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于儉離京 陳府走水
福建,依山傍海,被稱作八山一水一分田。宋代的福建與今時的福建截然不同,在農(nóng)墾的社會時代,農(nóng)業(yè)不夠出眾的福建人大多選擇從商、科舉以及遁入空門。當(dāng)年的于儉便是從福建一路上京,以甲等第二名的成績?nèi)胧恕D贻p的心,總是飽含著激情,等到滿目瘡痍時,突然醒目,發(fā)現(xiàn)歲月忽晚矣。于儉此時站在京都城門口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兩旁的車馬停了些許,是和于儉結(jié)伴而行的魯維一行人,當(dāng)然也有陳安卿,雖然嘴上不認(rèn)可于儉,但他還是頂著壓力來了。
“咦,雨還挺大,是不是于大人每次出門都下雨啊。”陳安卿高呼喊到。
望著這位政見不同的敵友,于儉心中感慨萬千。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往日在朝廷之上兩人總是爭辯不休,而至如今敢來這城門口的官員也只有他了。
“啊,是啊,于某甚喜雨水?!?p> “瑞兒、承兒過來,喊陳叔伯?!庇趦€對他兩個兒子說道。
“陳叔伯?!庇谌?、于承一同喊道。
“嘖嘖嘖,真羨慕啊,兩個小家伙都長這么高了,我陳安卿啥時候能添個兒子哦?!?p> “御史大人的能力,于某還是敬佩的。”
“哈哈哈,你們二人心境如此之好,我魯維也是很敬佩的。”
閑聊了一盞茶的時間,三人披著蓑衣,靜靜地望著這汴京城。雨水,匯成了河,帶走汴京城里兩位滿懷壯志的人,將他們又送回故里。
最后在看一眼汴京的土地吧。
“開船,走?!庇趦€毫不猶豫的說。
船外,月光溶溶,夜很溫柔,包容下了這世間萬物。船內(nèi),燈火熙熙,油燈和微微的湖風(fēng)暗自做著對抗。于瑞和于承依偎在父親身旁,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一天的疲憊只有在此時才有了安寧,孩子的幸??偸悄敲春唵巍?p> “杏花,將窗子關(guān)了吧,玲兒受不了風(fēng)?!?p> “好,大娘子,奴婢這就去關(guān)。”
王婉君看著懷中的玲兒,睡得很香很甜,她今天奔波一天也是十分疲倦了,像往常玲兒一定是要折騰老半天才肯入睡。
門咔嚓咔嚓的響,原來是于儉輕輕地推開了。他看了看大娘子,然后叫杏花先去歇息。
于儉此時感受到了無比的痛心。面對著王婉君,他十分的懊悔,甚至想到了如果當(dāng)初不入仕就不會拖累人家一個名門之女跟著自己遭罪。
“娘子,是我于儉對不起你?!?p> “官人,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跟著官人婉君此生無悔?!?p> “我都不知該如何告慰岳丈大人的在天之靈,我對不起你們王家?!?p> “父親大人一定會以你為榮,我大哥為人也是正直的,這一點(diǎn)官人一直是知道的啊,所以官人既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我們王家,反到是瑞兒、承兒、玲兒才是官人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擔(dān)心的?!?p> 婉君接著說到:“唉,官人被貶,靖遠(yuǎn)伯爵府的直接派人說他們要和官人撇清關(guān)系,瑞兒與他們家的婚事做罷?!?p> “都是自以為是的東西,當(dāng)初兩家聯(lián)姻時我心里便不太痛快,仗著自己是世家大族,蠻橫的很,從未把瑞兒真正放在眼里過,現(xiàn)在也倒好,自在了許多?!?p> “若不是父親大人在時念著我們王家與李家世代交好,極力促成瑞兒與他們聯(lián)姻,我也是不會同意的?!?p> “這些事倒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主要是舟車勞頓我怕孩子們承受不住,尤其是玲兒和承兒他們年紀(jì)尚小?!?p> “這也是奴家一直擔(dān)心的,不過時至今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p> “唉,跟著我于儉受苦了?!?p> “時候也不早了,官人還是早些歇息吧,不要想太多。”
“嗯,來吧玲兒給我,我把她安頓給奶娘?!?p> 船行一月有余,至太湖。清晨水霧濛濛,給人一種“萬頃湖平常似鏡,四時月好最宜秋”的感覺。于儉早早地便站在船頭,他是在和同行的魯維談天說地,難得的如此愜意。可老天爺總是喜歡給人找麻煩。
“走水啦,走水啦?!睅讉€小廝高呼道。
于儉急沖沖的跑回船內(nèi),看見火勢并不是很大,原來是伙房的幾個幫廚丫頭找引火柴時笨手笨腳地把油燈打翻了。
用過早飯,于儉感到身體有些不適,還未走到床榻便昏厥過去了。
“官人~官人。”王婉君輕輕地呼喚道。
于儉慢慢地睜開眼睛,陽光有些刺眼,他用手遮住。
“我怎么了?”
“官人,受寒了,足足睡了兩日呢?!?p> “啊,我還以為自己回汴京了?!?p> “哈哈,官人睡糊涂了。”
“我夢到陳安卿了?!?p> “好好的怎么會記起他來。”
“我夢見陳安卿家里發(fā)大火,然后~~~?!?p> 這里是陳安卿的府邸,我們要把故事稍微拉回來一下下,相信親愛的讀者們會理解的。
這是汴京的夜,尋常人家已經(jīng)入睡,可陳府今天還在狂歡,他們當(dāng)然不是為了慶祝于儉被貶,而是為了給陳安卿的長女慶生。
“哈哈,陳某還能喝,今天高興?!?p> “老爺,別喝了,客人們都散了,你也醉了,歇息吧。”
“嗯?你這個臭娘們,還敢管你家官人,拿酒來?!?p> “呼呼呼,咕嚕咕嚕。”陳安卿在臥房打起了大呼嚕
“凈愛說些瘋話,小翠,給老爺打盆水來。”陳大娘子向外喊到。
水還沒端來,就聽見陳府雜七雜八的聲音亂成了一鍋粥。
“快救火,走水了,快救火,走水了。”遠(yuǎn)遠(yuǎn)地能聽見這幾句模糊的叫喊。
陳大娘子慌里慌張地跑出房門,來不及顧陳安卿,她要去組織救火。第一時間內(nèi),陳大娘子找到了她的兩個女兒。
“芯兒、沐兒你們先跟著這兩位叔伯去馬車?yán)锩娴鹊湍铮锶グ训映鰜??!?p> “許力、許木?!?p> “大娘子?!?p> “芯兒,沐兒就先交給你們了?!?p> “大娘子放心?!?p> “娘親你要快快帶爹爹過來,芯兒怕?!?p> “好,芯兒別怕,娘親很快就來?!?p> 火很大,好像是有人故意點(diǎn)著的?;鹇拥囊埠芸欤虥]了一間、兩間、三間房……所有人都自顧不暇,火掩蓋了主殿,掩蓋了臥房。陳大娘子沖了進(jìn)去…………
好啦,讓我們繼續(xù)坐上于儉的船吧。
“唉,不說了,但愿一切平安?!庇趦€望著窗外憂憂地說著。
在船上又度過了半月有余,抵達(dá)杭州,一切平安,于儉心情很舒暢,原以為會有許多麻煩,現(xiàn)在看來是于儉多心了。
下了船,接應(yīng)的馬車已經(jīng)在等待,他們片刻都沒有喘息便乘上馬車離去。
“看是武夷,我們到福建了?!庇趦€高聲大喊著,他心情很激動。
“哈哈,我于儉又回來了,我又回福建了?!?p> “是啊,于大人,我們也要別過了。”魯維說
“嗯,魯大人但愿你我他日還能在朝廷之上相聚?!?p> “嗯,但愿吧。”
此時此刻,從汴京來的書信也在快馬加鞭地向于大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