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的月照著今日的風,風舞輕盈牽動聒噪不安的人心。飲著小酒唱著歌,熱鬧的不是詩詞歌賦,失落的卻是來來往往的人兒始終不是海棠依舊。
縱使是最遙遠的一顆星,都會點綴人間一角,人總是如此,望著月亮思念故鄉(xiāng),看著星辰想念故人。
故人的離去如同洛陽花的散去,打掃院子的小廝使著掃帚刷刷地將落葉歸置成一堆然后埋在土壤里,它們來自土地最終也將歸還于土地。
“今年的牡丹開得沒有往年好?!庇趦€拾起一葉花瓣拿在手里呆呆地端看著。
“父親可是又想回汴京了?”
于儉回頭望去原來是于瑞和于承倆兄弟,他們一大早的在院子里溜達可不是為了來看洛陽花開的,他們要把月淳言送到呂老的小院里。
“你們今日又不去學堂?”于儉在遠處問道。
“哥哥今日向先生請假了,我還是要去的?!?p> 于儉沖著他們笑了笑然后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抓緊時間出門不要耽擱了上課。一出于府便能看到溫致書的馬車??吭谝慌裕R車內(nèi)溫致書正和月淳言相視而坐,平日里月淳言對于溫致書一向是愛搭不理的。
“月姑娘,咱們好歹也是相識一場,這次月姑娘要遭此劫難,被壞人追拿,我溫致書雖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我的父親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轉(zhuǎn)運使,但這并不妨礙我對月姑娘的一片真心?!睖刂聲犊ぐ旱嘏e起自己的手做了個發(fā)誓的模樣。
月淳言看著溫致書像個孩童一般笑著說道:“我生長的地方把我拋棄了,但我很幸運能夠遇見你們,你們看我平日里沒心沒肺的但我也是一個人,我只是想做點事情這樣便不會去想那么多了?!?p> “只怪我們的力量太弱了,若是我們有能夠與襄王對抗的力量便也不至于這樣東躲西藏的了?!?p> “你們在聊什么呢,聊得這么開心?!庇谌鹣崎_了車簾對著他們二人說道。
“瞎聊了些,趕快出發(fā)吧,不要耽擱時間久了小心讓曹府的人瞧見?!睖刂聲R車深處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于瑞便一下坐了上去,這三人拿捏著城門開啟的時間,趁著街上的冷清,他們悄然無息地便離開了泉州城內(nèi)。
前往呂老住宅的路于瑞早已是閉著眼睛便能走了,但是他為了防止有人跟著多了個心眼在城外的郊區(qū)和林子里多繞了幾圈后方才慢悠悠地趕往竹林深處。
“于公子,你讓我繞了這么些路會不會把時辰耽擱了?”木頭在外面趕著馬車大聲地問道。
于瑞從車內(nèi)起身探出半個腦袋看了看外面的情況不急不躁地對木頭說道:“過了這段小路便快到了,到時候恐怕得走路上去,前面林子的路馬能過車過不了?!?p> “那月姑娘可就得勞累了?!?p> “木頭兄弟你說的什么話,我有什么好勞累的,你們才是嘞。”月淳言在馬車內(nèi)低聲說著。
“到了,下車吧,把馬兒拴在這棵樹上便行了?!?p> 于瑞從車上縱身一躍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石板路上,他伸出手扶著月淳言,月淳言倚著他的肩膀也一躍而下,于瑞憨憨地笑了起來,他忘記了月淳言也是練過武的并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
寬闊的路隨著他們一行人的前行逐漸變得狹窄了起來直至后面只能一人一肩而走。
“于瑞你這是找了個什么地方,路這么難走?!睖刂聲诤竺姹г怪f道。
“平日里我都是騎馬來的,不過騎馬的那條路遠了些,不如這個近?!?p> 月淳言打斷了他們的話茬溫柔地說道:“我倒是覺得蠻不錯的,這里竹林環(huán)繞小潺流水,想來住這的人一定是個清雅的世外高人。”
“月姑娘你這話可就說對了,他確實是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高人?!庇谌鸫瓪夂粑g便已經(jīng)繞出了竹林他們踏上林間的小路遠遠地便能看見幾間屋子和庭院。
“你們看遠處的那幾間屋子便是了?!庇谌鹩檬种钢鴧卫系奈葑?,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好一個閑情雅致的老頭?!睖刂聲颓换{(diào)地說著。
“走吧,這地方之前允兒也是來過的?!?p> “莫非就是你說允兒遭到襄王的人追殺的那一次?”
于瑞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說道:“之前她被襄王的兩個手下打成重傷是我把她帶到呂老兒來療傷的?!?p> 溫致書無言他心里琢磨著溫允為什么沒有和爹爹溫傅雋說起過自己被人追殺的一事,也許是怕他老人家擔心吧,這樣一想確實也是既然人平安無事又何必讓老人家多一個操心呢。
走入?yún)卫系男≡?,呂老正在門庭下的搖椅上打著瞌睡愜意地酣睡呢,在一旁吳江手里頭拿著扁扇輕輕地給他扇著涼風。
于瑞朝著吳江招了招手,吳江看了過去沒有出聲,只是當他的視野放在月淳言身上時他驚訝地叫出了聲。呂老被這一聲尖叫喚了起來,他用手揉了揉自己朦朧的雙眼向著于瑞一行人望了過去。
呂老不禁意地一暼竟然看得出神了起來,他反復地搓揉著自己的雙眼,直到確定不是幻覺以后他興奮地朝著吳江說道:“是言兒!是言兒!”
月淳言心里暗自想到:“難不成這老頭認識我?不可能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庇谌鸷蜏刂聲麄円脖粎卫夏涿畹母吲d弄得不知所云。
呂老激動地從搖椅上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走到月淳言的身邊摸了摸她的發(fā)絲神情恍惚地喃喃著:“是言兒,是我的言兒回來了?!?p> 這時月淳言才明白原來眼前的這老頭把自己當成他女兒了。月淳言將手搭在呂老的手背上溫和地說道:“呂老,我叫月淳言,我名字是帶有一個言字但我……”
月淳言見呂老的淚水掛在面龐便不忍心接著往下說下去了。
呂老沉寂了許久他才淡淡地說道:“姑娘你和我家那過世的女子長得真是像,對不起看到你的面容我忍不禁想起我家那姑娘,讓你受驚嚇了,實在是對不住。”
“沒關(guān)系若是呂老不嫌棄就把我看做是你女兒也沒關(guān)系的?!?p> 呂老喜出望外雙眼放光地看著她問道:“真的?姑娘此話當真?”
“呂老,小女子可是要在你的府上叨嘮一陣子,哪有什么當不當真的?!痹麓狙圆唤α似饋?,她的笑如春花綻放,如夏的清涼,看得人是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