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琉璃和桑雪在綠植小店匯合后,一邊用裝點店面,一邊合計調(diào)查的事。
兩人商定之后,決定先去找與青溪最親密的人——昂海。
琉璃憑借著記憶,想起上一次見到昂海穿著的工服上的企業(yè)名字,輾轉(zhuǎn)反側(cè)打聽了不少人,才在一個工地上找到了灰頭土臉的昂海。
昂海見是琉璃找他,煞是吃驚和疑惑。
三個人一起坐到了街邊的一個茶餐廳。
昂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才坐下,他把安全帽放在桌上,看著滿桌子的各色茶點,又看看坐在他對面的琉璃,心中百感交集,毫無胃口。
忽然,他像是自嘲:“我確實很久沒吃過這些好東西了?!?p> 琉璃看著他現(xiàn)在的模樣,不禁想起來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西裝革履的他,那時候他還算是個小小的富二代,有著富家公子的那一套講究和氣質(zhì)。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番天上地下的對比,他身心一定經(jīng)歷了不少磨難。
琉璃微微生出些憐憫之心,將幾盤糕點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吧,如果不夠,我再多點一些?!?p> 昂海冷笑,不屑的眼神掃過那幾盤糕點,又陰沉地看向琉璃:“你在施舍我啊?我不需要,琉璃,雖然我被你和南喬害得很慘,但是我靠著我的雙手,這些東西我還吃得起!”
經(jīng)歷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有些人經(jīng)歷太多,會變得麻木,堅強,無堅不摧,而有些人經(jīng)歷過后,會變得脆弱,敏感,頹喪。
青溪和昂海便是這兩個完全相反的典型代表。
琉璃沒想到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刺痛了昂海的神經(jīng),便連忙裝作鎮(zhèn)定地解釋:“不,我這只是……一句客套話,沒有別的意思?!?p> 說著,像是怕昂海多想,便裝作無意地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塊糕點吃起來。
昂海嗤笑,隨手拿起一塊茶點咬了一口,一邊嚼著一邊露出慘淡的不屑:“這些東西跟我以前吃的比,差遠了……”
桑雪在一旁冷眼看著,一個大男人陰陽怪氣做作成這個樣子,真是讓她不解,竭力克制著想爆錘他一頓的沖動。
昂海似乎回憶起了他以前風(fēng)光的生活,那時候的他都懶得吃這樣的下午茶,現(xiàn)在卻是一種奢侈。
他嘆了嘆氣,收斂了心緒,不咸不淡地問:“你突然來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倒也沒什么,就是我和朋友來這里辦事,聽說你正好在這附近工作,好久不見了,所以就想……見見?!绷鹆ПM量把來找他說成是偶然,“哦對了,你和青溪……最近怎么樣了?”
“她過她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互不相干?!卑汉5卣f。
“她沒跟你住在一起?”琉璃問。
昂海撇了一下嘴,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琉璃試探地問:“是因為……陸珂嗎?”
昂海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都知道還問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琉璃解釋說。
昂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憤憤不平的事,開始訴說著:“陸珂那小子,當(dāng)初跟著南喬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是個好鳥,不知道給青溪灌了什么迷湯,把青溪哄得團團轉(zhuǎn)!要是他好好對青溪也就算了,偏偏又對她不好,前兩天青溪還為了那家伙醉得不省人事!”
說罷,昂海顯然氣難平,端起茶杯當(dāng)酒一口喝了。
雖然昂??雌饋砗苌鷼?,但其實聽得出他是太愛青溪而心疼她的緣故。
“那,一開始青溪為什么會愿意去陸珂的公司……按理說,你們跟陸珂應(yīng)該……”琉璃想說他們跟陸珂是仇人。
“我怎么知道!”昂海很不愿意在提起陸珂,不耐煩了:“你問這些做什么!”
“呃,隨便問問?!绷鹆П阕×丝?,求助地看著旁邊的桑雪。
桑雪斜睨了她一眼,滿臉“沒用的東西!”的表情,問了半天沒問出一點有用的信息,還得靠她,于是便問:“哎,我聽說,之前那起轟動全國的爆炸事件,就在你家附近?”
“你是誰?”昂海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附近?”
桑雪心下大喊一聲“不妙”,差點穿幫,于是指著琉璃說:“我是她朋友,桑雪,這都是她告訴我的?!?p> 琉璃連忙把解釋:“對,我也是從青溪那聽說的。”
接著桑雪又把話茬接了過去:“據(jù)說當(dāng)時場面很慘烈啊,景梵是活生生被燒死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
好在昂海并沒有什么懷疑,“嗯,確實是,聽說爆炸后的火焰竄了有兩層樓那么高,不過那時候我剛好在工地,沒看到,現(xiàn)在想想真是有點虧啊,我要是知道事發(fā)當(dāng)事人是南喬,我一定去看看,聽說他被警察抓走之后又逃出來,呵他也有這么狼狽落魄的時候……”
昂海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
“那青溪呢?她當(dāng)時在哪?”桑雪問。
“她那會兒剛出門不久,要去公司趕一個方案?!卑汉J怯浀煤芮宄模翘焖€為此跟她在電話里吵了一架。
“那就是說,她也有可能還沒走,停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咯!”桑雪有了驚喜的發(fā)現(xiàn)。
昂海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警覺地看著桑雪:“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根據(jù)你的話做出的合理推測?!鄙Q┐?。
“推測什么?推測青溪在案發(fā)現(xiàn)場?你想說什么?”昂海對桑雪充滿敵意。
“我想說什么你其實不也都知道了嗎?青溪有很大可能在案發(fā)現(xiàn)場,那這起爆炸案也很有可能跟她有關(guān),說直白一點,這起爆炸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杰作!”桑雪說。
“你血口噴人!”昂海頓時臉色黑沉下來,看了看琉璃,又看了看桑雪,頓時明白了過來:“好??!原來你們來找我,就是想調(diào)查青溪,找到一點漏洞就亂加揣測,想污蔑她!”
說著,他又恨恨地指著琉璃:“你!我還以為你是個單純的女人!沒想到,你竟然心機這么重,我和青溪都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不放過她!”
琉璃百口莫辯。
桑雪是最不害怕跟人講邏輯的,“我們只是想來了解事實的真相!她本身就有作案動機,現(xiàn)在照你的說法,她也有作案時間,我為什么不能懷疑她?”
昂海怒得額頭的青筋暴起:
“你沒有證據(jù)憑什么懷疑她!你自己先去搞清楚,當(dāng)時爆炸后先死的是景梵!南喬是自己逃跑才墜崖的,青溪和景梵無冤無仇的,怎么會可能殺他!”
“但你別忘了發(fā)生爆炸的車子是南喬的,假設(shè)青溪根本不知道景梵在車上,或者她就是心一橫兩個人都想燒死呢?這完全有可能!”桑雪針鋒相對。
“你特么的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告你誹謗!”昂海已然控制不住情緒,面目猙獰得活像一直怪獸,說著直接站起身來,憤怒不減,朝地上啐了一口:“再說,他南喬死了也是活該!作孽太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他的仇人那么多,根本輪不到我和青溪找他報仇!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不然我還真想親手砍了他!”
說罷,昂海罵罵咧咧拿起他的安全帽便走了。
琉璃皺著眉頭:“你不該激怒他,這下好了,以后再想從他嘴里套點話出來就不容易了?!?p> “不用再見他了,還見他做什么,我已經(jīng)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鄙Q┬赜谐芍竦卣f。
接著她摳了摳耳朵,一臉嫌棄:“這人真是不怎么樣,琉璃,你當(dāng)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琉璃幽怨地瞥了她一眼:“黑歷史誰都有,能別再提了么!”
其實她想說,當(dāng)初的昂海也是翩翩公子一枚,溫潤儒雅得很,怎么現(xiàn)如今竟如此暴躁粗鄙不堪了?
果真是生活的殘酷面,足以磨滅掉一個人最美好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