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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細雨絲如愁

第八回:盛夏花開 落往何處

無邊細雨絲如愁 李秋散 2780 2020-07-28 00:07:36

  泉州的雨季方才過去,人們便拿起扇葉搖了起來。體面人家還有冰窖,將冰塊放入蓮子羹中,男子們一飲而盡,姑娘則用瓢羹小口小口的抿。懷寧侯府內(nèi),成排的榕樹沙沙作響,不知到是知了叫了,還是被風(fēng)吹的,綠蔭鋪成了一條小道,走在其中,一股子涼意竟從心來。穿過小道,陽光撲面而來,不遠的亭子倒成了遮蔭勝地。湖面上波光粼粼,亭子里三三兩兩的人嬉笑著。

  “于瑞,于承,快過來。喝一碗剛做好的蓮子羹,去去暑氣”。黃氏向他倆招了招手。“來一人一碗,這么熱的天兒,可別中了暑”。

  “謝謝伯母”。于瑞于承雙手接過,然后向前鞠了個躬。

  咕嚕咕嚕,三下五除二,兄弟兩人就將蓮子羹一飲而盡,于承拿手抹了抹嘴,正在回味那份甘甜,那份清爽??烧媸强手?,一下子把黃氏和徐氏逗得笑不攏嘴,就連小蕾都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坝诩夜雍蒙∏巍?。彭茵癡癡地望著。小蕾驚訝地問道:“是于瑞俊俏些還是于承俊俏些”。

  彭茵將小臉捂了起來羞羞地說著:“都好看,硬要比個高低的話,我選擇于瑞”。

  小蕾點了點頭:“嗯嗯,姐姐的眼光果然不錯”。彭茵連忙捂住小蕾的嘴?!澳氵@死丫頭,凈說些胡話,差點上了你的套”。

  黃氏從石椅上站了起來,招呼著眾人:“好了,別打跳了,趕緊去學(xué)堂吧,時辰也不早了”。

  “嗯嗯,娘親我們現(xiàn)在就去”。彭茵一把抓著小蕾,迅速消失在亭子周圍?!敖憬悖銊e扯我了,走慢些,等等于承他們”。小蕾撇開彭茵的手?!奥犝f今日勇義侯府上的小公爺也要過來念書,姐姐可知曉此事”。

  彭茵不屑地對小蕾說:“那家伙,一股子流氓氣,不知禍害了多少姑娘呢,怎的,妹妹在哪里見過這登徒浪子”。

  “見是沒見過,但勇義侯小公爺?shù)拿麣獾故锹杂兴劇?。小蕾暼了一眼跟在其后的于承和于瑞?!奥犗氯藗兂3Wh論他有才氣的很”。

  “可拉倒吧,別聽那些下人瞎議論,我可是親眼瞧見他出入那些個風(fēng)流場所”。說到激動之處,彭茵難免高聲起來。

  “哈哈哈,懷寧府上的丫頭,可真是夠惹人喜歡”。只見不遠處,一少年手持折扇,輕輕搖曳著,說話間又將它向上一抬,折扇便已收回。走近一瞧,這少年頭上束了一輪抹額,腰前別了塊白玉,隨著他的步子而擺動,衣著倒也平常,黑白相間的格調(diào),一副公子爺?shù)呐深^。“李仲銘承蒙姑娘們掛念,李某近來身體無恙”。

  彭茵毫不客氣地對他說道:“小侯爺多心了,我們只不過是在談?wù)撘恍┦聦嵙T了,你的身體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

  李仲銘看著彭茵正兒八經(jīng)的說:“真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不要那么生疏,按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我當(dāng)是你哥哥嘞”。

  “真不要臉,一上來就想占便宜”。彭茵對李仲銘嚷嚷到。

  李仲銘沒有理會她反而看見站立在旁的于瑞和于承:“啊,這倆位想必是知府大人的衙內(nèi)吧”。

  于瑞和于承作了個揖:“公子,小生于瑞,小生于承”。李接著問到:“聽聞你們還有個妹妹怎么今日沒有見得”。

  “舍妹,今年方才一歲有余”。于瑞回答。

  “啊,是我糊涂了”。李仲銘把額頭的抹額解了下來,放入衣袖當(dāng)中。

  彭茵對眾人說:“快別悠哉了,等下遲到先生又要生氣了”。

  李嘴角上仰,噗呲一聲笑出聲來:“恐怕先生昨日便已生氣,今日是氣上加氣”。

  “沒心肺的家伙,昨日蕾丫頭被歹人挾去,差點丟失性命,你這家伙還自稱人家的哥哥,居然能笑出聲來”。彭茵氣鼓鼓的語氣中彌漫著一股子火藥味,猛地吸一口氣便能感受出來。

  小蕾連忙插了句嘴:“我這姐姐是個急性子,哥哥莫怪”。

  李仲銘打了個圓:“我原也是個沒心肝的,不打緊,不打緊”。說完眾人便加快步子走到了學(xué)堂。

  從學(xué)堂門外往里探去,老先生依在杏堂上,空了幾個課桌的位置是門外那幾位探頭探腦的。老先生往外望了一眼,向他們招招手。李走在前頭,于瑞一行人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面。

  老先生嘆了口氣,對幾個低著頭的小家伙說:“彭蕾和于承站住,其他人回到各自位置。勇義侯府家的就坐到彭茵后面吧”?!芭砝?,于承你們可知錯”?

  小蕾伸出手臂手掌向上揮了揮:“學(xué)生知錯了,學(xué)生再也不會惹先生生氣了”。

  老先生拿手指抵了下小蕾的額頭,小蕾的腦袋向后一傾:“老夫教了幾十年的書,還沒遇到過你這么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鬼。惹老夫生氣也容易,但你自己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為了讓你們長記性,老夫罰你們抄千字文五十遍可有異議”。

  小蕾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緊繃的臉蛋也恢復(fù)了以往的彈性:“謝謝先生的教誨,蕾兒一定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抄寫完”。

  “學(xué)生明日便交予先生”。于承直接來了這么一句,氣得小蕾抿起了嘴,剛剛才恢復(fù)的臉蛋又緊繃了。

  先生拍了拍紅漆雕木書桌:“好,明日來學(xué)堂的時候交給老夫,你們兩個也回座位去聽課吧”。

  小蕾坐在于承背后氣急敗壞,拿著根筆左畫一下,右描一下,最后牢牢捏在手心,來回畫了個圈。她恨不得現(xiàn)在好好數(shù)落數(shù)落于承這個書呆子。可惜又不敢再惹先生生氣,只好憋著一肚子火悶悶地在后面發(fā)小脾氣。

  老先生在杏堂上拿起一本書將它翻開:“今日我們講禮,所謂禮就是…………在座的各位誰有自己見解的站起來說與大家聽聽”。

  學(xué)堂瞬間安靜了下來,李仲銘見眾人皆不打算開口便獨自站了起來:“學(xué)生認(rèn)為禮就是將人劃分,正所謂君臣之禮,父子之禮,夫妻之禮。最上乃是君王,其次親王,權(quán)貴…………臣子侍奉君王,妻子跟隨夫君,為人子遵循孝道,才構(gòu)成了禮,正因有禮社會才能有序,江山社稷才能穩(wěn)定如山。學(xué)生愚見,還望先生指正”。

  老先生一臉滿意的看著他:“勇義侯府的小公爺可真是了得,年紀(jì)輕輕便有如此見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小蕾在背后搓了搓于承:“你也站起來回答先生的問題啊,別讓人家搶了風(fēng)頭”。

  于承把手舉了起來:“先生,學(xué)生也有愚見”。

  “你說”。老先生看了看于承,示意他直接說便是了。

  “學(xué)生以為,過往的禮,皆是約束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君臣之禮,夫妻之禮,父子之禮,應(yīng)是出于人的修養(yǎng),而非其地位所決定的。對地位高的人行大禮,那對地位低下的人不敬,還是禮嘛”?

  老先生驚愕的看著于承:“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倘若日后你中了舉,到了大殿之上可千萬不要將此番言論說出去。還有今日于承的言語也不要到處宣揚,你們可記住了”?

  “學(xué)生失言了”。于承對這焦灼的氛圍頗感無力。

  老先生擺了擺手臂:“不不不,于承你能有此見識也是不錯,是個好苗子。只是年輕氣盛,待你大了些便懂了”。好了,我們接下來把昨日的詩文背誦一下。老先生接著說道。

  朗朗的讀書聲下,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伸手一摸,它的溫度正好和晚霞的風(fēng)兒相互襯托,既不在炎熱,也不是使人打顫的狂風(fēng),一切都是那么剛剛好。剛好什么?剛好學(xué)堂下課了唄。

  一行人走在榕樹下,趕著回去完成今日的功課,而小蕾和于承則走在眾人的后面:“于承,你今天真厲害,我都不生氣了”。

  于承不知所措的問她;“你今天生氣了嘛?是誰惹小蕾生氣了”?

  只見小蕾伸出手掌用力地在于承的肩膀上捏了一個來回:“哼,不知道。你自己慢慢想吧,在你想明白之前,不要理我”。說完小蕾又拍了拍于承的腦袋:“你真是個書呆子”。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后小蕾便又氣沖沖的跑了。

  知了還在繼續(xù)叫著,盛夏的花也慢慢露出了花蕾,而我們的故事也還在繼續(xù)發(fā)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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