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一直住在凜城,也不太來錦州,如果不是七歲那年媽媽帶她到這里來參加聚會她根本就不會認識江岸,所以她幾乎是對錦州一點也不熟悉,此時仍是不知所措地呆立著,只覺得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掃視自己。
程之煥咬了咬下唇,憋住眼淚一個勁亂走,順著馬路繞圈,她看見有四十多歲的大叔摟著年輕女孩,煙頭被隨意扔在地上草上,路邊黑色護欄上滿是鐵銹,前面的綠色的印著花紋的路磚開裂,她不認識這個城市。
“江岸!”她還在喊,“江岸你聽得見嗎!”
出來散步時已是黃昏,到現(xiàn)在程之煥已經(jīng)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得越來越慢,看著好像也越來越鎮(zhèn)定,她已經(jīng)沒力氣了。
“阿煥!阿煥你在哪里阿煥!程之煥!”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路燈下媽媽慌亂地大喊,程之煥看著媽媽發(fā)怔,猛然間覺得委屈一下子涌上眼睛里,酸澀地、刺痛地難受。她喊著媽媽向她跑去,撲進媽媽懷里大哭起來,叔叔阿姨要怎么看她,媽媽一定要打她了,她把江岸弄丟了,她把聰明好看的江岸弄丟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讓你亂跑了嗎?你跑什么跑?哪個女孩子像你一樣自己亂跑的!”
“江岸,江岸他——”
“江岸找你半天了你還江岸江岸!怎么了人家?guī)闵€步都能散沒了,你要怪他了?說!你錯了沒有。”
程之煥聽見“江岸找你半天了”立刻一愣,江岸站在她右前方,一身干干凈凈的白衣服,插著兜看她,白玉一樣的臉面無表情。他已經(jīng)做好了女孩大哭大鬧指責他的準備,這本來也是自己不對在先,錯還是要認的,卻見她突然傻笑起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人拐了,我也找你半天,沒事就好啊,沒事?!?p> 江岸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只復雜地看著她挨訓,還笑嘻嘻地對自己。平日里嬌縱古怪的小姑娘此刻滿是眼淚,她含著淚的雙眼在夜里格外閃爍,很容易叫人心疼,他也不例外。
原來程之煥是個傻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