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凌厲氣勢一起，雷霆手段已經(jīng)同時發(fā)出。
一片轟鳴，電光如雨，毀滅的氣息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的落雷，充斥了每一寸空間。
漫天席地都是燦白色、猩紅色和藍紫色的雷火，好似無數(shù)條規(guī)則鎖鏈貫穿天地，層層疊疊，又洞穿了橫向縱向不同層次的空間。
縱有無數(shù)空間，竟無生者立錐之地，逃無可逃，避無可怒。
這就是小年幾人的直觀感受。
要承接天道的怒火，但覆滅早已譜寫成唯一結(jié)局，只在這一過程中，要面對接踵而來的恐怖，見證無可抵御的力量降臨，便是他們存在于此，最后的意義。
殺人誅心，連帶著生靈的意志和生命一同摧毀，才是這一式真正的目標。
一瞬間，小年三人的身影就被無限洞穿，連煙霧都沒有冒出一縷，霎那消亡，十分虛幻。
而落雷不休，兀自在空間中宣泄著無盡的怒火。
下一層空間中，三個人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然后再度毀滅。
重復這一過程，無數(shù)次，有多少層空間，便要進行多少回。
直至生命本源的來處，毀滅到無能再毀滅為止，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滅無可滅。
只是這個過程，也太順利了些？
老者臉上露出了一絲狐疑，眼前的十方落雷，似是聲威無盡，卻總歸帶了一絲絲的，曲高和寡或者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
而且亦沒有靈魂毀滅的跡象傳來，按說到了不滅種這個級別，其隕落怎么可能毫無聲息？必然是驚天動地異象無窮，眼下的情景，更像是一段彩色默片，特效給足了，但是演員根本沒有相應反饋，甚至連句臺詞都欠奉，這是在鬧哪樣？
“精彩！”
這時間旁邊有人鼓掌，“這樣毀天滅地的場景，當真是觸動心靈，一眼難忘！前輩，若有來生，我建議您嘗試一下特效導演，這個職位真的適合你！”
”怎么回事？”老者臉色驚疑不定，但是這時候還能保持冷靜，也不得不讓人佩服他城府之深?！澳銈冊鯐踩粺o恙？”
小年三人正好端端站在原地，一個個神情莫名，似笑非笑。
“嗯，嚴格來說，這只是一場預演…..”道總開始科普，“前輩一定是動用了末日誓約的力量？但它只是給我們看了一下違約的后果，并不是真的降下懲罰，否則這樣的力量根本不容于三界。”
道總看著老者，一臉玩味的表情，“看前輩這表情，是從來沒見過類似的預演？簡單來說，就是秀一波肌肉，告訴別人，違約的后果你承擔不起。對此，我們深感震撼，一定會嚴肅對待，那么請問前輩，還有別的吩咐么？”
“呃……”老者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他的內(nèi)心無比凌亂。錯非臉皮厚若城墻，根本連站在原地的勇氣都沒有。
使出了絕殺的手段，原本要殺敵人個片甲不留，神形潰散，結(jié)果只是給人看了一波特效，還惹來冷嘲熱諷，這讓人情何以堪？
然而，對方的態(tài)度同樣是曖昧難明，并沒有就此翻臉，仍舊維持著面子上的和平，到底有何所圖？
是說真的在考慮簽約的可能性？還是對自己心存畏懼，不敢撕破面皮？
想到這里，老者不禁哂然——這兩個可能他自己都不信。
那是什么？
“前輩還有什么手段，想讓我等見識的么？還請盡情施展，我等拭目以待！”道總見他沉吟不語，忍不住開口提示。
“你在嘲諷老夫？”老者眼皮一翻，現(xiàn)出了幾分怒意。
但是，色厲內(nèi)荏的痕跡太過明顯，惹得小年和小糖又笑了。
“前輩誤會！晚輩的意思，前輩有出手的機會，還請好好把握。您要是無計可施，那晚輩就不免要得罪了！”
“嗯？你想對我出手？”
“出于尊老愛幼的考慮，晚輩會等前輩手段盡出，卻仍舊無可奈何，之后再出手，這是星辰海一脈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也會一直繼承和發(fā)揚下去?！?p> 道總洋洋自得，侃侃而談。
卻看得小年小糖牙根癢癢，你怎么那么貧？說這么多你不累么？直接上手擒拿這老貨不香么？
不過兩人沒發(fā)表意見，出于對道總的信任和尊重，或者他另有考量也未可知，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若是真能出手，你還會等到現(xiàn)在？事實的真相是，你我誰也奈何不了誰，你卻不甘心就此離去，想要套取更多消息，可對？”
老者的耐心都被耗盡了，而且如此尷尬的局面，也讓他心態(tài)有些失衡，終于不再迂回，開口挑明了局勢。
“不對！”道總緩緩搖頭，“我雖奈何不得前輩，但是有人卻能，我現(xiàn)在只是拖延時間，等那位存在到來。”
他笑瞇瞇地，歪頭盯住老者的雙眼，“這話前輩可相信？”
這是疑兵之計，所謂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讓人難辨真?zhèn)巍?p> 不說老者，就是小年都開始驚疑不定，道總你是認真的嗎？真的有人來？會是……師父么？
小糖卻一臉警覺地看著道總：這人太難纏了，實力和心機同樣深不可測，絕不可與之為敵。但是，以小年的性格，他以后會變成道總這樣？
怎么看都覺得不大可能?。?p> “且不說三界之內(nèi)，有沒有這樣的存在，單說永恒生物雖為天道驅(qū)逐，卻也是宇宙變化大勢所趨，有這么容易對付？年輕人，你有想過這個問題么？”
“前輩怕不是對大勢所趨這個詞有所誤解？”道總冷笑，卻沒跟他多做糾纏，淡淡說道，“前輩你再不出手，便真的沒機會了，您當真不再考慮考慮？“
老者眼神緩緩轉(zhuǎn)動，卻未有言語，也未有動作，深沉如他，又豈會輕舉妄動？
一擊已然無功，要再攻擊，就必須有勢在必得的把握，否則只是白白漏了自己的底，又給人可趁之機，當此時刻，他必須謹慎。
“他來了！”
道總伸手指向遠方，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跟著看過去。
卻并未有任何發(fā)現(xiàn)，天地一片寂靜，時空渺渺，更無任何不同。
但是星辰海卻開始傳訊，“有人來了？”
小年驚異，臉色微動，隨機傳音詢問：“真的？我怎么毫無所覺？”
“不在天地宇宙之中，乃化外之變，卻現(xiàn)身在現(xiàn)世塵埃之間，實玄而又玄?！?p> 星辰海給了這么一段評價，跟著便回復靜默，再無聲息。
小年的神色變化，自然逃不過老者感知，他雖然看都沒看，卻已察覺有異，心下已生波瀾。
跟著天上垂落的無數(shù)符文，那代表了此間天地規(guī)則的鏈條同生感應，紛紛搖蕩，似迎風而動的絲絳，灑落無盡光輝。
“真的有人？但我為何無法感知來者氣息？”
老者長時間蟄伏與此，因為某種奇妙的因果，與這末日誓約已融為一體，符文的感知深入骨髓，直指有人來犯，但他自我的意識殘留，卻是無法分辨。
這是亙古以來，從未有過之事，讓他一度懷疑自己的感知，若非不能離開末日誓約的范圍，只怕他早已神魂離體過去查探。
此時，卻唯有一聲長嘆。
不得已，還是要發(fā)動了??！
外間雖有無數(shù)的不死生物守護，但決計攔不住來人，連自己都無法感知，那這個神秘人的威脅就太大了。
“接受…諸天的審判吧！”
老者緩緩開聲，雙眼之中，射出兩道光束，落在符文之上，蕩起無數(shù)漣漪。
隨即空間洞開，規(guī)則生衍，景觀次第變化，層層鋪展了無數(shù)時空，無數(shù)道光束如受感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