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局中局
“yi ra xia yi ma se！”
穿著和服的中國女孩兒九十度鞠躬說著不太地道的日語，在低頭的瞬間露出雪白的脖頸和脖頸間遺落的黑色發(fā)絲。在服務(wù)員的引導下三個人走進了一個日式拉門的房間，脫了鞋坐在榻榻米上貌似放松了下來。沐禮跟在岱遠壁和王處長的身后最后一個進了門并回過頭和服務(wù)員點了菜，菜品很多卻無從下手，第一次吃日本料理有點摸不著頭緒，干脆在服務(wù)員的推薦下點了最豪華的套餐和最貴的清酒，這樣做應該沒有錯吧。
沐禮坐在了岱遠壁的旁邊，當他側(cè)臉看著岱遠壁略微稀疏的頭發(fā)時內(nèi)心的壓抑感悠然而生，他不敢讓眼神多停留半刻生怕對面都王處長看出什么不對勁來。
“沐禮啊，給王處先倒茶……”岱遠壁笑著對沐禮說。
“哦，好好。”沐禮從來沒有覺得像今天這樣情商低下，已經(jīng)是負海拔了，他起身將水壺提了起來不自覺得低下了頭將王處的茶杯倒?jié)M，之后又倒?jié)M了岱遠壁的茶杯。
“你自己也倒一些吧。”岱遠壁提醒到。
“嗯，好好?！?p> “吼吼，年輕人剛工作不久吧，別緊張啊，現(xiàn)在不是在公司，在一個酒桌上就都是好朋友嘛！北方話叫哥們兒！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王處說得對，沐禮快坐下坐下放松些，工作是為了生活呀，生活就要輕松愉快！”
沐禮看著王處長和岱遠壁一唱一和的樣子才發(fā)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不知道今天是充當什么樣的角色。
大盤大盤的生猛海鮮鋪滿了整個原色木質(zhì)桌面，在中間的縫隙里夾雜著不知名的小菜，有單純的一塊豆腐、生拌章魚、納豆等等。沐禮頭一次嘗試了嚼在嘴里還在蠕動的生鮮，有點恐怖又回味無窮。
“沐禮沐禮，快快快，再敬王處長一杯！”
“哈哈哈，年輕人這酒量可不行??！”
“來來來再來一杯！”
“兩位領(lǐng)導，我真的是不勝酒力，就這些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p> “開什么玩笑小伙子！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千杯不醉，你這不要裝假，我們兩個老家伙都還能喝呢你怎么就叫停了呢？”
“王處，真的不好意思，我真是不行了……”
“快滿上滿上！我親自給你到上！”
“沐禮啊，你看王處都親自給你倒酒了你也不能不給面子啊，酒啊是肯定要喝的了，來來來，我?guī)湍?！”說完岱遠壁把著沐禮的手強行將一杯酒又灌進了他的嘴里。
這日本的清酒剛開始喝還覺得淡然無味，所以沐禮以為這么低度數(shù)的酒喝了應該沒什么問題，平時喝啤酒也能喝個三四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開到第四瓶清酒了，他用力抬頭數(shù)了數(shù)桌面上的酒瓶子迷迷糊糊的趴在了上面。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是記不太清楚了，只感覺朦朧間有人摸了摸他的手、按了按他的手指。
第二天在一陣頭部劇痛中醒來的沐禮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睡在自己家的床上了。難道昨天是做了個夢嗎？我是怎么回來的呢？王處和岱總后來是去哪兒了？是他們送我的？他用力的甩了一下頭，“哎呀！”太疼了，實在是什么也想不起來，干脆先去沖個澡吧。當花灑傾瀉而下的水流拍打在沐禮的頭上和身上時他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發(fā)而不可收拾，他忍不住蹲在地上用力的嘔吐起來，五顏六色的食物噴在了暗紅色的地磚上一片狼藉。
“太tm惡心了。”“哎？這是什么？”在他用手擦拭嘴角的時候發(fā)現(xiàn)食指有些紅色的痕跡，是，“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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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十五分沐禮從家門口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內(nèi)心因為食指的顏色而焦躁不安，他更用力的回想昨天飯局的整個過程，明明他和岱總應該是站在一面的，可后來怎么變成了王處和岱總一起來灌自己的酒呢？他倆明顯是早有預謀的，從到辦公室那一刻應該就是開始把他往圈套里領(lǐng)了。沐禮內(nèi)心十分焦灼，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生平第一次。
艷陽高照下沐禮感覺似乎更加暈眩，他走到了小巷中間的那家面攤兒一屁股坐在了橫條板凳上一口氣喝完一二大碗的濃湯，打了個悠長的嗝。
“我真是太傻了，蠢！”
“我為什么一定要去呢？”
“不能喝酒別學人家亂喝酒？呈什么能？”
沐禮因為昨夜的醉酒后悔不已。
他抬頭望了望天生的太陽，它正肆無忌憚的用刺眼的光芒嘲笑著他。
“砰！”
一把巨大的黑傘在他的頭上撐開，嚇了沐禮一哆嗦。定睛一看竟然是岱遠壁。
“岱總？”沐禮立刻站了起來。
“坐坐坐，小伙子別緊張！”又是這樣的官話，又是這張笑臉，和昨晚的惺惺作態(tài)如出一轍。
沐禮沒等岱遠壁說完就坐了下來，可能是剛才用力過猛頭更加暈眩了。
“岱總，您怎么找到這兒的？”
“呵呵，這個事兒還是很簡單的。我就直接說正題吧……昨天在接待室王處的修改建議你覺得怎么樣？”
“……這個……岱總，我記得昨天我已經(jīng)和您還有王處匯報得很清楚了，這個方案不能那么修改，否則后續(xù)會出現(xiàn)很大的披露。”
“但是這樣我們會翻倍盈利。”
“出問題怎么辦呢？”
“設(shè)計好就不會有問題?！贬愤h壁的態(tài)度冷了下來。
“這和實際情況不符，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你這腦袋怎么不開竅呢？這個項目是誰給的？如果沒有王處有這個項目嗎？我們吃水不忘挖井人，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小伙子你還是太年輕！”
沐禮從來沒見過岱遠壁臉上的表情如此寡淡，和之前的“笑呵呵”截然相反。
“總之，我就是不同意！如果您非要堅持這樣做我只能退出這個項目了……”
“哼……你現(xiàn)在說這些話為時已晚了吧！”
“啪！”岱遠壁用手使勁兒一甩，一個藍灰色的文件夾響亮的落在了沐禮的面前。
沐禮打開文件夾一看，是設(shè)計圖紙和方案的縮小版，文件特意用黑色字體標注了建設(shè)范圍和數(shù)量，快速翻閱了后面將近15頁紙的明細數(shù)據(jù)居然都是按照王處的要求改好了。
“這不行啊岱總，您聽我說……”
岱遠壁沒有說話，用手指點了點落款的位置，紅色的手印下賀然寫著兩個字——沐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