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眾人,尹宇軒隨著幽冥殿的幾百號人浩浩蕩蕩的朝著江陵進發(fā)。留給蕓瀾和吳夢?的是無盡的擔心。
江陵城的大殿是標準的南方建筑,它一般不像北方的建筑那樣濃妝艷抹?;野椎膶m殿反而顯得與自然更親近。尹宇軒被帶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但是整個幽冥殿的總殿看上去并未因為是深夜而稍有松懈。尹宇軒偷眼觀瞧,只見這是一座看上去并不十分豪華的大殿,憑著記憶這坐墊坐落在江陵城的東北角,與南平國的皇宮相距并不遙遠。只是很明顯,這座大殿戒備的異常森嚴。各處明哨暗卡多如牛毛。在三位閻君殿主的引領下蜿蜒的前行。尹宇軒感覺自己好像身在了一個巨大的石陣中,每走幾步,嚴峻門都會停下,然后靜靜的等待前看的假山自動的移開。每路過一座假山,尹宇軒的神情就緊張一份。尹宇軒心里深深的為自己下午的沖動而懊悔。自己怎么會答應三位閻君殿主道幽冥殿呢?原本心里也做好了準備,可是等到真的來到這個地方,他還是有些害怕。即使自己能逃出大殿,現(xiàn)在這個大陣若沒有人領路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逃出去的。尹宇軒心中暗暗的記著,大約走了十座假山,眼前突兀的矗立著一座比前面十座更大的假山,這座假山高在三十米上下,方圓占地足足有一畝多,明顯的比前面的大多了。借著微弱的火把的余光,尹宇軒看到了黑字白邊“轉輪陰山”。
尹宇軒當下心中一驚。轉輪陰山?那不就是閻羅殿最后一關嗎?尹宇軒想著民間的傳說。十殿閻君,第十殿轉輪王分級六道輪回之后,人如轉輪陰山經輪回隧道直入世間,這也是陰間最后的分界線。或許也代表著希望吧。尹宇軒正想著,只見這座大山向左右兩邊轉動露出了一座漆黑的大門,見山門已開,三位閻君殿主肅然分裂兩旁。“少宮主請吧?!眳挝奶┕傲斯笆帧?p> 尹宇軒長出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這個時候反而也沒有多害怕了。人往往就是這樣,在事情來臨之前緊張、恐懼、害怕。但是等到事情真正的來臨的時候反而覺得無所謂了。尹宇軒昂首挺胸進入了大門。最起碼不能給倚夢和春宮丟人啊。
就聽里面有人報道:“倚夢和春宮少宮主道?!?p> 這座大殿是建在地底下的,與剛來時遇到的那座大殿大有不同,又是深夜,稟報的聲音在殿內回蕩了很久很久。
尹宇軒似乎明白了,之前來的時候的那座漂亮的大殿只是個幌子,而這座地下的大殿才是幽冥殿的核心位置所在。
尹宇軒進入殿內,幾團烈火在漆黑的鋼盆內不斷的燃燒,不斷的發(fā)出嗤嗤的爆炸聲響。滴滴答答的水聲進入了尹宇軒的耳中。透過昏暗的光,尹宇軒看到了一座伏在水面上的石橋。這座石橋確實是有些低矮,低矮到水幾乎都要漫過石橋了。
貼著薄薄的水層,尹宇軒小心翼翼的走過了石橋,里面的燈光稍微的好一些。殿內的場景逐漸的印入了眼簾。這是一座古風古韻的大殿,陳設的十分的簡樸。四下靜悄悄的,連剛剛稟報的人都不知道身在何處,尹宇軒不覺的暗自吃驚,也暗自佩服這座大殿的設置是何等的巧妙。
尹宇軒抬眼觀瞧,只見前邊高臺之上綾羅傘蓋之下端坐一人,年紀在五十多歲,三綹長髯灑在胸前,正襟危坐。
這應該就是幽冥殿的冥主吧,尹宇軒一抱拳:“倚夢和春宮尹宇軒見過幽冥殿冥主?!?p> 只見端坐之人只是上下打量著尹宇軒一言不發(fā)。尹宇軒有一些尷尬。反正來到了別人的地盤,大不了就是個死,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好怕的了。尹宇軒把心一橫,提高了嗓音道:“倚夢和春宮少宮主見過冥主。”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整個大殿嗡嗡作響。
上面的那個人怔了一怔,臉色慢慢的緩和了下來。“哦,少宮主,請坐。來人,看茶。”|尹宇軒看著端出來的茶水,他沒有喝,看著臺上端坐之人,尹宇軒道:“冥主這么在意我想必已經知道,我接掌和春宮時日尚短,宮內的許多大事還做不了主,不知冥主非要逼我前來有什么要事。但若是希望拿我來要挾倚夢和春宮恐怕要讓冥主失望了。”
臺上的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尹宇軒。尹宇軒感覺十分的不自在。
片刻之后,尹宇尷尬的軒站了起來道:“冥主,你既然逼我前來,現(xiàn)在我也來了,冥主要事沒什么事我就告辭了?!闭f著尹宇軒就要走。這是臺上只之人說話了。
“尹少宮主留步。”終于說話了,尹宇軒心想著,你還是忍不住吧。
只聽臺上之人說道:“聽說尹少宮主有一尊琉璃樽不知道是否帶在身上???”
尹宇軒停住腳步,轉回身道:“不巧的很,琉璃樽已碎。”
臺上之人聽到尹宇軒的話頓了一頓:“那有一尊青銅佛塔你可知道?!币钴幮闹幸惑@。琉璃樽他知道并不奇怪,這是董祥之前就拿到的東西,只是這青銅佛塔是自己母親傳給自己的,這幽冥殿的冥主怎么知道。
尹宇軒定了定神道:“家傳之物不敢稍忘?!?p> 臺上的人此時似乎有些激動:“不知少宮主能否拿上來給我看看?”
尹宇軒猶豫了一下,心想這佛塔有什么稀奇的?這人要看佛塔難道這佛塔也有什么秘密嗎?但是現(xiàn)在自己已經深陷在此,即使不同意恐怕對方也有辦法拿走,不如自己大氣點,免得后面面子和佛塔都保不住。尹宇軒打定主意道:“有何不可,只是這是先母留下的一絲念想,忘冥主小心了。”尹宇軒解下了青銅佛塔的吊墜,有人出來遞到了臺上之人的手中。望著吊墜,臺上之人很明顯有些泣不成聲。帶著哽咽的腔調,臺上之人說道:“你剛剛說琉璃樽已碎,不知是怎么碎的?”
尹宇軒充滿了疑惑道:“綠竹巷纏斗被幽冥殿的董祥摔碎?!币钴庮D了一頓道:“董祥搶走琉璃樽不知道如何開啟,所以脅迫我交出斷龍訣想窺破琉璃樽的秘密,不想打斗中琉璃樽已毀?!?p> “那有一枚戒指你可知道。”尹宇軒心中又是一驚。對方連鳳戒都知道,看來這位冥主對倚夢和春宮是了如指掌。
尹宇軒把心一橫道:“當然,沒有鳳戒如何執(zhí)掌和春宮。不過鳳戒是我和春宮的宮主信物,不便示人,若是冥主想搶......。”尹宇軒一頓:“那在下寧愿和鳳戒在這同歸于盡?!?p> 臺上之人并沒有因為尹宇軒的話語而生氣。他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或許還有鼻涕顫抖著聲音道:“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是誰嗎?”
尹宇軒道:“好奇,不過我不是來窺探你幽冥殿的,所以閣下是誰我也不想知道?!?p> 臺上之人再度哽咽沖著尹宇軒道:“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
尹宇軒有些呆住了。按照柏天成和柳銀龍等人的說法,自己的父親是南平國皇帝高季興,此人這等表情難道他就是......。尹宇軒不敢想,呆呆的望著臺上之人。
只見臺上之人緩緩地道:“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南平國現(xiàn)在的皇帝,高季興?!?p>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可是這話一出尹宇軒還是感覺腦袋嗡了一聲。幽冥殿的冥主居然是南平國的皇帝,而且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讓人難以接受。
尹宇軒強忍自己騷亂的心情,朝著臺上之人問道:“冥主,你說你是我的父親,那你為什么要對我趕盡殺絕。而且還向我和春宮派遣密探。這難道是親生父親做的事情嗎?”
臺上之人明顯的有些尷尬:“孩子,其中的緣由你要聽我慢慢道來?!?p> 臺上的高季興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的道:“想當年,我的曾祖父高成是前唐末年黃巢的下屬,當年黃巢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就命我的曾祖父秘密的組建了幽冥殿,為他在義軍之中排除異己。后黃巢在長安兵敗,黃巢遠走東南,可是為了報復黃巢,幽冥殿遭到義軍的大肆屠殺。無奈之下,我曾祖父只能投靠了朝廷,唐王也封我曾祖父為南平節(jié)度使?!?p> 尹宇軒靜靜的聽著高季興的講述。
高季興繼續(xù)說道:“幾十年前,朱粲廢了唐王,而后李克用打敗了朱粲,復建了唐朝。我被封為南平王。可是李克用多疑,就將你母親存玉公主下嫁給了我。我二人感情雖好,但李克用、李存勖時時刻刻都想殺我而后快。無奈之下我才稱帝建國。不想這激起了你母親的反對。后來一場大戰(zhàn),你母親抱著你沖出宮外,不見了蹤跡。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打探你們母子的消息。我派董祥到你和春宮也是打探消息的,不想他居然是王仙芝的后人。好在我得到了你的消息。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十幾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找你啊?!?p> 此時的尹宇軒才漸漸的明白為什么三大閻君殿主敢做那樣的保證,也明白了柏天成為什么那么放心的讓自己深入幽冥殿。原來大家都知道幽冥殿的冥主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尹宇軒木訥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么。
“那我母親呢?既然你們恩愛,你為什么要殺了她?!?p> 高季興激動的道:“我沒有殺你的母親,直到今天,我依然在尋找你的母親。只是她對我成見已深,或許是不愿意見我吧?!闭f著時間高季興走下了高臺來到尹宇軒近前,一把拉住尹宇軒的手道:“來,隨父王一同回宮,讓為父哈哈的看看你?!闭f著高季興激動的拉著尹宇軒朝皇宮走去。
或許這就是血濃于水,尹宇軒居然沒有反抗,就這樣被高季興拽著朝皇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