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瘟疫還好說,找到我舅父無非就是征用些藥材和兩室,再不濟就是銀錢。
可是這瘟疫是發(fā)生在兩國交界,官家可別是因為要與鄰國發(fā)動戰(zhàn)爭,所以才又要李家借著商旅的隊伍去送什么信才好??!
兩國開戰(zhàn),可不是一般匪寇們的廝殺,憑我們這些個百姓,別說是去救巧娘她們家中深陷瘟疫困擾的鄉(xiāng)親們了,就連如何穿越戰(zhàn)爭之地都難上加難。
季長安瞧著一臉算計的藍依,心疼的緊。
“官府只是想要咱們李家天黑之前湊齊一份藥單,然后送去烽火鎮(zhèn)?!?p> 我皺眉,還好不是又要去送什么信件。
不過雖然季長安說的簡單,但是我隱約的還是覺得他似乎漏掉了什么重點。
“由誰去送?”
我緊盯著他,恐怕他會說出我舅父的名字。
“我!”
季長安定定的瞧著我。
我心里一怔。
我就知道,這個活不是賣藥這么簡單。要知道臨安城中守兵不過千人,封城需要的人手遠遠不及于此,這個時候官家還要去給烽火鎮(zhèn)上送藥,豈不是癡人說夢。
而之所以能找到我李家,大概不僅僅是因為我李家藥材齊全,質(zhì)量好,更重要的是,像我們這種商家,都有屬于自己的一條商道,安全可靠,能盡快的把貨物送往目的地。
能有這種條件的,在臨安城內(nèi),非李家莫屬。
只是我沒想到,會是季長安親自去送。
“哼!為什么是你?”
季長安眸光深邃,眼神在與我對視的過程中,竟然又讓我看到了那日的溫柔。
莫不是我們倆相處久了,他便開始對我有了感情?
我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腦子里總是想這些無稽之談。
“李家的商路,要有掌舵印信才能使用,以往只有老爺和我兩人走過,而那些人也只認人和印信,如果老爺親自去,我怕你又會擔心……”
他這是說的什么話!
我有些不悅。
“難道你去我就不擔心嗎!”
我脫口而出,抬起頭,卻看到了他滿眼的笑意。
我才驚覺自己的話似乎有點不太矜持。
既然猜到了他對自己產(chǎn)生了感情,又這樣說,豈不是讓誤會更深。
不過,我的確真的是那樣想的。他和我舅父任誰去那樣危險的地方,我都是不愿的。
“沒關(guān)系的……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我心中一怔。
我是不是聽錯了什么。
雖然我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肯定自己對于季長安的感情只是礙于一絲長輩之間的親情,但是,聽到他這樣說,我的心里還是有些莫名的躁動。
無法用言語表達。
季長安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我,而我本想給他添些茶水的手也因心中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停滯在那里,讓茶水灑了季長安一手。
直到他的手背泛紅,卻依舊未動。
“哎呀,你怎么不躲開!”
“……”
季長安笑著沒說話。
我慌亂的掏出手帕想要為他擦干茶水,確是不小心讓手帕落在了地上,而手上現(xiàn)在只剩下他修長且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
連那好看的手指也已經(jīng)被茶水燙的有些微微發(fā)紅,跟我這雙略顯粗糙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為何,一時之間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屋子里的氣氛似乎又已經(jīng)曖昧到了極點。
經(jīng)過這幾年,似乎自己已經(jīng)不太愿意放開這雙手了。
好像……
“小姐……”
見門開著,春兒便端著臉盆想進來伺候小姐梳洗,見到二人手拉著手站在一起,便羞紅了臉,僵在了門外。
不知所措。
我聽到春兒的聲音,趕忙抽回了手。
心底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即便眼前的季長安有多值得依靠,也不要輕易的對他產(chǎn)生任何親情以外的感情。
并不是他不值得讓人去愛,要怪只怪我們相遇的太晚。
怕我會誤了他的終身。
“春兒,把水端進來吧!”
我厲聲說道。
“是……”
春兒說完,卻仍是遲遲不肯進來,猶疑的瞧著季長安,又看了看我。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季長安,瞧見他只是俯身拾起了地上的手帕,裹在了他的手上。
“你好生休息,我要去準備了!”
說完,抬頭瞧了瞧我,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你什么時候走?”
我追到了門口問道。
季長安回身看了看我,輕笑著。
“關(guān)城門之前!”
瞧著他消失在二樓的身影,想著他剛剛那如常的微笑,怎么覺得他好像是在跟我說再見一樣。
只是這聲再見一點也不輕松,好似再也不見。
關(guān)起房門,春兒有些忸怩的跟在我身后。
我有些好笑,好像我和季長安剛剛什么也沒干吧!
脫下了外衣,卷起長袖,捧了捧清水,噗在臉上。
水已經(jīng)有些涼了,不過卻讓我心中的煩躁降了幾分。
“小姐,我……”
春兒猶豫著想要說些什么,好像還在為剛剛撞破了我的好事感到懊惱的樣子。
我胡亂的擦了把臉,沒去理她。
來到屋子里間,重新脫下棉衣和里衫,給自己裹了裹束胸,然后換了一套輕便的衣衫。
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了,就像當初季長安偷偷跟著我去大漠一樣。
我這次也要和他一起去送貨。
不管瘟疫如何,不管有沒有戰(zhàn)爭,這都是我李家的事情。
再出來時,春兒還紅著臉站在原地。
“小姐,剛剛你和季掌柜……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會告訴老爺……”
我一把摟過了春兒,捏了捏她紅透了的小臉。
“哎呦,原來你一直都是我舅父的小奸細啊,怪不得我舅父連我?guī)讜r熬夜了都一清二楚呢。嘴上說著不告訴我舅父,是不是心里已經(jīng)盤算著如何說了!”
“……”
春兒見被我說中,一張臉已經(jīng)紅到了脖子根。
“好了,春兒。季掌柜可是我叔叔,你可別多想,更別在我舅父面前胡說?!?p> 春兒有些不明所以,明明老爺囑咐她要多給他們制造機會的,又怎么會在意輩分問題呢!
但是今天卻被自己破壞了……雖然今天巧娘他們的事情還未解決。
見春兒還是一臉苦惱,可我卻沒有時間再去哄逗她開心了。
放開了春兒,然后從懷里掏出一些銀子,塞進她的懷里。
“快拿去給巧娘他們分了,然后告訴他們,烽火鎮(zhèn)上兵士甚多,他們這些普通百姓是根本回不去的。少爺我和季掌柜會親自去他們家鄉(xiāng)看看,若有他們家人的消息,定會來信告知她們?!?p> 待我說完,春兒眼中一紅。
著急的說道,
“小姐,您和季掌柜是要去瘟疫之地?這可千萬不可,老爺若是知道了……”
我一把捂住她的小嘴。
我可不想自己還沒去就被季長安攔在城門里。
“別嚷,有季掌柜在,我不會有事的。還有,等明日一早,再告訴伙計們,成衣坊要修整,大家都休息個把月,工錢照發(fā)。”
“可是,小姐……”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我不會有事。不過,我要走這件事,你誰都不許說出去。好好跟張叔張嬸和幾個姐妹們一起把家給我看好了,別等我回來了,生意沒法做了,那我可就虧大了!”
春兒呆呆的瞧了我半晌。
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卻推她出了門,我知道以春兒的個性,肯定能完成我的囑托。
而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找匹快馬,然后叫肖龍肖虎兄弟倆一會兒便出城。
的確,瘟疫可怕,很可能這次也是有去無回??墒莿e忘了,我自己也算半個郎中,雖然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但是起碼能把那幾本爹爹師傅曾記載過得醫(yī)學筆記爛熟于心,更是有著豐富的現(xiàn)代醫(yī)學防疫知識。
救人談不上,起碼保護好李家這些人應(yīng)該沒問題??峙逻@次皇城內(nèi)也會派御醫(yī)過去的,為了不讓瘟疫擴散,他們定會全力救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