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末。
篝火依舊,萬籟無聲。
正德和尚吃飽喝足后,倒頭便睡,見他手臂張開的在地上擺了一個‘大’字,全然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姜川雖也困倦,但依然不敢入睡。
周圍可怕的寂靜始終讓他放不下心來,只盼早些天明能離開此處,好與柴勾等人盡快匯合。
不多時,正德竟然鼾聲大起,看樣子睡得極其酣然。
姜川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得不佩服這個不正經和尚,也不知他是真的大咧無防范,還是藝高人膽大,竟敢在如此環(huán)境下臥榻安眠。
……
隨著時間點滴流逝,夜色越來越深沉。
正當姜川百無聊賴之際。
突然,殿外傳來了一陣馬兒的嘶叫聲。
姜川心頭一凜,聽出了聲音正是源自于他拴在外面的馬匹。
奇怪,那馬兒為何會在此時叫動?并且叫聲中多有躁動不安,甚至是害怕恐懼之意。
姜川雙眉一蹙,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過,只一小會兒。
馬兒的叫聲便停了下來,四周再次恢復了萬籟俱寂。
姜川好生奇怪,再三猶豫后,還是決定出去看個究竟。
但方一起身,卻是寒意陡生。
空氣中竟莫名多出來一股冰涼刺骨的幽冷,籠罩在全身上下,不禁使他打了個冷顫,心頭更是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
姜川趕緊小心的環(huán)顧四周,但并發(fā)現無任何異常。
這時,篝火忽閃,無端添了幾分詭異氣息。
再看向正德,后者卻依然酣然不醒,鼾聲如雷,睡得跟死豬一樣。
“咯啰……”“咯啰……”
也就在這時,一串異樣的聲音突然由殿內響起,姜川心中咯噔一下,那種縈繞心頭的不安之感瞬間強烈了幾分。
姜川絲毫不敢大意,從篝火中抽出了一根稍大的火把,高高擎起往聲音傳來的暗處照去。
“啊”
姜川差點沒叫出聲來。
他看見觀音像旁邊的棺材蓋突然動了一下,原本嚴實密封的棺材,竟然從里面打開了一道縫隙。
瞬間,姜川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如毫無節(jié)奏的鼓聲般‘咚咚咚’快速亂響個不停。
那烏漆嘛黑的棺材怎么會自己動?莫非里面有臟東西?
僵尸?
邪祟?
女鬼?
姜川越想越怕,他倒抽了一口冷氣,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本能的顫抖著就要往殿外跑,但剛一抬腿,卻猛地發(fā)現兩只腳似被釘子釘住了一般,竟完全抬不起來。
“大師!”
“大師!正德大師……”
情急之下,姜川一眼瞥見了地上的不正經和尚,慌忙催促的叫道。
他也不敢叫的太過大聲,生怕會驚動到棺材里的臟東西,只低聲細語的輕輕呼喊。
但正德卻是睡的深沉如死豬,對姜川的呼喊壓根兒就沒一丁點反應。
見此,姜川內心暗暗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咳……咳……”
也就在這時,突然一道咳嗽聲傳了過來。
姜川內心又是一跳,趕緊循聲望去。
只見殿門處,不知何時竟突兀的出現了一高一矮兩道陌生身影。
二者緊靠在一起走了進來。
夜色下,那兩道身影悄無聲息,明明離姜川不甚太遠,但卻給他一種撲朔迷離、迷糊不清的感覺。
待稍稍再走近些,姜川終于看清了。
原來是一個小女孩和一個駝背老者。
那小女孩身穿一套泛白的紅布花衫,眉清目秀,兩只小手正小心攙扶著駝背老者。
而老者則穿著一件略顯破舊的皂色長袍,面上瘦骨嶙峋,嘴唇干枯,兩眼空洞無神如癆病鬼一樣。
那老者行動似乎多有不便,駝著背,彎著腰,手里拄著一根青黑色木頭拐杖,時不時的就發(fā)出一道咳嗽聲。
其二人并沒有在意殿內的篝火,更當姜川如透明般不存在,直接就不管不問的走向了大殿正中的觀音像。
“誒!小心,那……那有古怪!”
雖然二人當他透明,但姜川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
實際上,姜川本想讓他們小心觀音像旁邊的棺材,卻意外的發(fā)現棺材此時并無異常,連一絲動靜都沒有了,就連那打開的縫隙都恢復如初了。
不禁好生奇怪。
心道:莫非剛剛是自己太過緊張,以致于產生幻覺了不成?
下一刻,他似乎想起來什么,趕緊試著抬了抬腳。
發(fā)現腳上動作完全沒問題,抬放自如,之前那種被牢牢釘住的感覺早已蕩然無存。
姜川這就很納悶了。
臉色陰晴不定的想了好一會兒,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出來,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看來還真有可能是自己幻覺了。
而就在姜川開口提醒了那一老一少后,老者并沒有絲毫反應,小女孩卻意外的朝他回眸笑了笑。
只不過,不知道是否又是幻覺。
姜川感覺小女孩的笑容略顯僵硬,臉頰有些舒展不開,很不自然。
但姜川也沒多想,他坐了下來并放歸擎在手中的火把,再隨手往篝火里添了些木材,讓火勢更旺起來。
“大哥哥,我要吃的?!?p> 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
姜川一愣的抬頭,差點沒嚇一跳,小女孩竟不知何時到了他跟前,并向他伸出了小手。
小女孩的眼睛很大,眼球烏黑發(fā)亮,大有雙瞳剪水之感,只是膚色太過蒼白。
這種白不是一般的白,是那種面粉似的白,幾乎就是病態(tài)的白?;蛟S這就是姜川之前感覺她笑起來不自然的原因吧。
“有的。”
姜川很快反應過來,笑了笑的說道,接著取出了四張面餅,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嘴角一勾,梨渦泛現,接過面餅就轉頭離開了。
小女孩的步伐很是飄忽輕盈,只幾步就回到駝背老者身邊,其二人也沒什么交流,只是對了下眼神后,便開始于觀音像前伏地叩拜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姜川不禁啞然失笑。道:
“小妹妹,你就別拜了!那是送子觀音,你這年紀還早著呢?!?p> 據姜川所知,送子觀音一般都是婚后婦女跪拜居多,哪有小孩子早早就跪拜的道理。
誰知,那駝背老者在聽到姜川的話后,竟猛地一扭頭瞪向姜川,空洞無神的目光中多出了一抹兇厲之色。
讓姜川沒來由的頓感毛骨悚然,頭皮一陣發(fā)麻。
這時,小女孩悄悄拉了拉老者的衣袖,口中呢喃的說了點什么,老者這才回過了頭去,不再理會姜川。
而姜川討了個沒趣,自然也不再開口。
~
大殿內。
正德酣睡如死豬;
姜川犯困似釣魚;
而那一老一少則盤坐于觀音像暗處,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依稀看出二人離棺材甚近。
眨眼,已是下半夜。
姜川睡意朦朧中腦袋越發(fā)昏昏沉沉,竟不知不覺的雙眼一瞇,瞌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迷糊混沌中,他突然聽到了小女孩很急切的聲音。
“大哥哥,快,快逃!這觀音寶剎內有鬼,你快逃命!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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