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雞鳴第一聲的時候,楊柳就趕緊起來梳洗。
她將自己清理干凈以后,就等著王世仁醒來,想早早地退了房,在縣衙門口等著。
王世仁其實一夜沒睡著,這冰冷的桌子,單薄的被褥……讓他哪里可以安心入眠,只是趴著打了一個盹兒,就開始早早的期盼天亮。
他又不能作聲打擾了楊柳,怕她心里不安再連累她也睡不著。所以在楊柳起來的時候,王世仁就已經(jīng)是立馬睜開了雙眼,墨跡了一會兒才假裝睡醒起身,抻抻懶腰表示自己昨日睡得極好。
可是他臉上兩只大大的黑眼圈,將他深深地出賣了。
楊柳見到很是心疼,可是面上什么都不說,也裝作不曉得!
兩人來到衙門口的時候,才剛剛卯時過,這城主估計都還沒起來,街上倒是有希希松松的幾個人,挑著擔子開始出來做營生。
“要卯時一刻,衙門才開始開門升堂,所以我們就在這等著吧!”王世仁揣著雙手,哆哆嗦嗦的說道。
早上的空氣清冷,加上昨夜他又未睡好的緣故,吃了一夜的冷風,這身子難免是有些禁不止。
楊柳看著內(nèi)疚的不行,若不是因為自己,他堂堂一個秀才,何故遭這份罪,吃這份苦!
“世仁大哥,真的是苦了你了?!?p> 王世仁還正在這里哆嗦呢!冷不丁的聽到楊柳一句世仁大哥。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聲就笑了,上下嘴皮子都是烏青的,說道:“怎地,才一晚上我就成了大哥了?”
“楊柳姑娘是不是對我昨夜有所不滿,是否是怨在下伺候照顧的不周?”
“所以才將這好端端的相公舍去,認了一個不相干的大哥來?!?p> 楊柳知道他是在打趣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剛才的話里,這恩公有開黃腔的意思在里面,或許只是等的無聊生悶,圖個嘴皮子快樂,并沒有其余復雜的意思。
“世仁,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較我年長,我叫你大哥豈不是理所應當?!?p> “是應當!”
王世仁笑笑,怕她誤會想多了,以為自己是那不靠譜的人物,類似張生這樣的人品,趕忙開口解釋:“就是天冷等的無聊乏困,說出一兩句玩笑話,楊柳妹妹你可千萬不要往心里去?!?p> 王世仁也順著楊柳的話說著,開始楊柳妹妹、妹妹的叫著!
有賣雞的人也在這臺階上歇腳,看著衙門大門沒開,這臺階賣雞正好合適。那些雞到處撲棱,籠子里面都是雞屎。
王世仁嫌惡的看著那小販一眼,然后趕緊躲開,生怕晚了那些雞屎濺到自己身上,到時候惹得一身臭味。他拉著楊柳往這邊坐坐,躲得遠遠地。
楊柳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明白為什么這城主管轄的衙門口,竟然還有人賣雞。
不光是賣雞的,賣瓜的賣菜的各種穿梭,來來往往的好不熱鬧!倒是有幾個人也學楊柳一樣,就在門口坐著等著,想來也是有冤屈要來申訴的。
這日頭漸漸升起,陽光打了出來!顯然時辰是不早了,可是身后的大門依舊緊閉,并沒有升堂開衙。
“世仁,你說……會不會今日城主不在,這衙門也不升堂了?”
王世仁覺得應該不可能!
雖然城主是個閑職,只是管理一方小城,可是郡府之上法律森嚴,對官職是有明確的要求的。所以哪怕是做做樣子,這衙門也會開的。
“肯定不會,若是有事,這門口應該早就有張貼的榜文告示了?!?p> “可能是城主昨夜公務繁忙,操勞過度所以起的晚了!所以我們且安心等等?!?p> “嘁……”周圍人發(fā)出了不一樣的聲音,顯然是不同意這種說法。
王世仁和楊柳看著這人,這人胡子拉碴的坐在那里,不修邊幅但是身上穿的還算干凈,只是臉上一副輕慢愛誰誰的樣子。
“這位大哥?我看你剛才嘁了一聲,可是知道這城主今日是不上堂了?”
那人閉著眼睛不予理會,完全當沒有聽到楊柳的話。
楊柳無奈,又躬身問了一遍,態(tài)度謙卑禮貌,這地上的人才正眼打量她。
“看你們這衣裳穿的尚可,怎么?有什么冤屈非要往這里跑,非要來報官!”
“不瞞大哥說,我是有天大的冤屈,一定要見到城主大人!只有他才可以為我主持公道,所以請大哥告知……城主今日難道真的不會升堂了嗎?”
這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楊柳,顯然是不相信她說的話,一個好姑娘好生生地站在這里,能有什么冤屈。
“他哪日升過堂,現(xiàn)在城里的大小事情,都是由他那位師爺管家打理的?!?p> “什么?怎么會這樣……”
城主不在城主府里,不升堂審案不體恤民情,他竟然將這些事情全權(quán)交給一個師爺處理。楊柳覺得有些接受不能,若是不能面見城主,將自己的冤屈奉上,這一個師爺會還自己一個清白嗎?
“這位大哥……”
“你煩不煩??!一直問這樣問那樣的,你且安心等著就是,看看……看看……”他往門口一指,那些人都或睡或躺的在那里。
“這些人都是等著見城主的,人家哪個不是有冤屈!等的久的像那位大爺,已經(jīng)等了叁兒月了!”
“你在這里咋咋呼呼的的叫什么,且安心等著就是?!?p> 楊柳跌坐在地上,怎么會!怎么會這個樣子,意思就是她可能連城主的人都見不到。
王世仁直覺地不相信這人說的話,他和城主也有過一面之緣,可是他是個連吃飯都不忘辦案的好官!怎么會瀆職懈怠。
這人肯定是在胡謅,滿口假話。
“你莫信他的話,城主大人不是這樣的人,會為你主持公道的,相信我?!?p> 楊柳抓著王世仁的手,心里才稍稍放了心。既然恩公都說話了,那……那應該就是這人胡說。
可是……她心里還是說不出的擔憂,總覺得事情不會太順利!
那人不是沒有聽到王世仁說的話,他也沒有反駁,只是換了一個姿勢白了他一眼,抱著雙臂靠著繼續(xù)打盹兒,他才懶得搭理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