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雨燕抬頭定定地看了他幾眼,見他眼中含著莫名的情緒,一個念頭突然涌上心頭,來不及細(xì)想,便被她丟之腦后。她從來都知道,以自己這樣的身份,是高攀不起貴族的。而且,她從來都沒有想要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她更加不屑于做別人的姨娘!
“多謝王爺厚愛,如此小女子便厚著臉皮接受王爺?shù)暮靡饬??!彪m然她的身份不容置疑,但沒有誰愿意一直當(dāng)誰的奴婢。更何況,她是來自新世界的人類。
下了馬車,大雨還在嘩啦啦地下著,子豪撐著一把油紙傘讓她不至于會淋成落雞湯。
“多謝。”她接過子豪的雨傘,對著他笑了笑。子豪點了點頭,一個箭步便坐上了馬車,然后駕駛著馬車掉頭回去。
直到那輛馬車消失在黑暗中,上官雨燕方才轉(zhuǎn)身回府。然而,還沒踏進(jìn)府里,便瞧見府里一派肅穆警惕。
不對!發(fā)生什么事了?!方才宗親王府的馬車停在門前,也不見有人上前來詢問。門口守門的人見她回府,也是用著一種怪異的目光望著她。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大家都這樣看著她?
剛走進(jìn)大門,便瞧見不遠(yuǎn)處的長廊下,心蘭一臉著急地模樣,見著她回來了,便急急地跑過來。
“燕姐姐,你可算回來了!”心蘭上氣不接下氣地著急道。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上官雨燕心中不知為何“咯噔”一聲響,心跳得狂快。
“你爹出事了,快去瞧瞧他吧!”心蘭的眼中含著淚光,哽咽地說道。
“怎么回事?我爹在哪?”上官雨燕心里一驚,便有些著急地快步行走。
“在大夫人的院子里,你快去瞧瞧吧?!毙奶m也趕緊追上她的腳步。
還沒到大夫人的院子里,上官雨燕便聽見一陣陣讓人心慌地打板子聲音。
“爹爹!”上官雨燕進(jìn)了門,便瞧見那不堪入目的一面,心驚肉跳地大喊一聲。
顧不得行禮,她一個箭步便撲上去,跪在了父親的身邊,攔住了那些要挨打在上官青寧身上的板子。
“爹爹,您怎么樣?還好嗎?”上官雨燕也不知是自己的淚水還是天上下的雨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只知道她看見了自己的父親被打得奄奄一息。
“燕兒,你回來了?!鄙瞎偾鄬幙嘈χ粡埬?,有氣無力地望著她。
“爹爹,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他們要打你?”上官雨燕哭泣地著急地?fù)崦瞎偾鄬幍哪?,讓他有力氣抬眼看著自己?p> “燕兒,你要相信爹爹,爹爹是清白的,爹爹什么都沒有做過?!鄙瞎偾鄬幈吹赝难劬Α?p> “爹,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上官雨燕一邊哭泣著,一邊點頭應(yīng)道,“我去求大夫人,讓她不要再打了!”
說著,上官雨燕便起身準(zhǔn)備去找大夫人求情,不管是因為什么事情,大夫人都不能這樣打她的父親!
“怎么停下了?打夠一百了沒有?”這時,大夫人身邊的桃紅走出來問道,見著上官雨燕也在,便嘲諷地笑道,“呦,上官姑娘回來了。”
“大夫人呢?為什么要打我爹?我爹他做錯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打他?!”上官雨燕顧不得雨水,淚水,對著桃紅那譏諷的面孔便是一頓怒吼。
“做錯什么?問問你爹不就知道了!怎么停下了?還不快動手,等著大夫人罰你們哪!”桃紅嗤笑一聲,便又罵起了那兩個執(zhí)行任務(wù)的下人。
“上官姑娘,對不起,請你離開。”其中一個生的有些厚實的仆人說道。
“不,誰也不準(zhǔn)動!”上官雨燕憤怒著一張臉,死死地護(hù)住了上官青寧的身體。
“燕兒,別怕,爹受得住,你走開點?!鄙瞎偾鄬幪痤^來,努力地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來,可惜他真的是太累了,連說話的力氣都差點沒有。
“不,爹爹,你別說了,我不走,我不走?!鄙瞎儆暄嗟臏I水混合著雨水流淌在臉上,渾身都濕透了,顯得格外地凄涼。
“燕兒,乖。”上官青寧無奈地苦笑著。
“爹爹,爹爹……”上官雨燕一直抱著他,喊著他,生怕他熬不過去。
她想起了小時候不管爹爹有多忙,他總會抽空回來院子里陪她吃飯,陪她玩耍。而她總是裝作一副“小大人”模樣,不要他喂,不要他陪自己玩耍。爹爹總是說,她懂事得讓他心疼難過。
爹爹啊,不管她有多懂事,她總是需要爹爹的??!她不能沒有爹爹??!她還那么小,她才十四歲??!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
桃紅見上官雨燕一直護(hù)著大管家,便趕緊走進(jìn)去稟告大夫人情況。
大夫人聽聞,便走了出來,站在屋檐下,看著這一出好戲。
“上官姑娘,你別一直護(hù)著上官管家。做錯事自然是要得到懲罰的,不然丞相府還有何規(guī)矩可言?!?p> 上官雨燕聽聞大夫人的聲音,便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大夫人怒訴道:“敢問大夫人,爹爹他做錯了什么事?就算他真的做錯事,自有老爺處理,大夫人這樣子處罰老爺身邊的人,就不怕老爺回來怪罪你嗎?”
大夫人聽聞,臉色不由地變了變,但她還是鎮(zhèn)定地盯著上官雨燕,“上官姑娘,你也別拿老爺來壓我,這件事便是老爺來了,他一樣得聽我的,否則這丞相府內(nèi)宅還有何威嚴(yán)可立!”
大夫人既然將話已經(jīng)說出了,便也壯著膽子繼續(xù)說道,“奴才做錯了事,主子要他的命也是天經(jīng)地義!更何況,我看在老爺?shù)拿孀由希贿^是打了他一百板子,算是輕的了!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動手!”
桃紅見大夫人生氣,也顧不得下著大雨,趕緊跑下去,將護(hù)著上官青寧的上官雨燕拉開。
那兩人見人已經(jīng)拉開了,便毫不留情地繼續(xù)刑罰著。
“啪……啪……啪……”
的聲響混合著雨水,顯得格外的清脆響亮。不一會兒,便瞧見雨水中流淌著紅色的血液,連空氣中也混合著血腥的味道。
上官雨燕見掙脫不了桃紅的魔掌,只得跪下來,忍著心痛的感覺,給大夫人磕頭請求:“爹爹他年紀(jì)大了,一百板子足以要了他的命,請大夫人手下留情,不要再打了!”
然而大夫人仿佛沒有聽聞她的請求一樣,甚至在那鐵面無私的面容下浮現(xiàn)出一抹快意地嗤笑。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對這個大管家很是好臉色,甚至有時還要討好他。她明明是這丞相府里的主子,偏偏要去討好一個下人,說出去真是夠丟臉的!
好在,現(xiàn)在她終于抓住了他的“錯處”,借機處罰他,最好是能夠讓他就此喪命!老爺不在,誰敢為了一個下人得罪主子!想想也很是愉快!終于,她不用再看這個卑賤的奴才的臉色了!
啪啪的聲音還在響著,上官雨燕在雨中不停地跪著磕頭。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這么的無用,這么的無能無力,這么的絕望地跪求著。
但是這些,她都不在乎了。她不在乎自己有多么的卑微,她不在乎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尊嚴(yán)。她只想讓大夫人停手,她只想讓父親活下來。
趁著桃紅不備松手之際,又瞧見大夫人根本沒有松口的臉色,上官雨燕終于不再跪求著大夫人,而是將自己的身子撲在了上官青寧的身上,用自己的嬌小身軀替那早已昏迷過去,不省人事的上官青寧挨下了那一重重的板子。
那揮著板子的仆人,見上官雨燕撲上來,頓時便下意識地停手了。
“誰讓你們停了?她要護(hù)著,便連她也一起打!”大夫人怒目而視地瞪著。
沒有辦法,他們只得繼續(xù)下手打人了。大夫人在一旁眼睜睜地監(jiān)視著,他們也不好手下留情,只得用力地?fù)]打著。不然,大夫人一個不滿意,挨打的就是他們了。
事實上,大夫人心中不知有多痛快??粗且粡埫榔G驚人的面孔這般楚楚可憐地跪求著自己,甚至還被挨打板子,她的心中升起一種可怕的愿望。
如果他們父女倆就這樣被打死多好??!這樣,自己就不用再看那卑賤的奴才的臉色,也不用再顧慮他在老爺身邊的身份而對上官雨燕有所顧慮不敢下手害死她。
靜兒也不用時時刻刻地?fù)?dān)心著自己的“第一美人”的榮譽被人奪走了。
上官雨燕不知大夫人心中所想。她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很疼很痛,她覺得自己的意識快要被打散了。原來挨板子是這么痛的……
雨一直下著,黑夜中除了響徹著雨水滴落的聲音,還混合著板子拍打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驚肉跳。
不知道過去多久,大夫人早已回了屋子,身上的板子也已經(jīng)停了下來。她痛得沒有力氣動一動,只得跪在了地上,雙手保持著護(hù)住父親的姿勢。
她太累了,眼睛也沒有力氣地想要閉上。她聽見夜空中響起一陣陣的雷聲,大雨還在滂沱地下著,周圍除了雷雨交加的聲音,很是安靜,沒有人上前來攙扶著他們離去,也沒有人來撐著傘替他們遮擋風(fēng)雨。
上官雨燕望著父親那張瘦弱不省人事的臉,苦笑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夠回到那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