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澈拿著那只精致的黑色盒子,從19樓的電梯出來。
正茫然不知琉璃進了哪一個房門,拿出手機要給她打電話,卻見1901的房門被打開了。
琉璃眼睛里噙著淚花,臉色難看至,低著頭快速沖了出來。
然后上身赤果著的昂海也跟了出來,他是想追出來問琉璃要回鑰匙的,但見樓道里有人,便止住了腳步,停在門口。
接著披著睡袍的青溪也出現(xiàn)了,拉著昂海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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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如森澈,他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轉(zhuǎn)身快步走回到電梯前,摁開剛剛關(guān)閉的電梯門。
此時琉璃早已是淚人。
電梯緩緩下行,在這封閉的狹小空間里,沉默的兩個人各懷心事。
琉璃現(xiàn)在早已看不見周圍的任何人任何物。
現(xiàn)在的她只覺得置身于一片黑暗里,四周都是黑色的綿軟的東西,看不清摸不透更加無處發(fā)泄。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可是沒有人回答。
她痛她恨,她充斥著各種情緒和疑問,可是誰能明白誰來為她解答呢?
她好像是被困在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越是著急越是出不去。
森澈直直地站在琉璃的旁邊,一言不發(fā),只用眼角的余光看見這個弱小的女子正低著頭,緊握著她小小的拳頭,渾身因過度生氣傷心,亦或是過度用力而輕微的顫抖著。
在這肅然的寂靜里,他聽見她小小的抽泣聲。
如果不仔細聽,可能會聽不到。
她還好嗎?
她能挺過去嗎?
她接下來會去哪呢?
她要去做什么?
她……
還是,我該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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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到了一樓,門一開,琉璃就沖了出去,森澈也緊跟了出來。
琉璃只是快步沿著路邊往前走。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或者說她沒有時間去思考她要去哪,她只是本能的覺得她應(yīng)該離開這,越遠越好。
她走得飛快,越走越快。
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有的吹到她眼前,沾著淚水貼在她臉上,像一條條奇怪的被縫補過的傷疤。
她抬起手將它們胡亂地撥開,可那些細軟的發(fā)絲就好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似的,任她左摳右抓,硬是要頑固的粘在她臉上!
她崩潰了!
這些發(fā)絲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琉璃大哭起來!
放聲的哭,撕心裂肺的哭!
哭自己的頭發(fā)還不聽自己的話,哭為什么跟昂海上^床的偏偏是青溪!
因為哭耗費了她太多力氣,所以腳步逐漸緩慢下來,越來越慢,最終在一家已經(jīng)打烊的咖啡店門口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一直保持著兩三米遠,默默跟著她的森澈,見她哭出來,反而放心不少。
直到她終于坐下來,森澈也停下腳步,無聲地站在旁邊不遠處的路燈下,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琉璃才漸漸平靜,安靜下來。
她滿臉淚痕,卻再也哭不出聲,只是眼神呆滯地坐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她的軀殼看起來如死木一樣毫無生機,可內(nèi)心里卻翻騰得厲害。
冷靜下來的她開始想:
昂海和青溪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既然他們倆那么相愛又為什么偏偏要把她拉扯進來?
那她算什么,昂海和青溪之間相互試探的工具?
青溪之前說的純潔的姐弟關(guān)系難道都是哄她的話?
就在昨天,青溪還熱情地給她那種藥,好讓她和昂海的第一次順利;而昂海在這不久之前,還一直暗示想要她的第一次……
到底是哪里沒對,突然變成了這樣的局面?
琉璃實在想不通,越想越亂,越想越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世界。
她禁不住自言自語:“他明明心里愛著別人,為什么卻還能若無其事地跟我在一起?”
琉璃突然看向森澈,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答疑解惑的智者:“森,你也是男人,你說說,為什么會這樣?”
森澈看著她,那張憔悴的,充滿委屈傷心和滿是淚痕的小臉,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旁,“人與人是不同的,我不是他,真的無法給你答案,抱歉?!?p> 琉璃失望的低下頭,神情恍惚,“真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或許這只是一個夢……”
森澈微微皺了皺眉,搖搖頭:“雖然我知道你很難以接受,但,這不是夢,我們在現(xiàn)實里?!?p> 琉璃嘴角向下彎了彎,又要哭出來。
森澈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盒子遞到她面前:“這是你的東西吧?!?p> 琉璃接過來,把它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里面是那只準備送給昂海的生日禮物。
幾米遠就是一個垃圾桶,森澈以為她會把它丟進垃圾桶。
然而她只是定定地看著那只表,然后將盒子蓋上,兩只手摩挲著盒子表面的絨布,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雙手捧起盒子,既委屈又帶著些些自豪的表情,癟著嘴說:“這是我兼職送花一個月,加上以前攢下的錢才買的這塊表,那時候雖然很累,忙得沒有時間休息,風(fēng)里來雨里去,但是每天盤算著攢下來的錢越來越接近目標,想著他收到禮物時開心的表情,就特別幸福,特別有動力……”
頓了一會兒,她又紅著眼睛看了看森澈說:“雖然這個禮物我可能送不出去了,但我還是會留著它,它承載了我的很多辛酸和期望……”
說著她兩手交叉在膝蓋,俯身將頭埋在臂彎里,又低聲哭了起來:
“是誰說的付出就會得到回報的,我付出了,卻失去了……”
森澈偏著頭看著她,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昂海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浩淼繁星中的一粒塵埃。
如果他想,今晚的一切可以只是一個夢。
如果他想,一切都可以朝著她希望的方向發(fā)展。
但他不能。
他清楚的知道,這是她的人生,他不該隨意的介入。
這是她必須要經(jīng)歷的苦痛,她只能獨自承受。
他幫不了她也不能幫她。
風(fēng)雨陽光,酸甜苦辣,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讓她慢慢去感受吧。
青山離離
森澈不會一味的為了滿足對方,而做很多看似拉風(fēng)實則無腦的事。不是沒有能力,他只是不想隨意出手去干預(yù),除非非常必要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