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南看向冷著臉的孔天，朝身后的兩人揮揮手，示意上早餐。
孔天視線放在早餐上，等放好，才滿意的微微點頭。
黃青桔和風瑾昭走出幾步后。
于嘉南瞅了眼孔天，轉身追上去。
“我送你們吧?！?p> “不用了?！秉S青桔情緒還有些低落，說話輕輕柔柔。
情緒不高，眉眼低垂，說話也沒力氣。
原本就帶著一種病態(tài)，讓人覺得柔弱。
這樣更會顯得她內心很不滿，而這份不滿被壓制著，所以成為了這樣。
于嘉南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顯得溫柔，“還是我送你們吧？”
“桔寶說不用，就不用！”
風瑾昭對于孔天橫豎看不慣，連帶著于嘉南也看不順眼。
于嘉南嘴囁嚅兩下，朝黃青桔一笑，“那一路順風？”
“多謝款待。”黃青桔抬頭朝他一笑，被風瑾昭擁著朝外走去。
于嘉南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背影，利落的轉身坐下。
手往前一伸，直接拿走了孔天盤里的包子，塞到嘴里。
另一只手隨意揮揮，朝站著的兩人含糊不清說：“回去吧?！?p> 孔天帶著一種長輩寵溺的笑，看著他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于嘉南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包子，端起半溫的白粥喝了一口。
“你跟人小姑娘說什么了？給氣成這樣？”
孔天跟剛才的矯揉造作完全不同，動作隨意，拿起包子啃下一半。
“不是你說，有多狠說多狠？”
“她身體不好。這要是被罵死了，找我算賬怎么辦？”
“那就是她命不好唄?！?p> 孔天看他一碗粥喝完，替他舀好一碗放過去。
“跟你說了多少次。早餐必須吃。你沒靈氣，還不好好保養(yǎng)自己？”
“這不是忙嘛。再說了我才多大？”于嘉南又端起粥大口喝起來。
“你也別太操心。凡事有我給你撐著呢。需要的時候，不必去管什么虛妄山，什么……”
話還沒說完，于嘉南用油乎乎的手捂住他的嘴。
“孔爺爺你可閉嘴吧！別說了，我心里有數(shù)?！?p> “你這孩子，行了?！笨滋煲荒樝訔壍哪眉埐亮税胩?，斜睨他一眼，“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咱們于家怕過誰？”
于嘉南欲言又止的看他兩眼，到底是咽下嘴里那句，于家早沒了。
“還有不舒服嗎？”風瑾昭擁著黃青桔走出來，到上車，才輕聲詢問。
黃青桔倒沒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也不是來自于孔天的拒絕，而是她自己。
一種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無力感。
風瑾昭知道她情緒不好，想安慰，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她不喜歡聽到死亡、身體不好這樣的話題。
兩個人安靜回到別墅。
風瑾昭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我……”
剛開口，黃青桔抬頭看向他，“要回去了，給師父和衫爺爺帶點特產吧？
我一會兒給蘇期電話，買下午的機票?！?p> “我們不是有私人飛機？”
風瑾昭納悶，黃青桔為什么特別不愛享受虛妄山的一切？
“我喜歡熱鬧?！秉S青桔歪頭朝他笑。
笑里帶著撒嬌，風瑾昭輕易妥協(xié)，“好，我去買。你別亂動。東西我來收拾?！?p> “嗯?！?p> 黃青桔一臉乖巧應了，等他走了，打開手機視頻。
沒等多久，尹杉那張慈祥的臉樂呵呵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手不停熱情揮舞，“我的小桔寶，怎么愁眉苦臉的??？事兒沒辦好？沒事，你師父不敢說你什么。”
黃青桔看見尹杉的那一刻，差點掉眼淚。
鼻腔酸澀，眼睛眨了眨，努力讓要掉的眼淚回去。
“衫爺爺……”
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尹杉心都顫了，連忙放低聲音。
臉往手機前一湊，“這是怎么了？被欺負了？！誰干的??？”
“不是。不是的?！秉S青桔滿腹心事，不知道跟誰說。
她不敢跟黃牛說，無法跟風瑾昭說清楚。
其實尹杉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他只會不問青紅皂白，光替黃青桔撐腰。
可現(xiàn)在，她只能詢問他。
“為什么我學的東西，在為虛妄山辦事的時候，毫無用處？”
黃青桔的話讓尹杉沉默了一會兒。
“你覺得你學的一切，毫無用處嗎？”
黃青桔第一次看見這么嚴肅的尹杉。
也是第一次被他用反問的口吻來詢問，一時之間愣住了。
許久后，抿抿嘴，輕聲回答，“我今天才明白，要做什么之前，先要做好準備?！?p> 尹杉露出笑容，輕嘆一聲，“傻丫頭，臨走前問過你師父嗎？”
“什么？”
“你有沒有來問過我，問過你師父。這件事應當如何處理？不止是處理，而是如何處理好？”
黃青桔思緒有些亂。
她從來沒想過要去問。
那些虛妄山相關的資料，她全都記在腦子里。
她以為自己是了解的。
從小到大，過目不忘，學東西很快。
黃青桔一直覺得自己是被身體拖累了。
可這次卻開始反思，真的是這樣嗎？
尹杉的話讓她低頭沉默。
“沒關系。一切有我們，你不用這么擔心。身體如何？有什么不舒服嗎？”
黃青桔咬著下嘴唇，尹杉總是輕易原諒她的一切。
不論她做了什么都包容，不責備。
可她覺得這不對。
但哪里不對，她自己也不知道。
抬頭看著尹杉，勉強擠出笑容，“我身體沒事。這件事，離宮的事，我一定能處理好?！?p> 尹杉看著她蒼白的臉，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嗯。你可以的！什么時候回來？”
“啊。忘記跟您說了。我晚上就到家。想吃云吞，海鮮味的。還想喝酸梅汁，現(xiàn)做的?！?p> “好好好。都有！給你準備。”
黃青桔絕口不提處理事情這茬，滿足的笑著點頭，“我晚上就到家?！?p> “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啦。你啊，別多想，一切有我呢。??？”
“嗯?！秉S青桔保持著微笑掛掉視頻。
掛掉視頻，內心還是一片慌亂。
在虛妄山學了二十年，仿佛懂得很多，好似很聰明。
可是她真的能做好那些沒接觸過的事嗎？
那些不屑，一句句的不配，是因為她的身體，還是因為辦事能力？
被養(yǎng)在虛妄山里，跟身體斗爭了二十年的黃青桔。
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所為的一切和能做的。