩個得力的丫頭,過來專門照顧依兒吧!”
舅父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的朝著舅母吩咐道。
“舅父,我可絕對沒有下樓露面哦,都是季掌柜一人在忙。哦,對了,春兒,你讓下面的人都早些歇息吧,順便把季掌柜叫上來一起吃點(diǎn)東西。”
春兒轉(zhuǎn)身正要出門,就瞧見季長安恰巧來到門前。
“長安來了!”
舅父見到季長安,一反剛剛臉上的刻板面容,竟還親自走過去拉著季長安走了進(jìn)來。
“小弟聽說大哥深夜前來,特來拜見!”
“好了,你我兄弟還要那么多的虛禮做什么。我?guī)Я诵┬〔?,一起吃吧!?p> 季長安看了看已經(jīng)在桌子邊坐好的我,我也朝他使了個“別廢話,快來坐,一會兒菜就涼了”的眼神,他便順從的坐到了我的對面。
可是他卻沒有拿起筷子,而是為舅父舅母倒了杯茶,緩緩開口問道。
“不知大哥大嫂深夜前來,可是有事!”
還是季長安眼睛毒,我怎么沒想到這點(diǎn)呢。一般這個時候,舅父舅母早該安歇了,就即便是想我了,也不會如此深夜前來吧!
舅父沒有說話,而是一旁的舅母開口說道。
“過兩日老爺要出趟遠(yuǎn)門,有些放心不下依兒,所以過來看看。”
我夾著小菜的手頓了頓,聽季長安說,我舅父以前出去只是四處尋我娘親而已,那現(xiàn)在又為何要出去呢!
“舅父……”
還沒待我說話,舅父便打斷了我,緩緩說道。
“我瞧依兒的確有我李家做生意的能力,但是她終究是個女兒家,不能總是以男裝示人。將來她還要嫁人生子……可是在咱們這里有哪一家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兒媳婦經(jīng)商呢。除了那沒了家主的劉家媳婦,但是誰又想那樣呢!就即便是為依兒找一家能入贅我們李家的,恐怕也不會有哪個男人會允許妻子比自己還要能干的吧!”
看看自己的那兩個女婿就知道了!自己那兩個女兒從小便會管理著自己院里的賬冊,如今卻也一個個的被養(yǎng)在后院里,只負(fù)責(zé)為女婿們傳宗接代,繡花閑聊,卻連筆都不曾再拿過了吧!
李玉石看著自己這個侄女天生麗質(zhì),經(jīng)營的這家成衣坊開張三天便已經(jīng)忙碌成這樣,雖然感嘆她有這樣的能力,但也不免為她的未來擔(dān)憂。
畢竟藍(lán)依已有二十歲了,在他們這臨安城內(nèi)已經(jīng)算是個老姑娘了。而這幾天,有人聽說了這成衣坊的少東家乃是他李家的表少爺后,就已經(jīng)有不少人前來為自家女兒來提親的了。
若是那些人知道,這位表少爺是位小姐,恐怕不只要笑話他一番,還有哪一家敢娶這樣的依兒呢!
他此去外出,很有可能會一去不回,那么這個好不容易才認(rèn)回的侄女,他該如何安排呢!
我瞧著舅父雖是對著季長安說出這幾句話的,但是卻句句在我。
而且又是那一套老生常談。
只不過我總覺得今日的舅父似乎有些不同。
舅父眼前的那盞茶都涼了,卻也沒喝一口。
“舅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您出門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