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韓修竹和溫憶然兩人便動身去了名為涼的封地。
溫憶然看著途中各式各樣的風(fēng)景,眼里充滿了新奇心里想著,這就是三姐所向往的世界么?真漂亮呢。
兩人顛簸了幾日才到達(dá)封地,這封地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涼”;放眼望去是一眼看不到邊的沙漠,當(dāng)?shù)乜h令也是提前得知了有個鎮(zhèn)南王夫婦要來他們這兒,他以為是朝廷終于想到這個偏僻的地方需要一個朝廷官員來帶領(lǐng)他們發(fā)家致富。
韓氏夫婦略顯尷尬的看著滿面春風(fēng)的縣令,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卑職馬德臣參見鎮(zhèn)南王,王妃?!瘪R德臣畢恭畢敬的向兩人問好。
“馬縣令,不必拘于禮節(jié);先帶我們?nèi)プ√幇??!表n修竹將馬德臣扶起語氣有些溫柔的說到。
“王爺,王妃請隨我來?!闭f著馬德臣走在前面為他們引路,要說著地方真是窮,一路走過來不管男女老幼都面色憔悴,溫憶然跟在韓修竹的身后隱約聽見有哭聲忍不住向那邊看去;看到一位老婦人抱一個小孩的尸體在那哀嚎,嘴里還念念有詞。
“我可憐孫兒,你怎么就沒熬過來,我可憐的孫兒啊……”
溫憶然輕輕拽了一下韓修竹的衣袖示意他看哪位可憐的老婦人。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老婦人的身邊,誰知道那老婦人看到向她走來的兩人,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還好韓修竹站在溫憶然的前面,那老婦人直接撲倒了韓修竹的面前,伸出她那許久沒有剪的指甲;韓修竹雖然身經(jīng)百戰(zhàn),但也不敢對一個剛剛承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老婦人怎么樣。
溫憶然在他的身后保護(hù)的很好,那老婦人邊撲嘴邊說著,“你們這些朝廷官員對這里的百姓不管不問,這里都已經(jīng)食不果腹了,還要讓我們向上繳稅……”
“快!快來人,把梅婆婆拉開?!瘪R德臣向不遠(yuǎn)處正在打水的三個人喊到。
“……”
那三個人連頭都沒抬像是沒有聽見他的喊聲一樣。
馬德臣知道自己被忽視了,當(dāng)初因?yàn)榈米锪顺袡?quán)貴被發(fā)配到這里,再看到這里如此荒涼他下定決心要改變這里,于是他便像朝廷上奏;可是這里天高皇帝遠(yuǎn)的不管寫了多少奏折都無濟(jì)于事,漸漸的他也就放棄上奏皇上了。
也許是因?yàn)轳R德臣在這個小地方做了些什么,讓這里的百姓對他都恭敬有加。
只是面對著京城來的人他們還是恨得,以至于馬德臣讓他們?nèi)兔σ矔x擇視而不見。
馬德臣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去拉住瘋狂往韓修竹身上撲的梅婆婆。
“梅婆婆冷靜點(diǎn)!他們是朝廷發(fā)配來的,冷靜一下?!瘪R德臣死死的抱住瘋了一樣的梅婆婆。
韓修竹感覺到梅婆婆的手落在他身上的力度變小了,同時她的眼睛里淚水又重新涌了出來。
漸漸的梅婆婆手上的動作停止了,她轉(zhuǎn)身有些踉蹌的走向她孫子的尸體,慢慢的將他攬?jiān)趹牙镆槐橛忠槐榈膿崦拿佳邸?p> 三人默默地走到梅婆婆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她們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有什么資格讓她節(jié)哀順變,試問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誰會不崩潰?
不知站了多久,溫憶然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發(fā)麻,可是梅婆婆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還保持著一樣的姿勢。
漸漸的天暗了下來,梅婆婆也終于抱著她的孫子踉蹌的站了起來;韓修竹見狀連忙伸手扶住梅婆婆的身形,誰知梅婆婆絲毫不領(lǐng)情躲過韓修竹的幫助,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茅草屋。
嘴里還喃喃自語“乖孫兒,是不是餓了?奶奶這就去給你做飯吃?!?p> 眾人借著昏黃的陽光勉強(qiáng)看清茅草屋里的陳設(shè),一張破損的桌子,兩個搖搖欲墜的凳子,還有一個炕上面的被和褥子都打著補(bǔ)丁;家里唯一的一口鍋陳設(shè)在外面鍋臺上擺著幾個有缺口的碗和盤子,筷子是將樹枝上的樹皮撕了下去能夠夾東西就可以稱之為筷子。
韓修竹面對這樣的陳列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而溫憶然卻是頭一次看見,一臉的好奇。
“一般的百姓家都是這樣的,但是卻都會比這里強(qiáng)上很多,是能吃飽飯的。”韓修竹默默看著放在灶臺旁邊的小木盆里僅剩的一些米,嘴唇緊抿,憤怒的目光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馬德臣。
馬德臣正在屋里勸說這梅婆婆,可是梅婆婆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一下又一下的向她孫子的嘴里喂著米湯,“狗兒,你吃啊;吃了就不餓了……”
溫憶然看著差不多瘋了的梅婆婆眉頭緊蹙(cù),她快步的走到梅婆婆的面前將她手里的碗奪了過來,梅婆婆看著自己孫子的飯被搶走很是生氣,站起來就想要搶回來;可是她一個老人家哪能比得上,從小習(xí)武的溫憶然呢;沒過多久梅婆婆就已經(jīng)筋疲力盡,反觀溫憶然呼吸還是很平穩(wěn),她手里的米湯半滴都沒有撒出來。
她把米湯交給一旁目瞪口呆的馬德臣,“梅婆婆,你看清楚了!你的狗兒已經(jīng)死了,我們兩個是來幫你們的?!?p> “你,你瞎說,我的狗兒還活著…他,他只是太累了……對,太累了?!泵菲牌耪Z氣顫抖著看著溫憶然。
溫憶然的脾氣也不是很好,看到梅婆婆并不想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她二話沒說拽起梅婆婆的手附上狗兒的鼻子下,沒有呼吸……
梅婆婆像是被咬了一樣,驚呼這拿開手。她搖著頭后退,看向溫憶然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樣。
韓修竹僅在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就出現(xiàn)在了梅婆婆的身后擋住了她的去路。
“婆婆,狗兒已經(jīng)死了,你得讓他入土為安;他不想看著他的奶奶變成這個樣子?!表n修竹對著梅婆婆語氣特輕柔。
梅婆婆的注意力因?yàn)轫n修竹的一句話分了神,溫憶然看準(zhǔn)時機(jī)快速的抱起安置在凳子上的狗兒;用最快的速度,帶著狗兒找到一處依山傍水的空地。
溫憶然四周看了看,不偏不遠(yuǎn),梅婆婆想來看孫子隨時都可以來。
就在她剛剛想挖坑的時候,她聽到了梅婆婆罵她聲音,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無奈的搖搖頭,這年頭干啥都不容易,放下手里鐵鍬,抱起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孩子,走向跟上來的梅婆婆。
“……”梅婆婆靜靜地看著溫憶然懷里的孩子,眉頭緊蹙像是在做心里斗爭一樣;最后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接過孩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放到之前溫憶然放的地方;隨后又在溫憶然一臉驚訝的注視下拿起一旁的鐵鍬,一下,一下的挖著坑。
溫憶然看向站在一旁的韓修竹,韓修竹無奈的聳聳肩又指了指站在不遠(yuǎn)處的馬德臣;示意溫憶然是馬德臣勸的,雖然他也不清楚馬德臣用了什么手段讓梅婆婆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但也還是對馬德臣的印象有所改觀。
三個人也沒多說什么,便開始幫梅婆婆一起挖坑。
——
終于在天徹底黑之前埋好了,買好之后梅婆婆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梅婆婆!”韓修竹語氣有些顫抖,像是鼓起很大勇氣一樣。
“我不會信你們說的任何話?!闭f完梅婆婆頭也沒回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馬德臣見韓修竹面子有些掛不住,連忙接話“王爺,時辰也不早了,我這就帶您兩位去府邸…這邊請。”說著帶著兩個人往相反的地方走。
一路上給他們簡單的介紹了這個地方,把他知道的都和他們說了;說到最后馬德臣還笑了笑,“可能這就是離皇帝遠(yuǎn)的壞處吧。不管皇帝怎么圣明,都管不到這么遠(yuǎn)?!?p> 跟在身后的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卻也在心里暗暗發(fā)誓要改變這里。
許是韓修竹是平民出身又打了近10年的仗身體素質(zhì)和農(nóng)活都相對來說比較上手;馬德臣自從來到這里做縣令也是和百姓們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溫憶然卻是和她們不同的,自小就是大家閨秀,雖說自小習(xí)武身體素質(zhì)是不用說的,只是……農(nóng)活對她來說比學(xué)武還要難,最后也都不用她,讓她和其他婦孺一起給他們這些勞動力做吃食。
就這樣兩人和百姓一起勞作,一起吃飯;漸漸的百姓也對兩人有所改觀。
兩人在涼生活的第二年韓馳年便誕生了,當(dāng)然韓馳年從小便讓梅婆婆帶著,梅婆婆也確實(shí)喜歡小小的韓馳年;經(jīng)常帶著他在村子里溜達(dá),慢慢的韓馳年開始學(xué)話,而他一個會說的便是“婆婆”。
梅婆婆聽到韓馳年會說的第一個字竟然是“婆婆”高興的抱著韓馳年,就差給他舉高高了。
溫憶然在一旁看著這一老一小玩的很開心,想著這樣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好景不長,在韓馳年5歲時,北方倭寇來犯幽云國幾次敗北,無奈只得將韓修竹在調(diào)回幽都,一家人又舉家搬到現(xiàn)在的將軍府;當(dāng)然梅婆婆也跟過來了,原本她是不想來的,可是韓馳年離不開她沒有辦法只好也跟來幽都了。
梅婆婆和韓馳年也是第一次來幽都見什么都好奇,韓馳年更是不管不顧,半個身子都探出車窗了。
“等過將府內(nèi)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我便帶著你們好好逛逛這幽都?!睖貞浫豢粗活櫭菲牌抛钄r仍要探出大半身子的韓馳年,語氣帶著一絲笑意。
韓馳年聽到自家娘親語氣帶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是溫憶然發(fā)火的前兆,比起一臉嚴(yán)肅的爹爹,他更怕一臉笑嘻嘻的娘親。
他娘親就是一個典型的笑面虎,他記憶最深的就是,他一個失手將隔壁李大叔家的孩子打傷了,娘親一臉笑嘻嘻的讓他給那個孩子道歉,他堅(jiān)決不道歉隨后——他娘親表情都沒變,二話不說就把他給揍了……要不是一眾鄰居攔著他恐怕早就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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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憶然看著眼睛四處亂飄的韓馳年,又是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