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主國西方一處深山老林中,有著十八強盜,強大的有近萬人,弱小的也有個幾千人。這些人守著主國和西方副國的幾處重要通道,多做些劫搶的事情。主國和西方副國屢禁不止,派兵清剿又不占地利——那山林中地勢復雜,山高峻險,有時一伙強盜的匪寨大營建在只有一條山路的山頭,兩國軍隊要想攻打,除非能飛上去。所以多年來這伙人讓兩國也很是頭疼。
而就在兩國無計可施時,當年尚為“天下不問”中一位學師的嚴律自薦孤身一人進山。他選擇了其中最為強大的一伙強盜,向其說說。其大意為:現(xiàn)十八匪盜,唯獨孤一家兵力最為強大,但這深山老林中資源匱乏,只靠打劫搶能獲得的收成,全不足以慰勞眾兵將,且各強盜首領(lǐng)之間爭斗不斷,仇怨代代加深,不能為長久之計?,F(xiàn)主國愿意出資出兵出武相助,幫助獨孤一家攻并群盜,并愿將主國位處西方的衛(wèi)城白虎城交由獨孤家掌管。
自那以后,獨孤家得主國助力,又因善于應(yīng)對山林作戰(zhàn)、匪盜攻防,不久便一舉將十八匪盜合并,后整編軍隊得十萬人遷入了白虎衛(wèi)城之中。主國和西方副國之間的匪盜之患遂解。
而嚴律也因有功,被主國提拔重用,慢慢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可以說雙方互利,交情不淺。他之前知道主國派出的援軍被擾,即密令靠近西方副國最近的白虎衛(wèi)城分出兩兵,一兵直搗西方副國主城,另一兵馳援冬火衛(wèi)城。嚴律怎么也想不到獨孤軍兵是出了,但其竟會陡然叛變,攻向了自己。
現(xiàn)在的嚴律仔細思考之前的戰(zhàn)局,他覺得,獨孤軍此次叛變多半是早有預(yù)謀,凌天雪的兩萬先鋒軍也并不是只為了阻撓主國軍,而更是誘餌之用。主國二十萬軍隊被其引到羊谷險地,但卻自忖西方副國大軍都在冬火衛(wèi)城,不可能在此設(shè)伏,所以未加提防以至被獨孤伏軍全殲。
嚴律只想知道獨孤軍為何竟會叛變,這個時機,連同西方副國的叛變……嚴律心中的那股不安再次升起。
為了解開這個疑惑,他要去拜訪“天下不問”中的一個人,他的授業(yè)恩師,姜道源。
而現(xiàn)在的“天下不問”中卻發(fā)生了一件怪事,有四名質(zhì)子失蹤。這些質(zhì)子在現(xiàn)在國家生亂之際,全部被嚴加監(jiān)控,卻不知如何從眾人眼下消失?!疤煜虏粏枴敝械膶W子學師尋了一天都未曾見人。這四個人是昨天夜里未回,身邊的侍從等了一夜不見人后,才將這件事告知給了小香學師。
現(xiàn)在大家正聚集在問字區(qū)闌珊殿中商議此事,因為這失蹤的四人中有三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正是東方副國送來的三位質(zhì)子——風淵、風澗和風溯。如果在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三人出了什么事,那東方副國就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西方副國。
另一個大家不怎么在意的失蹤人員,是鳳心。
嚴律趕到時,眾人已經(jīng)商議了許久,卻沒能想出什么辦法,眼下打算暫時隱瞞此事。但人們搜查了一天,整個“天下不問”中已沒幾個人不知曉此事,想要隱瞞談何容易,而這件事讓嚴律心中的惶惑更甚。
嚴律一進闌珊殿便聽到孔競學師在質(zhì)問小香學師:“你為何不讓我們搜查天字區(qū),難不成小香學師等著東方副國的麻煩找到頭上?”
小香輕描淡寫:“天字區(qū)是禁地,任何人不得進入,這是我的規(guī)矩。”
“您的規(guī)矩?難道您的規(guī)矩比主國安危還大?”
“沒錯。這里的任何人,包括不是這里的任何人,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進入天字區(qū)?!?p> “難道天市大人也不行?據(jù)我所知,這‘天下不問’實際上是屬于天市大人的吧。小香學師您不過是其中一位資歷深些的學師罷了?!?p> “哦?是嗎?那你讓季微來,我倒要看看他沒我的允許,敢不敢進?!?p> “你,你敢忤逆天市大人?!?p> “哼?!?p> 花尋酒在一旁聽著兩人吵嘴,湊到小香身后問道:“天字區(qū)是天樞所在,你不會真把那幾個小鬼頭藏里面了吧。他們要是不小心毀了天樞,咱們兩個可制不住那四個家伙?!彼网P心從文曲書庫出來后,因為認識了些字,此刻在小香面前頗為自得。
小香道:“毀了天樞?如果他們真有這個本事的話,我倒想見識見識。”花尋酒掏出酒壺,道:“也不是不可能,你看鳳心當時差點毀了水封封印,現(xiàn)在的裂紋你不也還沒修好?!?p> 嚴律走到眾人中間,道:“眾位,現(xiàn)在三位質(zhì)子丟失,我們除了加緊尋找之外,別無它法。對于東方副國,我想,還是不要隱瞞為好。”
不少學師聽了此言都點了點頭,的確,強行隱瞞若是被東方副國發(fā)現(xiàn),后果反而會更加嚴重。直接告明,雖然不知后果如何,以東方副國近些年的動向,倒也不能不讓人心生擔心,但至少比隱瞞更有回旋的余地。
嚴律看眾位支持了自己的意見,也就沒再在此事上糾結(jié),現(xiàn)在的燃眉之急乃是冬火衛(wèi)城之圍和獨孤軍叛變之事,隨即問道:“眾位,可知姜道源學師何在?”
孔競聽了這個名字甚是納悶,他資歷最淺,自來到“天下不問”從沒聽過有什么名為姜道源的學師,隨口嘟囔著:“姜道源學師?那是誰?”
小香本想告知,卻被花尋酒搶白道:“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找老辣姜?那家伙除了他徒弟能找到,他不想見人,誰又能見得著他。”
嚴律被花尋酒罵腦子有問題,倒也不以為怒,說道:“花尋酒學師有所不知,在下曾也算是姜道源學師門下的弟子?!?p> 花尋酒道:“那個老辣姜還能收你這么笨的徒弟?虧我還高看了他一眼。你既然是他徒弟,自然能找著他,還來問我們干嘛?”
嚴律聽了這話,雖然不怒,但花尋酒當著這么多人面又罵又諷,也難免尷尬,為保面子,便正色起來,道:“我出師已久,自然已再難見姜道源學師。”
“一看你就是出了師后不尋思報師恩,這么多年連師父改了名字都不知道?!?p> “師父改了名字?”
“現(xiàn)在叫什么姜省己了。”
聽到這個名字,孔競似乎才有了些印象,聽說在“天下不問”有三位資歷最深的學師,小香算一個,資歷深到不可查。另外兩個一個是自在行學師,另一個便是這個叫姜省己的學師了。聽說這人原來還是南方副國的一位國主,后來棄位來到了“天下不問”做了一名學師,只這人性格孤僻,極少主動見人,也極少被人所見。那些偶然能碰到的人,不是見他露宿在了哪個山頭,就是見他在哪里鋤花種草,據(jù)說還有人見其在文曲書庫嚼書為食。
花尋酒是除了姜省己的徒弟外見他最多的人,之所以會這樣,是兩人意氣相投,而相投的意氣之一就是兩人都認為這“天下不問”中全都是一幫愚徒、蠢蛋。花尋酒知其姓姜,又見他說話見解獨到異常,想到一句“姜還是老得辣?!北銖哪菚r起,稱呼姜省己為老辣姜了。
小香道:“你想找他,我也很難確切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或許你可以找找你的師弟。”
嚴律道:“師弟?”
“就是姜省己現(xiàn)在的徒弟,叫姜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