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終于開始消融,錦州冬日暖陽照耀著白茫茫的一片,走在路上仍舊是攥緊圍巾。程之煥一路走到公司樓下,和門衛(wèi)大爺打了個招呼便去等電梯,雙手冰涼。
程序員的工作令人頭禿,入職沒幾天她就加入了枸杞大隊,天天捧著保溫杯呷茶,已然是沉浸在養(yǎng)生生活中。
“小程來得這么早?”
“林哥早啊?!?p> 同事慢慢笑起來,帶著一種長輩特有的慈祥:“上次和你說的事還記得嗎?我老婆公司里剛好發(fā)了兩張電影票,但是之前有計劃這周旅游的,不用太可惜,小程你愿不愿意和我堂弟一起去讓票發(fā)揮價值???”
“周末呀?”
“對啊,周六周日都可以,小程你來定時間好不好?”
程之煥點點頭:“周六吧,謝謝林哥?!?p> 她在錦州生活的呀,她要學(xué)著成為一個知禮聰慧又圓滑的大人,哪怕根本沒人逼她這樣做,她也覺得自己應(yīng)該努力。
周六中午林哥發(fā)了信息過來,下午四點他表弟會在市影院門口等自己,林哥稍有些驕傲地說,電影院里最帥的那個肯定是他堂弟,絕對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程之煥失笑,她見過的帥哥可不算少,林哥這樣一說她倒是挺好奇有多帥。
穿的衣服是崔越青幫忙選的,灰色羊絨大衣搭配白毛衣,本就白得離譜的程之煥在日光下更加閃閃發(fā)亮,出門時她恍惚了一下,好像很久以前自己會因為穿得漂亮歡欣雀躍。
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大二和崔越青一起逛街時還覺得幸福美好,滿心滿意都是對未來的期望,如今情緒卻越來越平淡,開心好像都成了一個選項,需要勾選才能實現(xiàn)。
成長的代價已經(jīng)開始兌換了啊。
她坐在出租車上胡思亂想,車窗外風(fēng)景迅速變換,冬天特有的潮濕味道令她頭腦發(fā)昏。當(dāng)初為什么崔越青會和自己一起來錦州呢?她是寅州人,父母家人都在寅州,怎么會和自己待著這里工作呢?
從前問起她家里時她也總會以各種方法不回答,自己居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掃我收款碼吧,一共二十二,謝謝啊?!?p> 回過神的程之煥趕緊付錢下車,外面寒風(fēng)吹徹,她不禁后悔沒有帶圍巾出門,小跑進影院大門,開始尋找林哥的堂弟。
“請問你是程小姐嗎?”
她回頭看見梳著背頭的男生朝自己走來,眉眼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曾經(jīng)見過,又仿佛是錯覺。對方禮貌地微笑:“程小姐很漂亮?!?p> “謝謝。怎么稱呼?”
“我姓桑,我叫桑景澤?!?p> 電影還沒開場,兩人在等候區(qū)尬聊,程之煥覺得他越看越眼熟,卻不認(rèn)得這名字,滿腹的疑惑不好意思說出口。
桑景澤應(yīng)當(dāng)是看出來些許,悄悄貼近她耳邊說:“不用緊張,我是抱著交朋友的心態(tài)過來這里,就當(dāng)我是游戲npc好了?!?p> “哪有你這么好看的npc啊。”她笑起來,并不十分自然,“我覺得你好眼熟,似乎哪里見過,請問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寅州人,最近正好在這邊出差,堂哥非要我來見見他們公司最漂亮的程小姐,所以我就過來了,果然沒來錯。”
“我也覺得我沒來錯?!?p> “程小姐會一直在錦州生活嗎?寅州和錦州有點遠,我們可能成為天南地北的網(wǎng)友了?!鄙>皾烧f著又笑起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映著暖黃燈光熠熠生輝,“要是以后難見到程小姐這樣的朋友,總覺得挺可惜的。”
“我要在錦州的,不過實在混不到飯吃的話就另當(dāng)別論了,能在錦州生活一天,我就會在這里待一天?!?p> “看來是有承諾?”
“沒有承諾?!彼粗膳_上色彩斑斕的油畫出神,“只是想等他回家,見一眼就好。”
桑景澤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