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一個開始
歐式簡約的裝修氛圍之中,一個小小的咖啡壺里冒出了濃郁的香氣,淡黃色的墻壁被噴濺出的液體染成了深黃色,古樸的深棕色原木桌椅點綴著整個房間,幾個雕花廊柱并沒有遮擋住點餐區(qū)內(nèi)忙碌的景色。
“WOW,親愛的,你又忘記關(guān)掉咖啡壺的電源了!”一個矮胖的、頭發(fā)黃棕色且微微卷起劉海的白人用有點蹩腳的中文說道。
“天呢!”
看著又沸騰的咖啡岱顏珍不禁尖叫,連忙將吧臺前的咖啡壺插頭拔掉,回頭和中年女子吐了吐舌頭,重新仔細打量一下電源,幸好這個地方?jīng)]有進水。
窗外,天色有些陰沉,眼看著就要落雨的樣子,因為呆呆得等著天氣的變化她已經(jīng)忽略了屋子里的一切。
已經(jīng)三年了,這三年平靜得如同市區(qū)里河流一樣,似乎只要在肆意攪動的時候才能帶動船只向前滑行。日子很美好,岱顏珍可以一邊經(jīng)營著咖啡店一邊繼續(xù)讀書。咖啡店的經(jīng)營其實并不需要自己多么的操心,對虧了愛麗絲,這位來自歐洲小鎮(zhèn)的胖胖的中年婦女,她盡職盡責的打點著咖啡店的前前后后,從貨物供應到選品再到銷售,愛麗絲的女兒時常來這里幫忙,不僅為小店節(jié)約了開支,更引來許多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少男少女們來做客。
岱顏珍很喜歡觀察窗外的天氣和人群,似乎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慣,她慢慢的摸清了天氣變化和人們行為變化之間的聯(lián)系,小小的咖啡店的門口延展出一塊兒空地,用玻璃房頂和玻璃墻筑造,這是她和愛麗絲最喜歡的角落,在陽光充裕的時候可以在這里曬太陽,雨天賞著雨看著路人匆匆跑過,河面上激起來的漣漪都清晰可見。
這座城市有著無限的包容性,可以讓岱顏珍在這里靜止下來,又可以讓她的思緒肆意的奔走。
他突然想起來第一次來到這里時遇到了那個男孩兒,紅頭發(fā),想方設(shè)法引起她的注意并和她一起回到了那個住處,后來還是顧承啟揭露了他本來的面目。想到這里她并沒有絲毫恨意,而是覺得一切戲劇而有趣。
“顧承啟……”
這個名字剛從嘴里跑出來趕緊又咽了回去。
電話鈴聲響起了,是復古的電話鈴音,在智能手機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人的生命時光的時代岱顏珍選擇了這種方式和僅有的幾個人溝通。
電話那頭是母親的聲音:
“顏顏,最近怎么樣?還是不打算回來嗎?媽媽去看你好不好?沐禮他……”
“媽媽,您好嗎最近?”
岱顏珍一如既往的不想知道國內(nèi)的消息,仿佛只要自己不聽也不問一切都會煙消云散一樣。
萊儀無奈的嘆了口,是默默的那種,她怕這種情緒引起女兒的注意。
“嗯,我很好……你確定不想聽聽國內(nèi)的近況嗎?你心里在乎的人……”
空氣又靜止了一會兒。
“媽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對各種咖啡的調(diào)配都很在行,語言課程就要結(jié)束了,教授說我的成績不錯可以推薦我進一步深造呢?!?p> “那好啊,好啊。媽媽想念你。那,先這樣,你爸爸約了幾個老朋友一起去打球,你知道他現(xiàn)在身體不如以前了,經(jīng)過那次事件后他也知道對你隱瞞太多是他不好……”
“那你快去吧媽……我還有急事,今天有答辯。”
電話被切斷了,岱顏珍深吸一口氣。
“親愛的,你這樣逃避可是不好啊,雖然我不想丟掉現(xiàn)在這么自由的工作,但是如你什么時候想回到中國我是絕對支持你的!”
在廚房的愛麗絲用高亢的聲音熱絡的講著,她的聲音和煮開的咖啡蒸汽融合在一起,總是能讓岱顏珍忘記些許煩惱。
運河邊穿搭百樣的年輕人和老人似乎或者不同的季節(jié)里,卻沒有違和感,現(xiàn)在是上午10點鐘,街邊的人們悠閑的游蕩著,似乎不需要工作似的,河上飄來笑聲,剛剛透過云層的陽光灑在橋墩上和水面上。
是啊,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岱顏珍知道早晚要面對,或者說即使不想去面對現(xiàn)在也正在面對,以一種別人都知曉的形式假裝著不知道,其實早就塵埃落定了。
懷舊的CD機里傳出一個有年代感的歌曲,這段時間岱顏珍每每聽到這首歌時都覺得很有深意,這原來是從哪兒聽到的、多大聽到的已經(jīng)不記得了,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聽著總想落淚。
“你打開一扇窗
我看見窗外的希望
你說了聽不懂的話
才發(fā)現(xiàn)渴望
你點了一盞燈
我看見了明亮
你慢慢走開
才發(fā)現(xiàn)無奈
其實沒有擺脫
不過是故作沉默
該如何安慰
未知的歲月
不要再如此狼狽
我獨自穿越這條傷心的街
怎么忘記你回過頭的身影
我鼓起勇氣忘記這個距離
怎么告訴你愛已慢慢燒盡
不如遠走高飛自己解圍
我無路可退”
騎著單車路過一個偌大的櫥窗,這是市中心新建造的一棟商場,像這樣遵循傳統(tǒng)不愿改變風格的國家,能有這樣一個大樓實屬不易,岱顏珍禁不住駐足,用腿蹬住地面以免自行車在坡道上滑下去。櫥窗里有一幅畫,畫中是一個白雪的世界,仔細看看在陽光的折射下又像是一片云,忽明忽暗的光線讓畫面更有層次感,不知道為什么給人一種熟悉感,這種留白讓人增加了更多的想象,可以賦予這幅畫更多的意義。
一個商場居然能掛上這么有意思的畫,想必建造者也是個浪漫的人,可能是一個長滿胡須的、西裝革履的紳士,也許還配著暗紅色的皮鞋、還有油彩色的絲巾。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笑了。愛幻想的毛病可能這一生也改變不了。
今天沒有什么心情上課,結(jié)業(yè)的論文也準備差不多了,岱顏珍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可能被剛剛的畫所啟發(fā),她想畫一幅畫,做為主管教授的結(jié)業(yè)禮物。干脆就找個安靜的地方安靜地畫一幅畫好了。沿著運河一直騎下去說不定會遇到更美的風景,今天想這么試一試。
微風吹來,高高扎起的馬尾迎風擺動著,河面上清新的氣息瞬間忘記了很多煩惱。
抬著自行車順著老舊的階梯下到河岸邊,背靠著橋墩將畫板插放在較為平整的石頭上,畫架剛剛好能倚靠在另一塊小石頭上,用筆丈量一下河面、對面的建筑、還有天空,視角也剛剛好,拿出油彩調(diào)和了一會兒就動起筆來。
她想仿照著剛才櫥窗的畫的意境再畫一張,當然不能完全一樣,但是這種云朵瞬息萬變的感覺是她想要的,在構(gòu)思的時候能夠?qū)W⑵饋?,又有很多想象的空間,這讓她的內(nèi)心一下子安穩(wěn)下來。這是在荷蘭的時光,是荷蘭的水和云慰藉她的時光。
有時候會想,這樣悠哉的生活也許正是自己渴望的,但被現(xiàn)實反復拉扯的她不得不一次次被拉拽出來,不過還好,幸好自己有一種“斷片兒”的特異功能,能讓自己短暫的忘記身后的一切也是幸福的。
“噗通!”
“哎呀!”
一個不明飛行物落到了河中濺起了水花,岱顏珍從幻想中驚醒。
“什么東西???!嚇死我了?!?p> 氣定神閑之后剛要操筆繼續(xù)創(chuàng)作,“噗通!噗通!噗通!”一連串的水花差點濺濕了畫紙。原來是有人惡作劇,并不是什么不明飛行物。
“到底是誰?!”
岱顏珍猛一回頭,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橋上向下眺望,她看不清他的面容更無法辨識他的眼神,陽光此時有點過于燦爛,逆著光她只能望清輪廓,但這足以讓她心中一震。
她愣了一下神兒,然后迅速的將畫板收拾好放在后車架上,抬著自行車訓練有素的走上了橋頭,沒等橋上的人走過來便打算騎車溜之大吉。
“你要逃到什么時候???”
橋上的人邊喊著邊健步如飛地跑到岱顏珍的身邊,一手抓住車把又企圖將她從車子上拽下來。
“救命?。【让?!救……”
沒等她將下一個救命說出來,已經(jīng)被對象的眼神震懾住了。然后攔住他的人笑了,她也笑了。
奔向她的人正是顧承啟。
“我就這樣站在這里……”
“對,你就這樣站在這里別動!”
“怎么,現(xiàn)在才開始知道害怕我了嗎?還是你在逃避你的內(nèi)心?”
“你在說什么鬼話,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我只是討厭見到你罷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岱顏珍有些有氣無力,眼睛不自覺的轉(zhuǎn)動到了一旁,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變得越來越怯懦。
面對眼前的男子,她實在是沒有資格去說討厭,而正是這樣的境地越讓她不知所措,很多東西夾雜在一起難以用一句話概括出來、或者表達出來,這種東西有些像夢里的光,明明很清晰卻又追趕不上,無法徹底照亮黑暗。
三年又三年,人生到底有多少個三年……
三年前的噩夢一下子又回過頭來,現(xiàn)在想想還是捏了一把冷汗……
顧承啟帶著生旦凈末收拾了門口的一群小羅羅之后,正想破門而入,眼看著岱遠壁手持手槍挾持著人質(zhì),雖然院子中有微弱的燈光,窗戶也是開著的,漫天的白雪掉落窗前將夜色微微映亮,但是屋子里的燈是關(guān)著的,他只能看見兩個人的輪廓,被挾持的人被死死的抱在懷里。
“別動!別出聲!要么我不客氣了??!”
人質(zhì)被按壓了兩次也沒在出聲。
岱遠壁在人質(zhì)的耳邊又小聲的說了幾句:
我跟你說,你要是出聲那個死丫頭說不定就會蹦出來救你,我知道她沒跑遠,這附近我布置的嚴絲合縫,她一個小姑娘在這荒山野嶺的怎么可能跑出去。哼,我沒猜錯的話就在樓上吧。
這幾句話讓人質(zhì)突然安靜了。
顧承啟想透過夜色看清人質(zhì)的臉,如果這個時候燈光打在岱顏珍身上應該是慘白的顏色吧,想到這一幕他居然不敢抬頭仔細看,當睜大眼睛用力觀察時感覺到頭皮麻酥酥的,一股電流通向全身一動不敢動。
他并沒有看清人質(zhì)的臉,輕舉妄動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岱遠壁真的能對自己的侄女動手嗎?他應該只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家伙吧,或者虛張聲勢呢?狗急了也會跳墻,越是愚蠢的人或許越會做些過激的事情,搞這么大個陣仗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吧。
深呼吸,深呼吸,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這么膽怯的時候,他隱約看到岱遠壁顫動的手指在扳機之間滑走,這反而讓他不那么緊張了,舉棋不定的手就說明了對手不值一提,但是還是要確保萬無一失,他無法想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不行,這個時候不能再想這些事兒。
雙方進入到僵持中……
警隊隊長用手勢示意部分警力從廠房后身攀至頂樓,只有四層樓的廠房頃刻間人流竄動但是默不作聲,岱遠壁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窮途末路,駕在人質(zhì)脖子上的手也跟著顫動起來,人質(zhì)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就在近在咫尺處岱顏珍靠在窗臺下緊緊抱著雙腿,她想哭,或者說淚水一直在滑落著,她其實不想哭,如果自己搞出什么動靜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她憤怒,憤怒自己一直被最親近的人蒙在鼓里,為什么父親明明活著所有的人都要瞞著他呢?還有沐禮,信誓旦旦的樣子還在心頭揮之不去,母親居然早就知曉了一切卻隱瞞的更加嚴實?顧承啟,這個壞蛋!他明明知道一切,他一直在扮演一個兇悍者,也是一個捍衛(wèi)者,他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就是這么值得信任的人嗎?還是這也是一個假象?
混亂的思維讓她窒息,鼻涕和眼淚連在一起阻塞了聲音,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咣!”
岱顏珍瞬間被聲音帶入更深的恐懼。
是槍聲嗎?還是什么?沐禮?!
她猛地站起來回頭看見了滿天的煙花綻放,美麗的那么凄涼,像是悲傷的信號……此生她再也不想看到煙花。
就在此時,顧承啟看見了一個女子在隔壁屋子站立著,輪廓清晰,再看向人質(zhì)的面孔,居然是沐禮……
夜空持續(xù)被點亮,照影著悲傷、苦笑、恐懼的臉龐,似乎是一場盛大的表演。
高秘書憤恨的在警察的擒拿手中咬牙切齒,早知道這個岱遠壁就是靠不住,自己的孤注一擲斷送了所有前途。
“岱遠壁!不!岱董事長!我看你就TM是一個白癡!”
當警察從樓頂飛至窗前,一腳踢開岱遠壁手中的槍時,槍居然真的走火。
“咣!”
槍聲和夜空的煙花呼應著,分辨不出來哪個聲音是槍聲,哪個聲音是煙花聲。
岱顏珍只是覺得這聲音異常響亮,就像生平第一次真切的聽到聲音一樣。
時間定格在那一刻,一切回憶讓顧承啟帶回來了,聲音炸裂一般在荷蘭的上空。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顧承啟停留了半刻努力慢慢走向岱顏珍。
“不!你怎么會明白!你們這些自私的人!”
再回頭時,顧承啟看見了她臉上的淚一滴滴落下……
岱顏珍扭過頭繼續(xù)走,一開始還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慢慢的看清了路,就像是看清了自己的懦弱,這種情緒帶著她努力的奔跑起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一直跑啊跑,渾身疲憊、甚至覺得有點惡心,像是爬著到河邊連續(xù)不斷的干嘔了幾下,頭一沉眼看要撲倒在水里,可惜手腳無力沒辦法支撐自己繼續(xù)走下去了,只好順勢躺在河邊,長發(fā)被晚上的河水浸潤著,四周一片寂靜、只能聽見河水的暗涌和星星點點的昆蟲聲。
這時候應該是萬家燈火又點亮的時候了,但是夜空居然能看見星星,這星星和自己一樣,光亮那么微弱,你能感覺它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你看,這好像有人……”
有人有蹩腳的中文講了幾個字,足以擊破這夜的屏障。
岱顏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已經(jīng)無力再起身,但又不能就這么躺著,她試圖起身卻被重重一擊……
這種情境似曾相識。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簡單的家具,自己被綁縛在床中間,窗戶并沒有遮擋,甚至連窗簾都沒有,窗外一定是空曠的原野,即使自己拼命叫喊也是空使力氣,在夢里她千百次的回憶這個時刻,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一種凄涼的感覺。
那天的槍聲,是那么的震耳欲聾,“咣”的一聲,陪同煙花的綻放穿過了沐禮的脖頸,血色在黑夜里也變成了黑色,岱顏珍無法想象沐禮最后的眼神和模樣,她知道她所有的怨恨在這一刻都應該消散了,與之替代的是多年的不解。她不解為什么命運會如此安排,讓她來不及怨恨,她想怨恨但是又不知道該恨誰,這是個騙局,對你好的人總是打著對你好的名義傷害你,你無從反抗,其實她最怨恨的是自己的愚蠢,因為親情、友情、愛情的牽絆讓自己迷失了方向,成了可笑的戲中木偶。
“大小姐,醒了?”
還是蹩腳的中文。
岱顏珍懶得抬頭看,可能自己被哪個假洋鬼子綁架了吧。
太累了,自己此刻并不是被綁縛在床上,而是過去。她扭動了一下身子,繩子綁的并不是很緊實,似乎一用力可以撐開,但是她沒有動,現(xiàn)在這個人死死的盯著她就算撐開了也無法逃走,況且剛才已經(jīng)用了所有的力氣,還不如靜觀其變。
“你還挺gui的呀,都不掙za一下?!?p> 岱顏珍還是沒有理會,上眼皮懶惰的抬起了一秒又合上了。那人居然也沒有再問什么就打算離開了,岱顏珍恍恍惚惚聽見腳步拖沓的聲音,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看見這個人的背影似曾相識,紅色的頭發(fā)那么醒目不得不讓她瞪圓了雙眼。
這個紅頭發(fā)的假洋鬼子居然又出現(xiàn)了,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難道家里又出現(xiàn)什么風波了沒有告訴自己嗎?他綁架我的目的是什么呢?顧承啟哪去了?就這樣把我跟丟了嗎?千萬個疑問在心里打轉(zhuǎn),她覺得渾身無力,已經(jīng)不能再進行思考了。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居然睡意沉沉,很快眼皮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
她看見陽臺上有一個人一直在那里站著,模糊的輪廓隱隱約約感覺到因肥胖而凸起的肚子,他死死的抓住一個人,一只手用槍用力的抵住人質(zhì)的頭部,她看不清他的臉,人質(zhì)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他們倆好像是電影鏡頭的定格,雙方僵持著,隱約感覺到的是持槍人的憤怒。
是沐禮嗎?
難道之前的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嗎?只是一個夢嗎?
岱顏珍奮力的掙扎想要跳下床,可是越是想努力越是動彈不得,她沖著窗戶大喊,卻又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
突然畫面清晰了,別挾持的人回過頭來對著自己微笑,他在示意自己沒有問題,那個人居然是顧承啟……
“咣!”
靜寂的空氣里瞬間火光四射,灼熱的氣浪摧毀了所有的一切……
“?。 ?p> 岱顏珍猛坐了起來。
“顧承啟!快跑!快跑!”
這次聲音清晰的發(fā)了出來,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一張俊美的臉。
“顧承啟?!你?”
沒等話音落下,面前的人早已將她擁入懷抱。岱顏珍也顧不上詢問其他的事情,哪怕有千百個問號在心中,這一刻她只想放肆的在他懷中哭泣,好像試圖將一生的眼淚都流干。眼看著心愛的人近乎窒息的哭泣顧承啟連忙平復她的情緒,將一切事情娓娓道來。
“剛才嚇到你了吧,怪我太心急了,弄了個這么個環(huán)境……”
岱顏珍停不下來,她努力平復急促的呼吸,手已經(jīng)從并未結(jié)實綁縛的繩子里脫落了出來,她將臉埋在顧承啟的懷里,有氣無力的聽著。
“那個紅頭發(fā)是我找來的人,就是那個人沒錯,不過這次他是來保護你的,我不方便在你身邊出現(xiàn),就像剛剛那種情況我也想過很多次了,你肯定見到我就拔腿就跑,我又能怎么樣呢,只能派人暗中保護你……”
“到了今時今日,我還需要保護么……”“不對啊,你為什么找他來保護我?他憑什么幫你做事?”
“之前在荷蘭的時候他替你叔叔辦事,也就是金錢利益的關(guān)系,你以為我就是簡單的把他放走了么,好長時間我都派人跟蹤他并讓他傳遞一些消息的?!?p> “哼,你這個人,心思還真是重……那今天的綁架算什么?!”
岱顏珍恍然間感覺到自己又被欺騙了,氣血沖上了腦門。
顧承啟稍加用力又將她擁入懷中,溫柔的用手掌撫摸她的頭。
“你聽我解釋,原本呢我只是想讓他重現(xiàn)一下三年前的場景,我聽心理醫(yī)生說復原場景可以治愈你內(nèi)心的傷痛,可是剛剛看見你的樣子我不忍心這么做了……呵呵,沒想到,你在夢里居然喊的是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多開心么?”
又是用力的擁抱,岱顏珍想用拳頭狠狠打在他的身上,無耐使不出任何一點氣力,她只能任由他這么抱著自己。
三年前的那一槍,她擔心的居然不是人質(zhì),而是奮不顧身來救自己的顧承啟,這一點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這仿佛打開了所有的心結(jié),不論自己的想法道德與否,都是難以克制的喜悅。
“那……那……”
“怎么?”
“沐禮呢?”
顧承啟稍微放松了手臂讓岱顏珍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重重地吻了她的嘴。這么突如起來的行為讓岱顏珍無法刨根問底下去。
“那小子沒事兒,你放心吧……”
說完又是深深一吻,讓已經(jīng)頭暈的岱顏珍忍不住沉溺其中。
“你還記得那一幅畫嗎?”
“什么畫?”
“小笨蛋,云彩啊……”
“那是你畫的?”
“怎么樣?還不賴吧?”
“你到底跟蹤我多久啊,你這變態(tài)……”
尾聲
“他還沒有醒嗎?”
岱遠山看著一直沉睡著的年輕男子,他知道這個曾經(jīng)深愛自己女兒的小子有可能不再蘇醒,但是也是只是可能,這幾天他頻繁的來看他并不是因為對他有多少的同情,而是不想讓女兒再因為這件事耿耿于懷。
“岱叔叔,您還是回去吧,可能沐禮更不想面對您,他不愿意醒來吧?!?p> 岱遠山被這話噎了一下,這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吳瑾將手巾用溫水浸濕之后熟練的為沐禮擦拭著身體,看著他蒼白的皮膚心里隱隱作痛。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沒有參與其中也就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當醫(yī)院搶救他的時候是給自己打的電話,看來自己在他的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他應該是為了她才挨了這一槍,幸好槍只是走火并沒有穿過身體的要害,不過沐禮就是遲遲不愿意醒來,吳瑾的眼睛無法從沐禮身上挪開,看來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打開窗,放一放醫(yī)院的藥水兒味道,外面進來的空氣有著春天的泥土芬芳。
“沐禮,你看,春天來了……”
一直蝴蝶散漫的飛進了病房恰巧落到了沐禮的手指上,被瘙癢的手指微微的顫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